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育之灾》hylinone871

2、第 2 章

　　她收起了“梦想一心”，紫色的太刀化为光点消散。她一步步走来，脚步沉稳，眼神坚定，带着稻妻雷光般的决断，同样站定在摩拉克斯身前，与巴巴托斯并肩。“为了提瓦特的存续，些许牺牲，在所难免。”

　　“那么，”摩拉克斯的声音恢弘而低沉，带着岩峦的共鸣，传遍四野，“我将，以身却灾……”

　　“不要啊帝君——！！！”

　　璃月港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人们跪倒在地，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抓住天空中的神明。

　　“帝君！我们可以战斗！我们可以死战到底！您不能……”一位千岩军将领虎目含泪，声音哽咽。

　　“帝君不要啊……”凝光紧握着手中的烟斗，指节泛白，她试图保持天权星的威严，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她。刻晴咬紧了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向来主张“人治”，此刻却痛恨人力的渺小。甘雨早已泣不成声，仙人与人类的血脉在她体内奔涌，带来双倍的痛苦。

　　仙人们亦是如此，他们试图靠近，却被摩拉克斯周身骤然加强的威压 gently 推开。

　　“这是【繁育】之灾。”摩拉克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神威，压下了所有的悲声与劝阻，“其本质，是无限增殖的欲望与力量。唯有以更高位格的存在为‘温床’，以其不朽的本质为‘基石’，方能将其暂时收容、压制，为提瓦特争取喘息之机。”

　　听懂他话语中深意的其他神明，面色凝重，但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

　　“我们，”水神芙宁娜的声音带着戏剧性的庄严，却无比真诚，“也将一同承受……”

　　“承受这份，为了世界的‘契约’。”那维莱特沉声补充，目光复杂地看向摩拉克斯。

　　承受什么？
　　承受君恩——雷霆雨露，自风神始：

　　摩拉克斯不再犹豫。他仰天长吟，声震九霄！那覆盖璃月的玉璋护盾骤然扩散到极限，变得稀薄，却将整个提瓦特残存的生灵聚居地勉强笼罩其中。与此同时，巴巴托斯会意，他张开双臂，将残存的所有风之神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不是攻击，而是引导。他汇聚了空气中所有弥漫的、粘稠的【繁育】信息素、病毒孢子、乃至那无形的精神污染，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色彩斑斓而令人眩晕的洪流，全力吹向中心的摩拉克斯！

　　然后，在提瓦特所有幸存者众目睽睽之下，在璃月子民绝望的泪眼注视中，在众神复杂的目光里——

　　风神巴巴托斯，那位自由的歌者，率先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带着一丝诀别的微笑，主动投身入那斑斓的洪流，最终，撞入了岩王帝君——摩拉克斯那展开的、如同接纳整个世界的怀抱。

　　渌华池。

　　昔日以色彩斑斓的池水与秀丽景色闻名的仙境，如今氛围凝重。池水依旧清澈，映照着璃月特有的、嶙峋奇崛的山岩，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清新的水汽与花香，而是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而躁动的气息，仿佛某种生命能量被过度催发后残留的痕迹。

　　池水中央，巨大的龙身半浸其中。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维持着他威严而古老的本相——覆盖着金色鳞甲的修长身躯，嶙峋的岩角，以及那流淌着熔金般光辉的龙瞳。冰冷的碧水漫过他坚硬的鳞片，试图安抚那躯体内难以平息的燥热。然而，接近龙身下腹部的池面之下，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不自然的鼓胀阴影，如同某种沉睡的活物，随着水波微微起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那阴影与周围神圣的龙躯形成诡异而刺目的对比，是【繁育】灾厄在他体内扎根、孕育的无声证明。龙首枕在岸边一块被特意清理平整的巨石上，眼眸半阖，呼吸沉重，每一次吐纳都带起池水细微的涟漪，仿佛在极力压制着内在的狂暴洪流。

　　隔岸百丈远处，设下了临时的屏障与议事帐篷。璃月七星齐聚于此，人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

　　“不能再这么混乱下去了！”天权星凝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灼，她手中的烟斗早已熄灭多时，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帝君一直泡在这冷水中，根本是饮鸩止渴！非但消解不了那……那东西，反而可能伤及帝君本源！”

　　玉衡星刻晴紧抿着唇，看着手中一份份来自各国的回函，眉头深锁：“蒙德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琴的回信，说风神巴巴托斯大人和风魔龙特瓦林……力量损耗过度，需要至少一个月的休养才能再次……‘协助’。这段时间，蒙德是抽不出人了。”

　　“稻妻幕府的回函，”天枢星天叔叹了口气，捋着胡须，“直言雷神巴尔泽布大人因上次……‘倾泻’灾种，折损严重，神体需要静养半年。不过，他们的八重宫司大人，表示半个月后可以动身前来璃月。”

　　“海祇岛珊瑚宫心海大人也传信了，”一位负责外交的官员补充道，“她说会搭乘死兆星号尽快过来，但……那位五郎大将，此次需要留守海祇岛，无法陪同。” 这意味着分担的力量又少了一分。

　　提到龙王，众人的脸色更加沉重。“若陀龙王……”凝光念出这个名字，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他还是没有同意。听说须弥的草龙王阿佩普亲自去层岩巨渊深处劝说过……但龙王陛下心结难解，怎么都想不穿……” 想起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拒绝援手，几位七星心中皆是一阵刺痛。

　　“须弥那边……”刻晴翻动着另一份报告，语气带着不忍，“代替小草神布耶尔大人承受了几次灾种的那位……艾尔海森书记官？他现在状况如何？还能……吗？或者那位大风纪官赛诺？不行，记录显示他上周才刚离开璃月，短期内无法再次承受。”

　　“纳塔的火之神玛薇卡陛下，据信也在休养之中。至冬的冰之女皇，如今必须坐镇边界，以冰封之力延缓虫潮对提瓦特最后屏障的侵蚀，根本无法离开。” 天叔的声音越来越低，“纳塔和至冬……终究是离得太远了，远水难救近火。”

　　“枫丹呢？”有人怀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位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大人，他恢复了吗？或者……梅洛彼得堡的公爵莱欧斯利大人？他是否还在主持枫丹廷的重建？”

　　回答他的是无奈的摇头：“水龙王大人上次离开时，力量几乎耗尽。就连……就连已经退位的水神芙宁娜小姐，都私下里悄悄来……‘替’了一次。这次若再去请，恐怕枫丹的美露莘们真的要集体来璃月港抗议骂街了！”

　　帐篷内陷入一片死寂。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帐篷的顶棚压垮。

　　“……那怎么办？！”凝光猛地一拍桌子，檀木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仙人们，所有成年的、拥有神之眼、体质足够强健的原神，已经全部轮过一遍了！如今帝君严令，拒绝任何未成年的原神和普通民众靠近！你们倒是说，现在还能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愤懑：“难道这【繁育】之灾，就只该帝君一身死撑着不成？！我璃月万千子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负责传递消息的秘书石头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更加沉重。

　　“天权大人！各位大人！不必再忧心了！”石头的声音有些沙哑，“星稀、琳琅与莺儿三位姑娘……已经自行前往帝君处了！”

　　“什么？！”刻晴震惊地站起身，“莺儿……她不是马上就要嫁去蒙德，与那位炼金术师蒂玛乌斯完婚了吗？她去帝君处……那她的婚事……”

　　天叔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沧桑与了然：“难怪……难怪那天傍晚，有人看见莺儿姑娘独自在港口散步，望着蒙德的方向，喃喃自语说……‘嫁到蒙德，不如嫁给璃月’……原来她那时，便已存了此心……”

　　帐篷内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沉默中弥漫着的是难以言喻的悲壮与心酸。叫一对有情人就此分离，岩王帝君若是清醒，心中该是何等不忍？而凡人之躯的女子，即便心志再坚，又能在那狂暴的灾种力量下承受多久？

　　石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低沉：“莺儿姑娘说……她已经与蒂玛乌斯先生说清楚了……那位蒙德的炼金术士……他……他理解了。他说……这不是璃月人毁约……璃月人，绝不毁约……”

　　“……”

　　渌华池畔，靠近龙首的区域，被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笼罩，这是钟离勉强布下的、用以隔绝部分能量冲击和视线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