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X，L》》方纣

33、第 33 章

　　剧本：《归葬与毒瘴》
　　【第一幕：铁灰的归途】
　　（铅灰色的天空低压着P国的边境线，寒风卷起荒原上的枯草与沙尘。黑色镶银的灵柩列车在铁轨上沉默地行驶，车头悬挂着巨大的、蒙着黑纱的王国徽记。车厢内，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凝重。P小姐一身纯黑元帅礼服，没有佩戴任何勋章，只有右耳的“P”形耳钉依旧闪着冷光。她对面，坐着新登基的P国国王——卡尔四世，一个二十出头、面容阴郁苍白的年轻人。他是老国王的侄子，自幼在远离权力中心的偏宫长大，对这位功高震主、且与“敌国”关系暧昧的传奇女元帅，充满本能的忌惮与疏离。）
　　卡尔四世：（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铺着天鹅绒的桌面，目光始终避开P小姐，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色）“叔父走得太突然……国事纷乱，人心浮动。元帅此番归来，定要多多襄助才是。” 语气客气得近乎虚伪，透着一股“你最好识相”的潜台词。
　　P小姐：（端坐着，目光平视前方虚空，声音听不出情绪）“臣自当恪尽本分，送先王最后一程。” 她没有接“襄助国事”的话茬，划清了此行仅为葬礼的界限。
　　卡尔四世：（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冷笑，又像是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听闻L国王陛下也遣了特使前来吊唁，还是那位……X太傅？倒是给足了我P国面子。” 他刻意提及，观察着P的反应。
　　P小姐：（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无波）“X太傅博学雅望，代表友邦前来，合乎礼数。”
　　（对话干涸至此。车厢内只剩下车轮与铁轨单调的撞击声。卡尔四世对这位姑姑辈（实际年龄远小于）却掌握庞大隐形权力的元帅，充满了一种混杂着自卑、猜疑和急于树立权威的焦躁。而P小姐则清晰地感受到新王周身散发的、与老国王截然不同的冰冷与狭隘。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可以凭借功勋和逻辑与之对话的朝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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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幕：葬礼上的阴影】
　　（王都大教堂，哀乐低回。各国使节云集，黑压压一片。老国王的棺椁停在祭台前，卡尔四世一身重孝，扮演着悲恸的新君。P小姐作为军方最高代表，立于棺椁右侧最前方，身姿笔直如枪，脸上是标准的肃穆，但眼神深处一片空旷。她看到了使团队列中的X小姐。X也是一身缟素，气质沉静，与周遭P国贵族略显浮夸的哀容形成对比。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X眼中是深切的担忧，P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仪式冗长。按照传统，至亲与重臣需依次上前，将象征性的泥土洒向棺椁。轮到P小姐时，她步伐沉稳上前，动作标准无可挑剔。然而，就在她完成仪式，转身准备退回原位时，脚下厚重地毯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皱褶，让她本就带着旧伤未愈疲惫的身体，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没人注意，她瞬间便调整过来。）
　　（但就在这一刹那，站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的X小姐，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向前微微倾身，手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那是一个下意识的、想要搀扶的动作。虽然她立刻克制住了，手迅速收回，恢复肃立。这个细微的、充满关切的本能反应，在葬礼庄严肃穆的背景下，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却变得无比“刺眼”。）
　　（卡尔四世的目光冷冷扫过这一幕，他身边的宫廷总管——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老贵族——则微微眯起了眼睛。）
　　（葬礼后的国宴，气氛更加诡异。卡尔四世对X小姐以及L国使团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频频敬酒，言辞恳切地感谢L国在“艰难时刻”的“深情厚谊”，尤其称赞X小姐“不辞劳苦，远道而来”。而对P小姐，则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远的距离，除了必要的官方问候，几乎没有多余交流。这种刻意的温差，让在场的P国贵族和官员们心中各自打起算盘。）
　　（宴会间隙，P小姐在露台透气，X小姐寻了过来。）
　　X小姐：（压低声音，眉头紧锁）“新王的态度……很不友善。他似乎在刻意将你与L国‘绑定’，然后凸显你的‘外人’属性。”
　　P小姐：（看着远处王都的灯火，声音很轻）“嗯。他在恐惧，恐惧我的影响力，恐惧我与L国的关系。所以他要先下手，在所有人心里划下界限。”
　　X小姐：“那些贵族看你的眼神……也复杂得很。你要小心。”
　　P小姐：（转过头，看着X，眼中有一丝极淡的疲惫）“放心。葬礼结束，我就回去。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下的了。”
　　（她的语气平静，但X听出了那平静之下的某种决绝。这个她曾为之征战、赢得无上荣光的国家，因为一位君主的更迭，正在迅速变得陌生而充满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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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幕：谣言如毒蔓滋生】
　　（P小姐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天，便以“使馆事务”为由，低调而迅速地离开了P国，返回L国。她走得干脆，没有与新王多做纠缠，这反而让卡尔四世和他的亲信更加不安——她是不是心虚？是不是急着回去与L国王谋划什么？）
　　（她离开的次日，一些“窃窃私语”便开始在王都的贵族沙龙、官员茶歇、甚至市井酒馆的角落里，如同毒蘑菇般悄然冒头。）
　　场景一：贵族俱乐部吸烟室
　　（几个与宫廷总管交好的老派贵族，端着酒杯，压低声音。）
　　贵族A：“听说了吗？葬礼上，那位L国女太傅，看到咱们元帅脚下一软（夸张地），那紧张的样子哦……恨不得当场扑过去扶住！这交情，啧啧，怕是比跟咱们先王还深吧？”
　　贵族B：（故作深沉）“岂止是交情？我府上的远亲在边境驻军，他说看到元帅回来时坐的那列车，规格简直跟国君似的！L国那位小国王，对她可不是一般地纵容。这次又巴巴地派心腹太傅来……你说，他们想干什么？”
　　贵族C：（阴恻恻地）“干什么？咱们新王年轻，根基不稳。有些人啊，手握重兵，又得强邻‘青睐’，心里要是有点别的想法……再加上那位太傅里应外合……咱们P国几百年的基业，怕是要改姓‘L’咯！”
　　场景二：市井茶摊
　　（说书人换了新段子，绘声绘色。）
　　说书人：“……话说那女元帅，在异国位极人臣，与那L国国王姐弟相称，同吃同住（暧昧的停顿，引发听众哄笑）。此番回国，看似奔丧，实为探路！那L国太傅便是先锋，携重礼，探虚实，定密约！只待时机一到，内外夹攻，咱们这P国的江山，嘿嘿……就要变成人家桌上的一盘菜喽！”
　　（无知民众听得津津有味，惊恐又兴奋。谣言在添油加醋中不断变异、膨胀。）
　　场景三：新王书房
　　（宫廷总管正在向卡尔四世“汇报舆情”。）
　　总管：“陛下，民间多有议论，虽多荒诞，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P元帅与L国关系过密，确是事实。她在我国军中旧部甚多，若真有二心，与L国里应外合……不可不防啊。”
　　卡尔四世：（脸色阴沉，把玩着一枚印章）“她走得倒是快……是怕朕留她，还是急着回去报信？那些边境的军备调动报告，查清了吗？是否与L国那边有异常呼应？”
　　总管：“正在严查。但……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或许，我们该提前做些‘安排’，比如，调整一下东部边境几个军团的将领，尤其是……与元帅过往甚密的那几位。”
　　（卡尔四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恐惧的浇灌下疯狂生长，即将化作实际行动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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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幕：风起于青萍之末】
　　（谣言如同乘着风的毒花粉，迅速飘过边境，传回了L国王都。）
　　L国王：（在议事殿上，将一份密报狠狠摔在御案上，怒不可遏）“荒谬！无耻！P为了P国流血流汗，刚送走如父如君的老国王，尸骨未寒，他们便如此诋毁于她？！还有朕与X太傅，吊唁之举竟被曲解成阴谋觊觎？P国新君是昏聩到了极点，还是包藏祸心，故意离间？！”
　　（殿下群臣噤若寒蝉，但不少人眼中也闪过疑虑。毕竟，P小姐与国王的关系非同寻常，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谣言虽毒，却恰好戳中了一些人心底隐约的不安。）
　　X小姐：（面色苍白但镇定）：“陛下息怒。此谣言恶毒之处，在于半真半假。臣与P元帅确有私谊，陛下对元帅也信任有加。他们便是将这点私谊与信任，无限放大、扭曲，裹上政治阴谋的外衣。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中伤P元帅，更是要破坏两国盟约，将P元帅置于两国皆难容的尴尬境地。”
　　L国王：（胸膛起伏，强压怒火）：“朕立刻修书，向P国严正抗议！要求他们彻查谣言，惩治散布者，并向P元帅赔罪！”
　　X小姐：（摇头，忧虑更深）“陛下，此时正式抗议，恐正中下怀。他们会说我们‘做贼心虚’、‘反应过度’，反而坐实谣言。且新王若借此在国内煽动敌忾，称我国‘干涉内政’、‘侮辱新君’，局势将更加复杂。”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P元帅求见。）
　　（P小姐步入大殿，依旧是一身常服，面色平静，仿佛那滔天的谣言与她无关。她向L国王行礼后，直接开口。）
　　P小姐：“谣言我已知晓。来源有三：王都旧贵族中对我不满者、新王身边急于巩固权力的近臣、可能还有他国（意指A国或其他对两国联盟不满的势力）趁机散播的暗子。目的明确：离间我与母国，破坏L-P联盟，最好能逼我自乱阵脚，或迫使陛下做出过激反应。”
　　L国王：（急切道）“朕绝不会中计！但你……你在P国的处境……”
　　P小姐：（打断，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我在P国的根基，随着先王去世，已动摇大半。新王猜忌，谣言四起，旧部虽在，但人心易变。短期内，我已不宜再涉足P国军政。”
　　（她顿了顿，看向L国王和X小姐，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P小姐：“此事，我来处理。陛下只需保持常态，对P国一切如常，不升温，不冷却。军事上，加强边境巡防，但公开理由可以是防范A国异动或打击走私。政治上，一切往来照旧，但层级可适当降低。至于我……”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这是她罕见的、需要“酝酿”说辞的时刻。）
　　P小姐：“我会公开声明，鉴于两国目前‘复杂的舆论环境’，为避免不必要的误解，我将暂时回避所有与P国直接相关的军政事务，专注于L国大使本职及两国文化交流。同时，我会‘建议’陛下，可以考虑与P国就边境贸易、联合反恐等具体领域，开启新一轮谈判，用实际事务转移焦点，并试探新王的真实意图。”
　　（她一番话，条理清晰，将个人委屈与国家利益分开，提出了最务实也最冷酷的应对方案：以退为进，静观其变，用利益谈判替代情感纠葛，将自己暂时“隔离”出风暴眼。）
　　L国王：（听懂了她的意思，心中剧痛。这意味着她要主动斩断与母国更多的联系，甚至可能背负“避嫌”乃至“默认”的污名。）“不行！这太委屈你了！明明是他们的错！”
　　P小姐：（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陛下，政治不讲对错，只讲利弊。这是当前止损、并维持联盟框架的最优解。委屈？” 她极淡地扯了下嘴角，“习惯了。”
　　（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比任何控诉都更沉重。L国王和X小姐都感到一阵心酸与无力。他们意识到，这场由葬礼引发的谣言风暴，最终伤害最深的，或许不是两国的关系，而是那个始终站在两国之间、努力维系平衡，却因此被双方都视为“异数”的女人。）
　　X小姐：（轻声问）“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P小姐：（目光掠过殿中神色各异的大臣，最后回到L国王和X身上，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什么也不用做。如常即可。风暴会过去，或者……演变成更大的风暴。但无论如何，计算不会停止。”
　　（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黑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殿门外，留下满殿沉寂和两个忧心忡忡的人。谣言如毒瘴弥漫，而身处瘴气中心的人，却选择以一种近乎自我牺牲的冷静，试图为她在乎的人们，撑开一片理性的空间。然而，毒瘴真的会因冷静而消散吗？还是会在沉默中，孕育出更致命的杀机？）
　　（王都的天空，阴云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