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渡：仙骨沉，忆难醒》尚姑娘

10、云衡离开原县

　　云衡不再多言，转身推门而出，刚踏入院中。
　　这时手腕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攥住，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

　　沈临熙快步绕到她身前，不由分说将人拉向自己院落。
　　“云衡仙长！”沈清禾慌忙的想要追上去，却被侍卫拦住。
　　等关上房门，他才松开手，语气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与质问：“你当真要离开原县？何时走？”
　　云衡眸色清冷，语气平淡无波：“此事与沈公子无关。”
　　怎会无关，方才那“不会在原县久居”，像一块石子投入心湖，搅得他心绪难平。
　　原以为能与她在此地多待些时日，却没料到她竟从未打算久留，这让他如何是好。
　　“我本就是路过原县，自然会离开。沈公子情绪实属太不稳定了。”
　　“那你要去哪，可否带上我。”话出口的瞬间，连沈临熙自己都愣住了。
　　他出身世家，从未想过会为了一个人，放下原县的一切，背离既定的人生轨迹，去奔赴一段未知的前路。
　　可一想到云衡即将独自远行，可能终身不见，他的心就如同万只蚂蚁腐蚀，疼痛难忍。
　　云衡眸底闪过诧异，语气里多了疏离的决绝：“不可。”
　　两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沈临熙眼底的光亮。
　　“沈公子身份尊贵，怎能为了我，抛下这一切？”
　　“我所行之路艰难，根本不是你能承受的，何必自寻麻烦？”
　　她默叹一声，人究竟在想什么？先前是江灿雪，如今又是沈临熙，一个个都执意要跟着自己，着实扰人。

　　沈临熙看着她淡漠的神情，心头一阵钝痛，声音里藏着难以言说的委屈：“我不怕危险，我只在乎你。云衡，你明明知晓我的心意，为何非要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公子慎重，”云衡语气里没有半分波澜，“三日的交集，不足以让你抛下家族重任，更不足以让你赌上往后人生。”
　　沈临熙喉间一哽，眼底的委屈翻涌成潮，却强忍着没有失态，声音沙哑得厉害：“三日又如何？心意从来不分长短，从见你第一眼起，便认定你是我一生欢喜。”
　　“我知晓这很荒唐，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你要独自离开，往后山高水远，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我就痛得无法呼吸。”
　　他上前一步，带着孤注一掷的执拗：“家族重任有兄长，养尊处优我可以舍弃。”
　　“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要陪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做个追随者，也好过就此一别，终身遗憾。”
　　“遗憾？”云衡不懂，她侧过脸，语气里尽是疏离：“你我本就不是同一路人，我是修士，而你只是凡人。”
　　云衡要带江灿雪走，易如反掌，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沈临熙并不是无依无靠，这份尘缘枷锁，云衡终究无法为他斩断。
　　思及此，她不再停留，转身便朝着院外走去，没有半分回头的迹象。
　　沈临熙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远去。
　　“修士与凡人……”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底的光亮彻底熄灭，“可我对你的心意，从来不分修士与凡人啊。”
　　“云衡仙长。”沈清禾见云衡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我们回去吧。”
　　“好。”

　　离开沈府后，云衡并未立刻启程，反倒褪去一身仙者的疏离，换上寻常女子的素色衣裙，穿梭在市井街巷间，游玩了几日。
　　在江灿雪在身子好多后便一直在身边伺候，云衡起初十分抗拒，屡次开口婉拒，可江灿雪性子执着，终是随她去了。
　　当然，这几日的游玩里，沈临熙的身影也时常出现，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打扰，却也不曾远离。
　　云衡只当看不见。
　　云衡性子淡静，大多时候沉默少言，江灿雪便顺着她的脾性，不多聒噪，只在旁静静陪着。

　　离别那日，沈清禾与李铭川都来城门口送别。
　　“仙长，车已经备好了。”王鑫招呼道。
　　“云衡仙长，此去再见不知何时，要记得我们。”沈清禾望着她，眼底满是不舍。
　　云衡颔首，正要抬脚踏上马车。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略显沙哑的呼喊：“云衡！”
　　众人回眸，只见沈临熙一身素色锦袍，鬓发微乱。
　　径直穿过人群，快步走到云衡面前，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与执拗：“你真的要走，连一句道别都不肯等我吗？”
　　“沈公子…”
　　沈临熙打断道：“我知你是修仙之人，寿元绵长，而我不过百年烟火，可心悦不分凡仙，遇见你，便愿赌上一生，去追心中那份答案。”
　　云衡手指扶额，声音透露着无奈：“这份情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终究难有结果，不如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纵是要修那虚无缥缈的仙途，我也要追上你的脚步，再也不放手。”
　　“往后，我会遍访名山大川，寻仙缘，求道法。”
　　“终有一日，我会以修士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云衡实在无法理解，沈临熙本可安稳顺遂过完一生，却偏要执着于仙凡殊途的牵绊，执意去触碰不属于他的世界。
　　在她看来，这份冲动的决心，根本不是深情，而是不自量力的愚蠢，是将自己推向绝境的执念。
　　“仙途漫漫，苦楚远胜你想象，你所谓的‘追上脚步’，不过是自欺欺人。”云衡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语气里是淡漠的劝阻，“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过好你的凡尘岁月，才是正途。”
　　话音落，她转身掀开车帘，沉声道：“灿雪，走。”
　　“好的主子。”
　　沈临熙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锁着那辆渐渐远去的马车。
　　李铭川站在终是不忍，沉声开口：“沈公子，云衡仙长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修仙之路凶险难测，往后的日子还长，或许…时间会让一切慢慢淡去。”
　　沈临熙却像是没听到李铭川劝慰，依旧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李铭川知晓再多劝说也是徒劳，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身旁的沈清禾道：“清禾，走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沈清禾从未想到，当初那个让自己初印象并不算好的沈临熙，竟会是这般模样——为了云衡仙长，执着至此，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
　　不知过了多久，沈临熙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了她，再难的路，我也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