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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共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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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幽瞳孔骤缩。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他一把抓住面前的短刀,朝着扑来的赵阳,胡乱地捅过去。
“噗嗤!”
温热的液体,溅了满脸。
赵阳的动作僵住。
他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腹部的短刀,脸上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眼神迅速黯淡,重重倒地。
李幽握着沾血的刀,愣住。
他看着自己染血的手,看着地上抽搐的赵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干得不错。”
沈述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赞许。
“看,清理垃圾,并没有那么难。”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李幽心中某个黑暗的闸门。
他抬起头,看向剩下的几人。
关娆吓得尖叫后退。
陈序年试图寻找掩体。
周宁的身影闪烁得几乎消失。
罗勋挣扎着想要爬起。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绝望,以及对他手中屠刀的憎恨。
但此刻,这些情绪落在李幽眼中,却奇异地不再让他感到痛苦,反而激起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
他们都是罪人,都该死!
他不再犹豫,握紧手中的刀,朝着尖叫的关娆走去。
“不!不要!”
“李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关娆涕泪交加地求饶。
李幽面无表情,手起刀落。
然后是试图用数据模型说服他的陈序年,被他毫不留情地刺穿。
接着是挣扎着想要反抗的罗勋,被他补上致命一刀。
从最初的被迫反击,变成单方面的屠杀。
扭曲的,伴随着血腥气的轻松蔓延开来。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鲜血的洗礼下,变得干净,变得强大。
最终空间里只剩下李幽,和站在他身后,始终冷漠注视着的沈述言。
李幽浑身浴血,握着滴血的短刀,剧烈地喘息着。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不再痛苦,而是兴奋与空虚交织的诡异光芒。
沈述言缓缓走上前,无视满地的血腥,向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干净,修长,与他浑身的血污形成鲜明对比。
李幽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迟疑了一下。
沈述言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最终,李幽伸出自己沾满粘稠血液的手,牢牢地,抓住沈述言的手。
记忆的起点,带着铁锈和霉味的黑暗。
李幽很少主动去触碰那段记忆,它像生锈的钉子,楔在脑海最深处,一动就扯着神经疼。
那是个窄小的,用来堆放杂物的储物间。
门被从外面锁死,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他蜷缩在冰冷的旧衣服和杂物中间,能听到外面父亲醉酒后的咆哮,以及母亲压抑,断断续续的哭泣。
空气里是灰尘和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紧。
最可怕的是那些细碎的声音。
老鼠,或者别的什么虫子,在角落里爬行。
它们的爪子刮过木地板,有时会蹭过他的脚踝,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眼泪是懦弱的表现,会被骂没用的东西。
恐惧像冰水打透他幼小的身体,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的愤怒,在黑暗中无声地滋长。
后来,当社区民警和居委会的人冲进他家,把那个醉醺醺,挥舞着酒瓶的男人按倒在地时。
李幽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个穿着警服,肩膀宽阔的叔叔。
叔叔的眼神很锐利,像鹰,动作干净利落,充满力量。
那个瞬间,李幽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
他模糊地想。
如果我也能这样……
如果我也能有这样的力量……
再后来,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变得混乱。
官方说法是意外身亡。
只有李幽自己知道,当那个男人再次试图施暴时,他体内某种沉睡的东西苏醒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受控制,动作快得惊人,力量大得吓人。
等他回过神来,男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那段记忆被封存深埋。
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深处模糊而坚毅的形象,守护着那片最原始的黑暗。
他偶尔会做奇怪的梦。
梦里自己穿着警服,目光如炬,惩戒着世间的恶。
他给这个梦里的形象,起了个名字,叫罗勋。
那是他看过的某个法制节目里,一个让他心生向往警官的名字。
中学时代,是另一种形式的煎熬。
他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
这成了某些人眼里的原罪。
厕所隔间成了他第二个储物间。
刺骨的冷水从头顶浇下,校服湿漉地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周围是模糊,充满恶意的哄笑声。
他恨这些欺凌者,更恨自己的无力。
为什么我不能像有些人那样,轻松地融入集体。
为什么我做不到?
他将所有无法宣泄的情绪,投入到学习中。
只有在书本和公式的世界里,他才能找到安宁和掌控感。
他的成绩惊人地好,尤其是理科,那些复杂的逻辑和推导,在他脑中如同呼吸般自然。
老师们对他寄予厚望,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带着疏离和嫉妒。
他感觉自己像分成了两个人。
一个是在现实中沉默寡言,备受排挤的李幽。
另一个,是在知识的海洋里纵横捭阖,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旁观者。
这个旁观者,会精确分析那些欺凌者的行为模式,会计算如何用最有效的方式反击,甚至会带着抽离的快意,想象他们崩溃的样子。
他在心里,称这个旁观者为陈序年。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优异的成绩,以及那份隐藏在沉默下,与众不同的特质,早已落入了一双始终在暗中观察的眼睛里。
高中毕业,李幽考上了一所远离家乡的知名大学溯光。
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然后,他遇到了沈述言。
那是在全校公共选修课上。
沈述言就坐在他斜前方。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身姿挺拔,偶尔回头和旁边的人低声说笑,眼神温和。
只一眼,李幽就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这样完美的人?
从那天起,李幽的目光就无法控制地追逐着沈述言。
暗恋的种子在心底疯狂滋长,带着酸涩的甜蜜和无法企及的痛苦。
他偷偷画了很多沈述言的素描,藏在画夹最底层,会绕很远的路,只为了经过沈述言可能出现的教学楼或篮球场。
他贪心地收集着关于沈述言的一切信息,连上前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真实的李幽,笨拙,内向,害怕被拒绝,害怕在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看到轻视。
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日益加剧。
某个周末的夜晚,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强烈的厌弃感涌上心头。
如果……如果不是这张脸呢?
如果不是李幽这个身份呢?
一件略显女式的衬衫,一条修身的裤子,一顶栗色的长假发。
当他笨拙地换上这些,站在镜子前时,他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陌生而美丽。
柔顺的长发遮住部分脸颊,修饰轮廓。
衣服的剪裁勾勒出他清瘦却并不孱弱的身形。
他生得本就清秀,稍作修饰,竟呈现出模糊性别,带着脆弱感的迷人气质。
冲破枷锁般的冲动,驱使着他。
他悄悄溜出宿舍,去了学校附近一家以氛围暧昧著称的酒吧。
灯光迷离,音乐躁动,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他点了一杯名字花哨的鸡尾酒,坐在角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感觉自己是另一个人,一个更加自由大胆的灵魂。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他。
沈述言。
他独自一人,坐在吧台边。
灯光在他身上投下暧昧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神秘。
李幽感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他想逃,但双脚像被钉在原地。
更让他震惊的是,沈述言似乎注意到了他。
他的目光穿过迷离的光线,落在李幽身上,带着审视与好奇。
后来的事情,像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不知怎么就走到沈述言身边。
沈述言很绅士,也很健谈,声音低沉地响在耳畔,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他们喝了酒,说了很多话。
再后来,他跟着沈述言去了附近一家酒店。
一切都发生得顺理成章,又荒诞不经。
第二天清晨,李幽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只有身体隐约的不适和空气中残留,属于沈述言的淡淡冷香,证明昨夜并非幻觉。
巨大的恐慌感瞬间淹没他。
他穿好衣服,冲回宿舍,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浑身发颤。
他干了什么?
他怎么会以那种样子……和沈述言……
那段记忆变得极其模糊且不可信。
他无法将昨晚那个在酒吧里眼波流转,与沈述言在一起的人,和此刻蜷缩在宿舍床上,内心充满惶恐和自我厌恶的李幽联系起来。
那一定是梦。
一个过于真实,过于荒唐的梦。
一定是她做的。
是关娆做的。
大学毕业后,李幽凭借着优秀的专业成绩,成为了设计师。
现实中的职场,是另一片无声的战场。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怯懦的李幽。
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坐在工位最不起眼的角落,如同背景板。
他设计能力不差,甚至可以说颇有灵气,但他不擅表达,不会邀功,更不懂如何拒绝。
“李幽,这个方案客户急着要,你今晚加个班,弄一下。”
“李幽,上次那个活动的数据复盘报告,你帮忙整理一份,明天晨会用。”
“小李啊,这个项目你参与了不少,功劳大家都看得到,但这次晋升名额有限,下次,下次一定优先考虑你……”
领导画着永远无法兑现的大饼,同事顺手推来不属于他的工作。
他像一头沉默的骡子,背负着远超负荷的重物,埋头前行。
拿到手的薪水,扣除房租水电,总是所剩无几。
但好在他物欲极低,不社交,不购物,最大的开销是画材。
钱,就这么一点一点,在他那张很少动用银行卡里,缓慢地积攒起来。
那点数字,是他内心深处唯一能抓到的,关于安全的实物证明。
他感到疲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面对团队讨论时的头脑风暴,他张不开嘴。
面对甲方的无理要求,他提不出反对意见。
面对同事间的插科打诨,他像个局外人,只能僵硬地扯动嘴角。
他需要一把保护伞,一个能替他应对这一切的外壳。
于是,赵阳出现了。
当某个项目会议需要他陈述方案,当某个团建活动无法推脱,当需要与难缠的对接人沟通时……
李幽会感到眩晕,仿佛意识短暂地抽离。
然后,他的背会不自觉地挺直,脸上会挂上极具感染力,阳光开朗的笑容。
“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还得让客户挑不出毛病来!”
“王哥,你这需求我懂,不就是想要那种低调奢华有内涵,活泼灵动不死板的感觉吗?交给我,妥妥的!”
“大家辛苦啦!晚上我请客,楼下新开的烧烤摊!”
他变得妙语连珠,风趣幽默,情商高得惊人。
他能轻易化解尴尬,能精准地捧场,也能圆滑地拒绝一些过分的要求。
同事们都很喜欢赵阳,觉得他能力强,性格好,是团队里的开心果。
就连之前总把杂活丢给他的老员工,也拍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
没有人知道,每次赵阳退场后,真正的李幽缩回自己的壳里时,那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如同跑完一场马拉松。
他像个躲在幕后的提线木偶师,操纵着一个光彩照人的傀儡,而他自己,则在阴影里喘着气,感受着灵魂被割裂的空洞。
公司里有个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叫周宁。
他安静,细心,总是默默观察着。
周宁会悄悄帮他接好温水,会在他加班时默默订一份晚餐放在他桌边。
这种不着痕迹的关怀,让李幽在麻木中感到微弱的暖意,但他不敢回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习惯隐藏,习惯用赵阳去面对整个世界。
命运的丝线,再次将他拉向沈述言。
一次偶然的高中同学聚会。
李幽本不想去,但组织者是当年少数没有欺负过他的同学,再三邀请。
他不好推辞,只好让赵阳出面应付。
聚会地点定在一家高档餐厅的包间。
灯光璀璨,人声鼎沸。
同学们几年不见,变化都很大,寒暄敬酒,交换着或真或假的社会见闻。
赵阳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插科打诨,俨然成了场内的焦点之一。
直到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沈述言走了进来。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姿依旧挺拔,比学生时代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场。
他一出现,仿佛自带聚光灯,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老同学们纷纷上前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恭维。
李幽下意识地想躲,想把自己藏起来。
但赵阳的面具牢牢焊在脸上。
他甚至还得挤出更灿烂的笑容,跟着众人一起举杯。
“李幽?变化很大啊。”
“嗨,沈大帅哥还是这么耀眼!”
整个聚会,李幽都如坐针毡。
赵阳的表演几乎要维持不下去,他感觉沈述言的目光像无形的针,时不时刺在他身上。
他只想快点结束,快点逃离。
聚会散场,众人各自道别。
李幽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溜走,沈述言却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喝了不少?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我打车就行!”
“顺路。”
沈述言淡淡地说,已经拉开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的车门。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最终,李幽妥协了,默默地坐进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清冷的木质香气,和沈述言身上的味道一样。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车没有开往李幽租住的老旧小区,而是驶向城市另一端的高档公寓。
“上去坐坐?醒醒酒。”
沈述言停好车,侧头看他,语气依旧平淡,眼神却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李幽知道自己应该拒绝。
他不想和沈述言有更多的牵扯,但看着沈述言那双眼睛,所有筑起的防线都土崩瓦解。
他像是被蛊惑,迷迷糊糊地跟着沈述言上楼。
那晚,李幽没有离开。
一切都发生得混乱而模糊。
没有强迫,更像是半推半就的渴望。
在沈述言面前,所有的伪装,都失去了作用。
他像一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只能无力地瘫软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过程中,他似乎瞥见卧室角落,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设备,亮着微弱的红光。
但他当时意乱情迷,头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那是什么。
第二天醒来,沈述言已经不在身边。
他爱沈述言。
爱得卑微,爱得绝望。
即使这一切可能只是沈述言一时兴起的游戏,他也无法控制地深陷其中。
他把沈述言视作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唯一的救赎。
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而他不知道的是。
命运的齿轮,早已在黑暗中,严丝合缝地转动。
所有看似浪漫的邂逅,从一开始,就是精心设计的结果。
那晚之后,李幽和沈述言的关系,以极其扭曲的方式固定下来。
起初,是在亲密时超出常规的举动。
沈述言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力道很重。
他会说一些贬低的话,语气冰冷。
李幽害怕过。
但每当他对上沈述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到里面那种仿佛能将他看穿,绝对的掌控感,混合着恐惧和巨大吸引力的情绪便会攫住他。
他想,沈述言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也许是自己不够好,也许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能被这样完美的人需要,哪怕是这种形式的需要,也是一种恩赐吧。
他甘之如饴,开始主动迎合,甚至讨好。
沈述言心情不佳时,那超出界限的行为会变本加厉。
李幽默默忍受着,把疼痛和屈辱当成爱的证明。
他会努力挤出笑容,用讨喜的方式,试图哄沈述言开心。
他身上开始经常带伤,有时是淤青,有时是更隐蔽的痕迹。
上班时,他不得不穿上高领衣服,或者在炎热的夏天也穿着长袖。
同事们都注意到他的异常。
“李幽,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你脖子上……是不是受伤了?需要帮忙吗?”
“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别怕,跟我们说。”
面对这些善意的关心,李幽只是慌乱地摇头,眼神闪烁。
“没事……不小心磕到的。”
“我很好,真的。”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将所有外界的询问都挡在心门之外。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沈述言是真实的,其他的,都是干扰。
沈述言对他的控制,逐渐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开始对李幽的工作表达不满,认为那毫无意义,浪费时间和精力。
“辞掉吧。”某天晚上,沈述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待在家里。”
李幽几乎没有犹豫。
对他而言,沈述言的话就是一切。
他很快递交辞呈,不顾同事和领导的错愕与挽留。
没有留恋,因为他觉得,他终于可以全身心地属于沈述言。
他的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四面墙壁,以及沈述言偶尔归来时的脚步声。
他不再是他自己。
他把自己想象成沈述言养的一条狗。
一条不需要思考,只需要等待主人,取悦主人,承受主人一切情绪的狗。
他会跪在门口迎接沈述言回家,会小心翼翼地照顾他起居,会在他心情不好时,默默承受那些愈发频繁和没有来由的怒火与发泄。
他变得瘦削,苍白,眼神时常处于空洞的恍惚状态。
时间感变得模糊,白天沈述言不在时,他就蜷缩在角落里昏睡,或者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他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物,在寂静中慢慢蒙尘腐朽。
李幽的突然失踪,引起了周宁的警觉。
起初,周宁以为他只是生病请假。
但连续几天联系不上,不祥的预感笼罩周宁。
他想到李幽身上那些莫名的伤痕,想到他最后那段时期魂不守舍的状态。
他报了警。
那天下午,李幽正因前夜的惩罚而昏沉睡着。
剧烈的撞门声将他惊醒。
他茫然地看着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冲进这间他视为巢穴的公寓。
光线刺眼。
他看到警察们脸上震惊而凝重的表情。
有人试图靠近他,他像受惊的动物般猛地瑟缩,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疯狂地向后躲闪。
他看到人群后方面色焦急的周宁,但那熟悉的面孔此刻只让他感到恐惧和排斥。
他们为什么要来?
他们要带走他。
不,他不能离开这里。
离开述言他会死的!
他挣扎得太厉害,几乎要伤到自己和靠近的警员。
最终,一针镇定剂注入他的身体。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这间公寓冰冷的天花板。
医院里,诊断结果令人心惊。
长期营养不良,多处陈旧性与新鲜软组织损伤,伴有严重的心理创伤。
最棘手的是他的精神状况。
他出现了失语倾向,无法正常交流,对人多的地方表现出极度的恐惧和应激反应。
周宁以好友的身份,向警方指控沈述言非法拘禁虐待。
警方立案侦查。
然而,案件的审理遇到巨大的困难。
李幽作为最关键的受害人,却无法出庭作证。
当他被勉强带到法庭时精神错乱,时而蜷缩成一团喃喃自语,时而对着空气露出诡异的微笑,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陈述。
他甚至会在看到沈述言时,流露出依赖和祈求的神色。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些伤害是沈述言故意造成的,也无法确切证明李幽是被非法拘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