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如城》舒光

12、她在加班，他在等

　　她以为是普通的一天。
　　直到一个人在风里安静等了她四个小时，
　　而另一个人，第一次察觉自己正失去她。

　　??

　　早饭后，汪宇匆匆换好外套要去单位。
　　临出门前，他停在玄关，像想了想，又回头叮嘱：

　　“今天别乱跑，好好待着。”

　　语气不重，却像无形的边界。

　　汪舒点了点头。
　　她本来也确实打算乖乖在家歇一天。

　　可不到一个小时，手机忽然响起。

　　屏幕上跳出备注——
　　大领导。
　　这是他单位的一把手，一般不会主动跟她对接工作。

　　她心口轻轻一紧，接起了电话。

　　对面没有任何铺垫，声音沉稳而急迫：

　　“汪舒，文化联动项目流程出了问题，你马上来一趟。”

　　“几份预算别人理不清，只有你能看出来。”

　　“我们就在会议室等你。”

　　一句句话，像是已经替她做了选择。

　　汪舒怔了半秒，只能起身换衣、出门。

　　安静的一天，被一通电话划开了新的轨迹。

　　国家电影剧局的二号资料审查室，一向冷清。
　　这段时间
　　为了配合冬季宣传片的拍摄，她一直在文化署出外勤，
　　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汪舒脚刚踏进单位，就被卷进这场流程返查。

　　因为她细心。
　　也因为
　　出了问题，所有人最先想到的总是她。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灯亮的瞬间，屋子静得像与外界隔了一层空气。
　　风口送来的凉意扫过桌面，把摞得高高的文档吹得微微散开。
　　电脑启动的嗡鸣声在安静里格外清晰，
　　像某种缓慢醒来的呼吸。

　　她坐下时，明白得很清楚——
　　今天，她哪儿也去不了。

　　翻到第三页预算时，手机震了一下。

　　【沈砚：我到了。】

　　指尖微微一顿。

　　那句“我到了”，像轻轻落在她心上的一粒尘，却意外让心口泛出一丝微热。

　　她回复得很慢：

　　【临时加班，我不能过去了。】

　　短暂的静默压了十几秒。

　　直到屏幕亮起——

　　【沈砚：知道了。】
　　【我在楼下。】

　　只有这两句，没有一句多余。

　　克制得像把所有情绪都收在话外，却让人更无法忽视。

　　几秒后又一条跳来：

　　【你忙你的。】

　　语气平稳得近乎冷静。
　　但汪舒一下就读懂——
　　他没有走。

　　她敲字：

　　【真的不用等。我至少要忙到下午。】

　　对面几乎秒回：

　　【收到。】

　　一个简单的“收到”，却比任何表态都更像一种坚持。

　　中午时分，阳光从高窗斜照进来。
　　预算表上的数字交错成一片，如同重叠的影子。

　　汪舒揉了揉眉心。

　　手机又亮。

　　【沈砚：有进展了吗？】

　　不是“累不累”，不是“怎么样”，
　　是克制到极致的——
　　关心里藏在最深处。

　　【还在改……】
　　【你真的不用等。】

　　片刻后，他只回了一个字：

　　【嗯。】

　　情绪按得极稳，
　　但恰恰是这种稳，让人心口发酸。

　　下午三点，审查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汪舒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拿起手机：

　　【已经处理完了。你还……在那边吗？】

　　一分钟后。

　　【沈砚：在。】

　　她怔了一下。

　　下一条几乎同时跳来：

　　【别下来了。风大。】
　　【回家。】

　　他等了数小时，
　　却没有一句追问，也没有一句埋怨，
　　只是淡淡两句——
　　克制、简短，却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汪舒指尖轻轻一紧：

　　【对不起，让你空等了……】

　　话刚发出去，她几乎想撤回。

　　对面沉了几秒，才回：

　　【汪舒，我是在做自己的决定。】

　　没有怪她，也没有安慰她。
　　更像是将所有情绪压成一句平稳的声明。

　　不解释，不退让，也不逼近——
　　却让人读到字缝里的重量。

　　与此同时
　　市政厅。

　　汪宇正坐在办公室批阅市政简报。

　　工作机亮了一下，是文化署内部的实时备注：

　　【沈砚在文化署门口，疑似在等人。】

　　汪宇的指尖停在了纸页上。

　　他没问是谁。
　　也不需要问。

　　胸口那道昨夜被划开的旧伤，并未结痂，
　　反而因这短短一句话更深了一寸。

　　窗外阳光明亮，
　　可办公室里却像被什么无声地浸暗。

　　光落在桌面上，
　　却落不到他心里。

　　他第一次，清晰意识到——
　　自己正在失去什么。
　　“林澈！
　　备车，
　　去文化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