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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说“好”那一瞬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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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会议结束得比预期早。
负责方临时取消了后半段讨论，他和同事们站在大楼门口，各自散去。他不太想马上回去，昨晚又熬到两点，脑子里像塞着棉花一样。雨下得不大，空气湿得刚好，能替他把脑里的噪音冲掉一点。
他撑着伞沿着街道慢慢走，看到一家咖啡馆的灯亮着，顺手推门进去。
他只是想坐会儿。
可刚走进来，他就看见她。
林柠坐在靠窗的位置，侧脸被窗外那点灰亮的天光勾住。她头发随便扎起，鬓角垂着两根细碎的发丝，眼睛盯着电脑，眉间微微皱起。
他下意识停住。
三年没见，他却能一眼认出来。
好像这三年根本没把她从他的记忆里挪走过。
他本来应该出去的。
至少换一家店，或者假装没看见。
可是脚底像被粘住一样。
她看上去没变，又好像变得更沉着了。以前大学时她写文案卡住会直接抱头，现在只是轻轻皱眉。以前遇到麻烦会立刻冲上来抱怨，现在只是深呼吸一次再继续敲字。
她变得更稳、更安静，也更让他看不清心思。
他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她抬头了。
那一眼让他胸口明显收紧了一下。
她的惊讶只停了半秒，很快就被一种微妙的克制替代。他看到那种克制，心里莫名轻了几分——不是拒绝，也不是疏离，是一种在努力维持平静的情绪。
他朝她点点头，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轻，但也刚好适合这个场景。
他猜她会回一句礼貌的“嗯”。
可她却说：
“坐吗？”
他说不清那一瞬间自己是什么反应。
像有人在心里某处轻轻推了一下，让他往前迈了一步。
他坐下，把咖啡放在桌上。
雨声在玻璃外不断变轻，可他心跳没能跟着安静下来。
她问他最近怎么样，他说“忙，但还活着”。
她笑了一下，那笑意没完全开，却真得很。
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聊，只好问她的提案。看她深夜还在改东西，他能猜到她这一两年怎么过的。
压力不会少。
熬夜也不会少。
他们互相汇报生活的过程，比想象中顺畅。
没有问责，没有“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联系我”，也没有大学时期留在喉咙里的那些模糊情绪。
聊天的某一刻，他突然生出一句很直接的想法——
**三年过去了，可她还是能让他很快地安心下来。**
这想法让他有点慌。
他不该这么快掉进去。
可当他说出“我前阵子想过联系你”那句话时，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装作轻松。
她问他为什么没联系，他说了最真实的原因：怕打扰。
那确实是他这三年最大的顾虑。
不是不想。
是太想，以至于不敢贸然出现。
她沉默的那几秒，让他以为自己说早了。
结果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像是理解，也像是还没想好要怎么接。
接下来那一个小时比他预想的顺利太多。
他们一起讨论她的提案，他发现她的表达比大学时成熟许多，也更能准确抓住重点。
她注意到他写字还是那种压得很紧的笔迹，说：“你这样写字很累吧。”
他反问：“你以前也这样说。”
她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
那个笑让他突然意识到——
原来他记得的那些事，她也没完全忘。
他帮她圈了几个地方，替她写了段文案替换，她看着那几句话，眼睛亮了一下。
他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为什么会有点得意。
好像替自己找回了某种很久没出现的确定感。
时间从不等人，可她说“那你别嫌烦”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时间又被拉回到某个他们都还不那么累的阶段。
送她到公司楼下的途中，他问了很多不算得体的问题：
住哪儿？加班多不多？是不是经常熬夜？
他说出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听上去像一个过度关心的人。
但她没有表现出厌烦。
她停在公司门口说“谢谢你送我”的时候，他几乎问出口：
“我可以继续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吗？”
可他忍住了。
他怕说太用力，会让她退一步。
她上楼后回头那一眼，是他今天最没准备、却最想记住的瞬间。
她走后，他站在公司楼下，看着电梯方向好一会儿才离开。
雨后的风吹过来，凉得刚好。
他突然觉得这三年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可能终于会有说出口的机会。
只是那机会不能急。
晚上回到家，他洗了澡，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着她发来的两条短讯。
他明明知道那只是礼貌性的回应，却还是觉得心口被轻轻按了一下。
她问：
> 那你现在算是在提醒我？
他回：
> 算吧。
> 也算提醒我自己。
发出去的那一刻，他第一次真正肯定了一件事——
他不是因为怀念才想重新靠近她。
是因为她现在的样子，比过去更让他想靠近。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会不会顺利，也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为他留位置。
他只知道她今天对他说的那个“好”，像是在替未来打开一道刚刚够他迈进去的门。
他不会再让门轻易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