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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六章 渡厄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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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微光
三个月过去,凌承业的守护终于化进骨血里。凌瑶脸上见了血色,脚步从卧房挪到廊下,偶尔能在花园待上整日。
这日她在书房看书,暖阳照在身上,竟靠着沙发睡熟了。凌承业批完文件抬头,才发现她蜷在光影里。他放下钢笔,俯身将她抱起。
不过片刻,卧房里传来细微响动。她惊醒时身侧空荡,黑暗中恐慌如影随形。
赤脚踩过地砖,她跌跌撞撞推开书房门——
凌承业正与两位经理议事。她什么都看不见,直直扑进他怀里,浑身发抖。
凌承业立即将人挥退。他紧紧搂住她,掌心贴住她单薄的背脊。
"哥哥忙完就过去。"他低声说。
她仰起泪眼:"真的?"
"真的。"
她慢慢止住颤抖,把脸埋进他胸膛。他索性将她拢在身前,一手翻着文件,一手始终轻抚她的后背。
此后,她像是真的信了。夜里仍会无意识地寻他体温,却不再惊惶,仿佛终于确认这个怀抱永远为她停留。
6-5血色
这夜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心微微蹙着。
凌承业浅眠,几乎在她掀开被子、踉跄着冲向卫生间的瞬间就醒了。
“阿瑶?”
没有回应。他立刻起身,床单上那一小片已然洇开的暗红,和她睡裙后摆上刺目的血迹,像一道惊雷,劈入他的眼底。
他几步走到卫生间门口,门虚掩着。他看见她正背对着门,弯着腰,双手死死按着小腹,水龙头开得很大,水声哗哗,试图掩盖她压抑的、因疼痛而发出的细碎抽气。
她的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像纸,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凌承业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转身,极其迅速地、沉默地换掉了弄脏的床单。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如同处理任何一桩紧急事务。
待他处理完,凌瑶也正好从卫生间出来,脚步虚浮。看到焕然一新的床铺,她愣住了,随即,苍白的脸颊迅速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是极度的窘迫。
她站在床边,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头垂得极低,几乎要埋进胸口,不敢看他。
“哥哥……我……”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对不起……弄脏了……”
她羞得通红的耳根、无处安放的手,和那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姿态,凌承业脑子里那团缠绕多日的迷雾,“轰”的一声被彻底劈开了!
他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那些年越洋电话里,她的声音总是快乐,从不诉苦。
为什么灵堂上她那么恐惧,却只字不提那些黏腻的目光。
为什么她如此痛苦,却不跟他抱怨一句。
因为她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他是她年长十二岁的哥哥。
那些关于身体被审视的屈辱,那些难以启齿的觊觎,那些藏在目光里的肮脏……她要如何对他开口?难道要说“哥哥,他们看我的胸,评我的腰”吗?
她不能。所以她只能全部吞下去,直到把自己压垮。
巨大的心痛海啸般将他淹没,那心痛里混杂着滔天的怒意和深不见底的自责。
他什么也没问。
只是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凌瑶轻呼一声,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彻底软在他怀里,把滚烫的脸埋在他肩头。
他把她轻轻放回干净柔软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躺着,别动。”
他转身下楼,走进厨房。在凌晨寂静的宅邸里,他亲手洗姜、切片,看着红糖在滚水中融化。他端着那碗滚烫的糖水回到房间,扶她起来,看着她小口小口喝下。
然后,他上床,将她冰冷的身子连同被子一起拥入怀中,用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冰凉的小腹上。
凌瑶的身体先是微微一颤,随后便彻底放松下来,像一只终于找到热源的小猫,向他怀里缩了缩。
黑暗中,他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感受着掌下她身体传来的细微颤抖。
而从今往后,她所有无法言说的苦楚,都由他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