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崖后和宿敌成为夫妇》丰三年

5、好事将成

　　宋绵音是个年轻姑娘，在情爱懵懂期难免踌躇不定，可一旦确定的事就不会纠结，会带着江湖侠客的豪爽果断和满腔热忱去追去求。

　　她依旧大大咧咧从正门进入静轩书院，这次倒碰上古十通。

　　古十通提个鸟笼朝外走去，正专注逗鸟，与宋绵音擦肩而过时没及时察觉，走几步后反应过来，停下叫住宋绵音：“珍草堂的宋丫头？今天还来送药？”

　　“山长没吃够药，还想吃药？”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古十通瞪直了眼，“来找人？”
　　“反正不是来找你。”

　　古十通“嗤”一声，指指大门：“谁让你从大门进的。”
　　“圣人？”

　　“哪个圣人，这般不懂规矩。”

　　“昨晚做梦，梦见一个长胡子仙人，说他是文昌帝君，让我坦坦荡荡从大门进出，不必理会酸腐文人那套陈规陋习。”宋绵音一脸的理所当然，翻个白眼后向书院内走去。

　　“欸，你个臭丫头，不愧是珍草堂那个泼皮的亲戚。”古十通骂骂咧咧，忽然猜到什么，眼睛一眯，将手中鸟笼随手放到门边，鬼鬼祟祟跟去。

　　宋绵音今日穿了个粉色夹袄，俏生生立在院中，讲堂内书声琅琅，学生们隔着窗户看到这抹好看的粉色，讲台上的夫子自然也看到了。

　　她来的次数多了，学生们也都知道什么意思，读书声停止，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响起。

　　有的学生趴到窗棂看热闹，有的学生揶揄讲台上的先生。

　　苏灵尘将看热闹的学生叫回去，一脸正肃，布下课业后便放学。

　　贪玩的学生们这次不急走，纷纷围到屋廊下看热闹。

　　苏灵尘心花怒放，既得意又有些难为情，他得在学生面前维持形象，于是板着一张脸来道宋绵音面前，恭恭敬敬作揖。

　　“先生，你紧张什么？”学生们大笑。

　　苏灵尘耳朵泛红，轻声问：“宋姑娘，你来做什么？”

　　“叫什么宋姑娘。”
　　“该叫绵儿、音儿、绵绵、音音。”
　　“直接叫娘子。”
　　“哈哈哈哈······”

　　宋绵音一双眼睛水灵灵看着苏灵尘：“我今天做饭做多了，给你送来些。”

　　“师娘，我也想吃······”
　　“我也想······”

　　苏灵尘看着周围那群混小子，指指远处提议道：“我们去旁边书亭，那僻静。”

　　宋绵音温顺地点点头：“嗯。”

　　来到书亭后，周围终于安静，两人目光不小心碰到急忙躲开。

　　苏灵尘自然知道自己已获佳人芳心，那层窗户纸戳不戳破就看二人。确定对方心意后，反到让他有些拘谨和畏缩，不似之前死缠烂打时的厚脸皮。

　　苏灵尘暗骂自己这个时候扭捏什么，一点不像从前的自个，于是问：“姑娘干的什么？”
　　这嘴又哆嗦了。

　　“饭。”宋绵音回答的坦率干脆，没了方才的局促。

　　饭盒内是一只烧鸡。

　　宋绵音不会做饭，干脆烤了一只鸡。

　　“呃···”苏灵尘咬一口鸡，只嚼几下，嘴巴自动张开，那块肉被舌头无情推出。

　　他想控制的，但是控制不住，那嘴有自己思考，主动拒绝不干净的东西。

　　“这么难吃吗？”宋绵音有些沮丧。

　　“这鸡着实不好，下次换只，定能将姑娘厨艺表现出来。”

　　宋绵音被逗笑，嗔怪地看他一眼。

　　“明日你有没有空，我想约你泛舟湖上。顺便说些事。”
　　“什么事。”苏灵尘一脸期待。

　　“到时候你就知道，明日午时，西湖边上见。”宋绵音面漏羞涩。
　　苏灵尘隐隐有了猜测：“好，那我等你。”
　　“嗯。”宋绵音笑着离开。

　　苏灵尘看着宋绵音背影傻笑，情不自禁再咬一口烧鸡，这回一下都没嚼直接吐出来。他看着那品相不佳的烧鸡思绪渐远，不断憧憬婚后场景：二人围桌吃饭，宋绵音对他做的饭菜连连称赞。

　　佳人不会做饭，他会做，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灵尘如是想。

　　这时躲了许久的古十通慢悠悠走过来，抱拳作揖：“恭喜苏先生，喜事将成。”

　　苏灵尘早就知道这厮躲在暗处偷听他们讲话，懒洋洋回礼。

　　“这娶亲纳礼，安家置业，可需要不少钱的。”

　　苏灵尘看着古十通一脸精明，这厮等着拉自己上贼船，上次拒绝后还不死心，这次又来试探。

　　但这次被说到重点，娶妻安家，加上之前的欠款，确实需要不少钱，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上次给先生的提议，不知考虑的如何？”古十通眉毛高扬，把握十足。

　　苏灵尘思索片刻，恭敬说道：“以后日子还长，有劳山长照拂。”

　　“好说好说。”古十通喜笑颜开，他的事也成了。

　　*

　　周之和正愁眉苦脸看着账本，后门被宋绵音一脚踢开，吓得他身子一哆嗦。

　　他翻个白眼，懒得去瞧来人。一只白嫩玉手伸到他眼皮底下。

　　“给我钱。”宋绵音理直气壮。
　　“没钱。”周之和今日有些累，懒得骂，但心里腹诽为什么每次这丫头要钱都像她才是债主。

　　“不给钱，今天我就不走了。”宋绵音往旁边一坐。

　　周之和揉揉眉心，实在没心劲和这丫头周旋，掏出一枚铜币丢到桌上，比打发乞丐还敷衍。

　　“不够。”宋绵音没去捡桌上的钱。
　　“没了。爱要不要。”

　　宋绵音站起来，将他账本抽走：“给我十两。”

　　账本被抽走时戳到周之和眼睛，他本来就憋闷，心中火苗窜出，一听对方要十两，直接火大。

　　“十两，顶你三个月工钱，你怎么不去抢。”他斜了宋绵音一眼，抢回账本。

　　“我要置办些东西。”
　　“借口，又是想去哪贪吃贪玩，每天吃老子喝老子住老子的，还要搜刮老子的钱吃喝玩乐，当我这钱庄啊，随取随拿。”

　　“我去办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吃喝玩乐的正经事。”周之和嗦了一口茶，在嘴里转几圈，咽下去。

　　“我想···我想买些胭脂，还想买几件衣服。”

　　周之和放下茶盏站起来，围着宋绵音仔仔细细打量两圈，眉毛一挑，笑嘻嘻道：“这是···有心上人了。”

　　宋绵音害羞地点点头。

　　周之和心里一喜，这宋绵音要是能嫁出去，不仅打发了这瘟神，欠自己的几十两也有了着落，赶紧问：“是哪家公子？”

　　宋绵音欢喜道：“你猜。”
　　周之和嘿嘿笑，忽然想到最近传言，脸一下垮掉，不死心问道：“静轩书院的苏灵尘？”

　　宋绵音害羞地点点头。

　　“啊，那个穷鬼。”周之和大叫道，仿佛被人抢去几十辆银子。

　　“人家苏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
　　宋绵音极不满周之和的反应。

　　“有才有个屁用，当初老子被古十通忽悠，信他是谁家落难的公子，救活后有源源不断的报恩钱财，药用的都是最好的，谁知道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穷鬼，还欠老子一千多两银子。”

　　“你说一千两就一千两，鬼知道你怎么算的。”宋绵音嘟囔。

　　周之和像是被踩到逆鳞，气得差点跳起来：“老子乃是···金玉街响当当的名医，给人治病都用自研的秘药，从来都是别人说我抠搜···不是···说我华佗在世，从没人说我坑蒙拐骗，老子所有的钱都来的堂堂正正。你可以侮辱我的医术，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品。”

　　宋绵音眼提溜一转，讨好道：“周伯，我既不会侮辱你的医术，也不敢侮辱你的人品，您行行好，把那一千两抹了吧。”

　　周之和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绵音：“宋丫头，你脑门被夹了，竟然做起春秋大梦来，怪不得会看上那个穷鬼。你个女穷鬼搭上那个男穷鬼，穷鬼凑穷鬼，要穷成双对，生个小穷鬼，挤在破梁门。你这辈子算完了。”

　　“你···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周扒皮。”宋绵音何曾被如此骂过，浑身气得发抖。

　　“哼，两个穷鬼搞什么风花雪月，先把账还上再说吧。”周之和吹胡子瞪眼，回去继续算账。

　　宋绵音心里一横，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再次抢走账本并跑开，周之和急忙追出来。宋绵音习武之人，脚下生风，随便跑跑周之和都追不上。

　　宋绵音拿着账本，勾着周之和在院子跑。大黄看见二人以为在玩耍，也加入其中。

　　最后，宋绵音举着账本跑，周之和骂骂咧咧追，大黄摇着尾巴在周之和后面跟。两人一狗在院子里不断转圈，好不热闹。

　　周之和是真的急，他要在月底把账本整理好给顾九娘。

　　顾九娘平时对待几个小辈慈爱和善，对自己这个贪财嘴毒的丈夫十分严厉，是金玉街有名的悍妇。

　　周之和不敢想如果这账本丢了，自己脸上会多几道印子。更重要的是，他还得把自己输的钱，不着痕迹的在账上平了。

　　周之和老命追掉半条，终于以十两的代价，把账本从宋绵音手里夺过来。

　　宋绵音高高兴兴晃着钱袋子，看着周之和在旁边像个老狗一样直喘粗气，心想怎么没威胁他把自己和苏灵尘的欠款给平了。

　　周之和猜出宋绵音心思，边喘边指着宋绵音骂：“你个没良心的黄毛丫头，别得寸进尺，十两已经是老子的极限，你再多一点，老头我就豁出去，跟你同归于尽。”

　　宋绵音得了钱不跟他计较：“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坑你，这十两算是我借的，和以前那些钱一起记我账上。慢慢还喽。”

　　她开开心心出门去，周之和还在后面骂着：“没眼光的丫头，偏偏看上一穷酸，有你过不完的穷日子，哎哟天老爷啊，我的腿······”

　　宋绵音拿着钱先买了胭脂珠花，到买衣服时犯了难。
　　以前行走江湖时一身红衣，虽然蒙着脸，但是走哪都是焦点，如今隐退成为普通人，再穿红色怕被苏灵尘嫌弃轻浮。

　　宋绵音在那红色衣衫前站了好久，摇摇头，最后只是买了几件素色淡雅的衣服。她离开衣服铺子没多久又折了回来，还是将那红裙买下。

　　那件红色衣服着实好看，花钱买下不穿，放起来也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