《萧瑟之年》忘千里

5、余生皆是你

　　余震之后

　　第五章余生皆是你

　　贺峙手里的录取通知书被攥得发皱，指节泛白。他看着洛依，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勉强挤出一句：“你也回来看……老教室？”话没说完，洛依突然冲过来，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抵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听见他骤然加速的心跳。“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洛依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以为我们就这样算了。”

　　那天的大雨，像我的心一样狂躁不止。贺峙僵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洛依的肩膀上，冰凉的触感让洛依的颤抖更明显。他慢慢抬手，迟疑地落在洛依的后背，轻轻拍着，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我妈转去的医院附近有所高中，那边能申请助学金，我想先把她的病看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边角已经磨出毛边，正是洛依当初夹在他课本里的向日葵画，“这张画，我一直带在身上，放在钱包最里面。”

　　洛依抬头，眼眶通红，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贺峙笨拙地用拇指擦去他脸上的水渍，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玻璃：“之前不是故意要疏远你，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我妈手术费没凑够，每天要打两份工，连复习的时间都没有，我怕……怕你觉得我很没用。”

　　当真相全盘托出时，一切也将为时已晚。洛依突然笑了，伸手攥住贺峙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听，我的心跳得好快，因为我很高兴，你终于肯跟我说这些了。”他凑近贺峙，额头抵着额头，雨水打湿的睫毛轻轻颤动，“我从来没觉得你没用，我只是……只是很怕失去你。”

　　大学四年，他们成了彼此最默契的依靠。洛依有早课，贺峙会提前半小时在美院门口的早餐店等他，手里拎着温好的豆浆和刚出炉的肉包；贺峙要泡实验室到深夜，洛依会带着画具去理工大的休息室，一边画窗外的夜景，一边等他出来。有次贺峙做实验时不小心被烫伤了手，洛依心疼得掉眼泪，非要每天帮他涂药膏，贺峙嘴上说着“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却在洛依转身收拾药箱时，偷偷把那截涂了药膏的手指凑到鼻尖，鼻尖萦绕的薄荷味里，藏着让他心口发暖的甜。

　　毕业画展上，《余震》油画前围满了观众。画里的废墟间，两个少年相互搀扶，身后是初升的太阳，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所有的灰暗。洛依站在画旁，贺峙从身后轻轻拥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裹着温柔的笑意：“其实那天在废墟里，我听见你喊‘救命’的声音，就像一束光，突然扎进了我满是灰尘的世界里。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你救出来。”

　　爱你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真心待你。洛依回头，踮起脚尖吻上贺峙的嘴角，展厅的灯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将无名指上一对简单的银戒照得发亮。台下传来细碎的掌声，洛依却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只有贺峙的笑脸——从废墟里的相遇到校园里的羁绊，从误解疏离到破镜重圆，他们走过了太多曲折，终于把曾经的狼狈与不安，都酿成了此刻的温暖与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