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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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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提前拿到田铺庄子,数量庞大,自然要视察一番,对自己的财产有数。
这半月萧京禧就忙着这事,同时,她也算彻底搬到公主府了。
开府那天太子一家来吃了饭,萧京禧的意思是太子妃身子不方便,若是同宗亲贺喜的一起开场席吃,怕惊扰太子妃,不如她们兄妹单独吃一顿,轻减。
太子自然应了。
亲近的、宗亲里的老王妃郡王们,还有母族王家,太子母族、岳家都要请过来开场宴席。
第一次由萧京禧自己主事,身边的婢女们都是打起精神憋着劲,就想干场好看的出来。
常嬷嬷杨嬷嬷这种老人也不得闲,得掌眼盯着。
不算庄子上的,宫里一次性拨了百来个伺候的下人,曹大监亲自送来的,说都是从小摸清底细养着,就备着等这一日的。
皇帝为了女儿,是思虑挺多的。
太子习惯了皇帝对端华的偏爱,左右不过一个公主,给再多也就是些财帛罢了,这也能侧面证明国库充盈皇室富庶,太子妃怎么想没人在乎,王家挺高兴的。
王君尧坐在萧京禧旁边,几人在房间里说话,说着就拿出王家的备礼,明面上的贺礼是给人看的,这回是私下的。
“祖母来不了,这是让我带来的,我爹娘和伯父们也添了点,说都给你做私产,女儿家立身的、财富是首要。”
也都是些商铺庄子土地。
这年头,土地是最重要的财富来源,王家出手也阔绰。
萧京禧道:“这哪里使得?我本来那些都是足足的,到不好叫外祖母舅舅们破费。”
王宁微连连摆手,“祖母说的,咱家的子孙都有,她老人家养老本足足的,你又是独一个的外孙,还能少你一份?”
“我爹爹他们自然也得意思意思,一房添了点,只叫你不要嫌少。”
“说的我成什么人了?”萧京禧自然是收下的,这也算长者赐不可辞,“外祖母舅舅舅妈们还好吧?”
王家故宅在豫州淮县,每隔三年便要举家回去一趟祭祖清扫,缅怀先祖,教育后人,今年就是三年一回的回乡探亲,前几天就走了,所以舅舅舅妈们都是不在京中。
王老夫人也没来,她到底是长辈。
孙子辈的也因王老夫人身体不便,留了半数在这边陪伴,也是公主这边王家不来人也不好,所以王君尧王宁微在。
“都好着呢,回一趟老宅路途遥远,不过也得回去,那边还有一些血脉宗亲也要见见。”
例行问过,萧京禧还要出去陪客,她今天是主人家,想躲懒都不成。
恭亲王、敦亲王妃等宗室里的亲朋都在,后面就是国公侯爵家的。
敦亲王妃带着康宁郡主同坐,萧京禧打过招呼,随即问候奉国公家的世子夫人,这位和王家还连着亲,萧京禧对她也客气。
荣国公家是国公夫人带着江昱修和江吾宁来的,国公夫人面对萧京禧笑得温和,江吾宁在背后偷偷瞧这位未来二嫂。
萧京禧转身的功夫,江吾宁和江昱修咬耳朵,“二哥,我每次看公主,再回头看你,都觉得你配不上公主。”
江昱修:“?”
“这还用你说?”江昱修一副了然的模样,“满京城的好儿郎加起来都配不上公主的膝盖。”
江吾宁:“……”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逗二哥羞恼来着。
还想再说什么,结果一抬头,她二哥在冲公主抛媚眼。
江吾宁:……莫非公主真的是看上了他的不要脸?
接收到妖精勾引的萧京禧默默转移视线,当作没看到。
这一转移,对上承恩伯爵府一家子,太子妃的母亲、妹妹弟弟都在。最先发现她视线的是池嘉语,甫一碰上,池嘉语就匆匆避开。
萧京禧没有什么想法,很淡然的移开了眼睛.
隔了两桌,琉璃云母屏风后,恭亲王和宣平侯不知怎么坐到了一块,看样子,交谈的十分融洽。
萧京禧拧眉,她记得这两人座位安排并不在一处,恭亲王和宣平侯也并不熟络,这是巧合?
宣平侯府的世子赵明朝是她表姐王清欢的丈夫,今日也一同来了。
萧京禧去找王清欢的身影,她和女眷们坐在一处喂鱼,神情带上一丝掩盖不了的阴郁,似有琐事烦扰。
再观赵明朝,正和恭亲王的嫡长子,郡王一起喝酒,勾肩搭背,好不快活。
萧京禧更疑惑了,这是两家在靠拢?她招来瑞珠和她细细嘱咐一番,瑞珠接收命令后,脸色无异退下。
黄昏日落,一场乔迁之喜的宴会终于落幕。
宴席吃了,萧京禧在公主府住了一段时间,把庄子商铺那些摸了个大概,又开始宫里宫外两边住。
秋天地里丰收的季节,刚接手的庄子上产出不少新鲜的瓜果山货,萧京禧还学起客气那套,给宫里送了不少,亲族好友也是。
皇帝对此乐见其成,太子一向跟着皇帝脸色来,倒是太子妃,私下里说了几句不好听的。
……
自从搬到公主府,萧京禧与江昱修见面就很频繁,京城里闲着的就开始有些风言风语。
次数多了,这天江昱修准备出门时,他兄长江宥齐就拦住了他。
“你是要去公主府?”
江昱修愣了一下,“不是,好友相约。”
兄弟大了,出门也没得报备的。
江宥齐道:“你可知最近都有些说辞吗?”
江昱修回过味来,“说我和公主?”
好事的八婆怎么就这么多!
“你既知道,就该收敛些。”江宥齐语气里带了些不客气。
兄弟两个样貌相似,性子却截然不同,江昱修清冷些,江宥齐温和些,现在能让他这般语气,可见生气。
江昱修倒是好笑,又是气的,“我收敛什么?我要去割了那些碎嘴子的舌头!”
前段时间还因类似的事,公主和他生气来着。
虽说表面上是池嘉语犯言,可江昱修知道,事情归根结底不在这上头,可到底怎么办,还真就没得办。
君子尚且论迹不论心呢,你想管别人的心怎么想嘴怎么说,那是管不住的。
也是无语,他和公主摆明的就是要成婚的,平日多有邀约怎么了?她们是私相授受了,还是暗通款曲了?
只有心里有鬼才会藏着掖着,若是藏着掖着了,那些人又是如何能得知他和公主怎么样的呢?
他们见着的时候,哪次不是光明正大的?
就这也要说,说个不停,就是闲的!见不得别人好!
江宥齐头疼:“你好歹收敛些,既知道外人嘴碎不受辖制,就该行动上约束些,总归公主与你就是这一年两年的事,隔着些不耽误你们感情。”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殿中省都开始筹备些事宜了,京城里有头脸些的都能知道关窍。
众人便观望的多了些,加上些挑拨的言论,一传十十传百,有些话早就变了味道。
丁家挖口井省了一个劳壮力,都能传成丁家挖井挖出一个人,可想而知这些谣言最后会传的多离谱。
而世人,总爱偏听偏信自己喜欢的,真相远没有谣言猜忌让人感兴趣,于是,京城的风言风语日渐加重。
饶是公主那般尊贵的人物,不也是没法子吗?
总不能把人都抓起来关牢里,没造成什么实际利害不是么。
江宥齐把这些都说了,是希望他弟弟能省点心,少在外头晃悠多添话题。
现在江昱修是不这么看的,“少出面流言就能平息吗?外人指不定还能想出我被公主厌弃或其他呢,爱怎么样怎么样,只要公主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更多的不好说,照大家对公主私德的猜测,都能有更过分的,譬如公主脚踏两只船他是被辜负的小情郎之类的。
是,大家不会用嘴巴这么说,不会白纸黑字写出来传诵,可只需相互一个眼神交流,暗戳戳的戏谑,心照不宣的嬉笑,一切都能明了。
这种比直接说都来得恶心人。
当事人怎么做外人都有嚼头,不如啥也不顾及只管自己开心。外头为什么谣言那么凶,还不是不想让她们好过,结果她们越自洽,外头的只能更着急。
要说他怎么就和公主合得来呢,有些事两人真能想到一块去。
萧京禧着实没空理会这些闹剧,她忙着呢。
之前只是对府内的事大概有个数,空出时间来自然要细细安排。
先是手上的私产要归置清楚,内里的交给杨嬷嬷和兰笤管着,外头还得有个大总管。
两个庄头总管事,分管着庄子上的管事和下人。
商铺账本这些要清查,也是另两个总管事配几个得力的下手管着。
田地这些,大多是租出去收点租子,内外也得有个张罗的。
账房和外头那些下人不说,亲近点的、和萧京禧己身相干系的,她都得见见认个脸,也是分下权利定个规矩流程。
府里的,自然是常嬷嬷和青枝这个大丫头统管。
这些统统梳理开,已经是累的两眼昏昏什么都不能想了,哪有心思管外边的事。
结果就这几天,手里的事刚能甩开,萧京禧正休息呢,出事了。
王君尧焦急来找,人没进门,哭腔的声音先到了。
“表姐!你救救我姐姐,他赵家那畜生!他把我姐姐打了还关押起来了!”
十几岁的姑娘哭的妆也花了,跑的衣衫也脏了。
从门口到内院,瑞珠跟着赶着,硬是说什么都劝不下王六小姐,这会儿正站在外间和青枝说话。
萧京禧懵着呢,还是雨荷和鸢尾扶着她起来的。
一到跟前,王君尧几乎是要扑到萧京禧身上,“表姐,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真的……”
王君尧的小丫鬟跪在一边。
萧京禧皱眉:“你别急,好好说。”
外头几个婢女立着,萧京禧看过去,瑞珠屈膝行礼,道是王家三公子和五小姐都在外边等着。
王君尧一听更急了,“不要叫他们进来,先让我说完!”
这是?
萧京禧更不解,但还是听王君尧把话说完。
“秋猎的时候我就提过的,我姐姐回家找了母亲一次,彻夜长谈,我现在才知道,那个时候赵家那不是东西的,就已经在外边养了个戏子!”
“还想瞒着我姐姐,找了个宅院安置着,当我王家出去的婆子丫鬟是死的吗?这不就被揪住了,姐姐不想多事端,叫赵明朝给钱好生送走,他纳些个正经良家妾她绝不置喙。”
“他赵家说内事不和自个解决就罢了,嘱咐我姐姐不要闹到外头都知道,我姐姐也是个顾颜面的,结果赵家瞒着把那戏子换地方养着,现在还有了身孕!”
王家有家训,绝不允许与下九流的娼妓人物同屋。
当下的戏子,可不是什么正经戏子,那是唱淫词艳曲,把床笫之事搬上台子演的东西,比娼妓都更叫人唾弃。
哪家有头脸的都不会碰这种玩意。
花间浪荡公子哥们都不齿沾染的,堂堂侯府,嫡子做出这种事,不是叫人戳脊梁骨吗?
王清欢是王家嫡支里头一个出嫁的女儿,平日里都是端的大妇风范,就怕影响后边姐妹的亲事。
这会也是气得狠了。
王君尧说:“不知什么的,肯定是吵闹了一番,我姐姐要和离,结果就被赵家关起来了!还是忠心的婆子跑回来报信,说我姐姐挨了打。”
婆子能跑出来都是负了一身伤的,可见赵家是下死手要把这件事捂下去。
不知道她姐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