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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寻访仓叔 ...

  •   边月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接过筷子,顾不得烫,挑了一大口送入嘴里。

      入口面条劲道爽滑,吸饱了鲜美的汤汁。咬开荷包蛋,流心溢出,裹着面条一同咽下,再喝上一大口热汤,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不至一刻,边月碗底空空如也。

      “好吃!”她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要是你在摄政王府混不下去了,在京城街边开个面馆,保准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到时候我出资盘铺子,你负责掌勺,我八你二,我都无法想象银子哗哗流的样子。”话匣子一开,越说越觉得可行,她仿佛看见了无数银锭在朝她挥手。

      应华放下竹筷,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女傻乐地模样,问道:“你很缺钱?”

      “这世上谁会嫌银子多。”边月止住了想象,冲他挤挤眼,“怎么样?考虑考虑?”

      “不要。”

      她哀嚎一声,捂着心口作痛心疾首状:“你是不是嫌分得少?那……那七三分!”

      “不要。”

      边月咬咬牙,仿佛割了心头肉般,伸出几根手指比划道:“最多六四分,不能再多了!”

      他似笑非笑:“你是想从摄政王手下抢人?”

      “这怎么能叫抢?”边月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这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是么?”应华忽然倾身,凑到少女身边,他声音压得极低,“都说摄政王阴狠毒辣,你就不怕他知道此事,将你给抓起来剁碎了喂鱼?”

      那语气阴恻恻的,听得边月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瞬起。

      她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头,默默往后挪了挪屁股,离这个煞风景的家伙远了点:“咳……那什么,我突然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做人嘛,最重要的是知足常乐。”

      应华看她这副识时务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倒也不拆穿她。

      “那碗筷什么的归你洗了,我要去一趟城里,戌时前回来给你驱毒。”

      应华看着案板上两副空碗筷以及少女离开的背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怎么感觉像是给自己找了个主子?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边月已置身城南。

      正值午后,是临安城一日中最喧闹的时辰,与城北不同,城南地价亲民,故而贩夫走卒、寻常百姓多在此置院安家。沿街的铺面一家挨着一家,酒楼茶坊旗幡迎风招展,好一番热闹景象。

      她在一处胭脂铺摊前驻足,从铺面上拿了盒试用的胭脂,在手背晕开,笑道:“婶子,您这胭脂色泽红润,晕得可真好,劳烦给我包个跟这一样的。”

      婶子见来了生意,这位漂亮小娘子话又如此好听,顿时眉开眼笑,大方地塞了一小盒香粉作添头:“小娘子是个识货的,说话真真好听。”

      边月接过东西,顺势问道:“多谢婶子。对了,跟您打听一个人,不知仓叔家住何处?”

      婶子收了银钱,搭话也热情些:“仓老头啊?顺着这条街往前,第二个口子左转头一家便是!”

      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娘子若是寻他,怕是得挑拣时候。听说最近他家闹腾得紧,不太平。”

      “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为了他家丫头!”婶子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摇摇头,“仓家那丫头到了议亲的年纪,本来谈好了城南的一个俏郎君,又正经的读书种子,今年可是要下场考功名的。多好的姻缘,偏生那丫头跟中了邪似的,死活不愿意嫁,这几日家里正为这事闹得鸡飞狗跳呢。”

      边月心中了然:“原来如此,多谢婶子提点,下回再来您这买胭脂!”

      “好嘞!娘子慢走!”

      循着婶子所指,边月在一扇陈旧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门楣低矮,朱漆早已剥落,门前贴有两幅的春联,因前些时日大雪侵蚀,红纸受潮发皱,边缘泛白,春联上的字迹与此地格格不入,一笔一划透出遒劲骨力,像出自大家之手。

      还不等边月叩响门环,内里争执声传出。

      “爹!我不嫁!”

      “那朱家公子生的一表人才,又是正经读书人,日后定能金榜题名。你若嫁过去,便是正经的官家娘子,享不尽的清福。”

      少女声音尖利了几分:“那朱家公子古板迂腐,嫌女子抛头露面失德,还提出让女儿婚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儿有手有脚,为何非要依附于他!”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被人养着当个娇娇儿不好吗?何苦要去外头受那风吹雨打的罪?”

      仓露红肿着双眼的冲出门外,迎面便撞见立在外头的一个身着鹅黄襦裙,气度不凡的貌美女子,她微微一怔,却也无暇顾及,胡乱抹了一把泪,闷着头跑了出去。

      边月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有些尴尬。

      仓叔缓缓走至门前,相比上次相见似是老了十岁不止,略带苦涩道:“让姑娘见笑了,家中琐事繁杂,进来喝杯茶吧。”

      边月随他入内,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缺角的方桌和几条板凳,四壁之上挂满了字画,多是些经史子集的摘录,她定睛一看,心头微惊,这字迹竟与门口春联一般无二。

      仓叔用粗瓷茶碗倒了杯热茶,见边月看着字画出神,遂解释道:“这些是小女自己写着玩的。”

      边月接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门口的春联也是出自令爱之手吧。”

      他点点头,眼中神色复杂:“是啊,小女自幼喜文弄文,与她母亲一样,写的一手好字,笔力甚至不输当世大家。若非有这点才情,那朱家公子又怎会瞧得上我们这等寒门小户?”

      “仓露母亲走得早,是我一把拉扯带大的,我这把老骨头没别的念想,只盼着能给她寻个好人家,未来无忧。只是……”说罢又长叹一声。

      她看向墙上的字画,有些迟疑的问道:“令爱是想……参加科考?”

      墙上挂的并非伤春悲秋之作,多是些针砭时弊的策略,言辞犀利,见解独到。

      仓叔眼底划过一丝讶异,沉默良久才道:“姑娘慧眼,虽然她从不跟我明说,但我这个做爹的,自然也猜得到几分。但这世道,女子走这条路实在太难了。”

      边月默然。先帝在世时,女子不得干政,更遑论参加科举。幸得永安帝登基,更有荣禧长公主力排众议,才开启了女子入仕之路。只是相比男子,女子想要在仕途上走下去,难如登天。

      虚掩的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去而复返的仓露冷脸站在门口,声音清脆如玉:

      “爹,我不怕。世道对女子苛刻,我知晓,我才更不愿认命!阿娘当年才华横溢,却因世俗偏见,终其一生被困于后宅方寸之地,郁郁而终。爹,女儿不愿重蹈阿娘的覆辙,女儿更想去看看那高墙之外的天地!”

      仓叔张了张嘴,颓然坐回了板凳上。

      “好!”边月眼底毫不掩饰赞赏,她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了,又转头看向仓叔正色道:

      “仓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是若着树木已然长成参天之势,风雨便不再是催折,而是磨砺。”

      又指向满墙的墨宝:“观壁上字画,仓露的才华绝不输男子,何不让她试试?”

      仓露原本紧绷的小脸染上了两抹红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忐忑不安地看向父亲。

      仓叔看了看边月,又看了看满眼希冀的女儿,老脸上有一丝动容,终是晃晃手:“罢了罢了,爹爹明日就随你一同去退婚。”

      仓露眼睛倏地亮了,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眉梢眼角地笑意难掩:“谢谢阿爹!”

      她欢呼一声。又跑到边月跟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

      边月轻笑一声:“叫我边月就好。”

      仓露也随着边月笑了一声,用力点点头,拍着胸口郑重道;“多谢边月阿姐,若非阿姐仗义执言,爹爹还没这么快松口呢,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仓露在所不辞!”

      “我先走了!今日我还要去听学呢!”话音未落,少女身影消失在门外,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仓叔坐在板凳上,理了下心绪,将放凉了的茶壶搁在一旁:“边月姑娘,现下已无人,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边月也敛了神色,清亮的眸子正正的看向仓叔,一字一句道:“我想问仓叔,十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仓叔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快步走到窗边,左右探视一番,才将窗户一一掩上。

      重新落座后,审视着眼前女子:“我猜到了你是为此事而来,不过我想问一下姑娘,为何非要深究此事?”

      “仓叔,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我只是想要寻求十年前的真相。”

      见她言辞恳切,不似作伪,又问道:“有些事一旦揭开,便是血雨腥风,即便如此你还是想要知道吗?”

      边月目光如炬:“十年了,我查了整整十年,只想得到一个真相罢了,还请仓叔能够据实相告。”

      仓叔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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