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181、夜赴小城，星火相候

　　雨思·第一百八十一章夜赴小城，星火相候

　　省城的夜色，被高速路上的车灯割开一道明亮的口子。

　　陆峥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座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刻着“并肩”的徽章，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漫进心底，却又被一股滚烫的期待烘得暖意融融。车后座，专案组的队员们大多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连日的熬夜和高强度工作，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倦意。唯有车载电台里偶尔传来的电流声，在寂静的车厢里轻轻回荡。

　　“陆队，还有两个小时就能到小城了。”开车的年轻警员小李，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真没想到，咱们追了大半年的‘蝰’，最后竟然要在小城收网。”

　　陆峥“嗯”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远处的山峦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偶尔有零星的灯火从车窗外掠过，像散落在黑夜里的星子。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指针正指向晚上八点。距离约定的十点，还有两个小时。

　　“都打起精神来。”陆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蝰’是个老狐狸，警惕性极高，今晚的行动，容不得半点差错。记住，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抓捕‘蝰’和联络官，追回赃款，其次才是确保自身安全。”

　　“明白！”后座的队员们齐声应道，倦意瞬间散去大半，一双双眼睛在夜色里亮了起来，像蓄势待发的猎手。

　　陆峥微微颔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时砚的样子——想起他蹲在梧桐巷老槐树下，和小男孩一起逗猫时的笑容；想起他在厨房笨手笨脚煎糊了鸡蛋，却梗着脖子说“火候刚刚好”的倔强；想起两人在猎蛇行动里，背靠背面对枪口时的默契。

　　还有半个月前，那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和电话里那句沉稳的“我等你”。

　　陆峥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和时砚的聊天界面，最新的一条消息，还是早上那句“放心，我这边一切顺利。你也是，别逞强”。他犹豫了一下，编辑了一条短信，删删改改好几次，最终只留下简单的五个字：路上了，等我。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车窗外恰好掠过一片灯火璀璨的区域，是小城的城郊。熟悉的街景轮廓，让陆峥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与此同时，小城的酒店对面，黑色轿车里的时砚，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指尖几乎是立刻就伸进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看到那条短信时，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瞬间漾起一抹笑意。

　　“时哥，谁啊？”林辰凑过脑袋来，好奇地问。他今晚跟着时砚蹲守了快四个小时，早就憋得有些坐不住了，此刻看到时砚脸上难得的柔和表情，更是八卦心爆棚。

　　“没谁。”时砚收起手机，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望远镜，“盯紧三楼那个窗户，联络官刚才动了一下。”

　　林辰撇撇嘴，悻悻地转回头，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时砚。他跟在时砚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时哥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揣着一颗甜甜的糖，连眉眼间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时砚自然察觉到了林辰的目光，却没心思搭理他。他的注意力，全被望远镜里的那个身影吸引了。酒店三楼的窗户，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通话。男人的侧脸线条冷硬，手腕上那个蝰蛇纹身，在窗外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是联络官。

　　时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按下了望远镜上的拍照键，将男人的身影清晰地定格在屏幕里。

　　“他在打电话。”林辰也看清了，声音压得极低，“会不会是在和‘蝰’联系？”

　　“很有可能。”时砚沉声道，目光紧紧锁着那个身影，“再等等，他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话音刚落，联络官就挂断了电话，转身快步走进了房间深处。没过多久，他拎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才低着头，快步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他出来了！”林辰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时砚立刻推开车门，压低声音道：“跟上！别跟太紧，注意隐蔽。”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跟在联络官身后。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联络官显然急于去和“蝰”接头，脚步匆匆，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后，已经跟了两条尾巴。

　　联络官七拐八绕，最终走进了一条偏僻的老巷。巷子狭窄而幽深，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脚下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滑，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时砚和林辰，在巷口停住了脚步。

　　“他进去了。”林辰指着巷子深处的一扇木门，那扇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牌匾，依稀能辨认出“裕和钱庄”四个字，“果然是来取钱的！”

　　时砚的目光，落在那扇木门上，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裕和钱庄的地下金库，当年他和陆峥盯了三个月，摸清了这里的地形，却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迟迟没有动手。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然会在这里，等到收网的时刻。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晚上九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

　　陆峥应该快到了。

　　时砚摸出手机，给陆峥发了一条定位，附言：老地方，瓮中捉鳖。

　　发完短信，他转头看向林辰，沉声吩咐道：“你守在巷口，注意警戒，一旦看到可疑人员，立刻通报。我先进去，摸清里面的情况。”

　　“时哥，你小心点！”林辰连忙点头，眼神里满是担忧。

　　时砚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回应。他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朝着那扇虚掩的木门，摸了过去。

　　巷子里静得出奇，只有风吹过巷口的呜咽声。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时砚挺拔而孤绝的身影。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脚步轻盈得像一只猫。

　　走到木门边，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隐约有说话声传来，夹杂着密码锁“滴滴”的声响。

　　时砚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目光探了进去。

　　钱庄的大堂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亮着。联络官正站在一个巨大的保险柜前，手指飞快地按着密码锁。而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男人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但时砚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男人的左手手腕上，也有一个蝰蛇纹身。

　　是“蝰”！

　　时砚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握紧了腰间的配枪，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陆峥的回信，只有两个字：到了。

　　时砚的嘴角，瞬间扬起一抹锐利的笑意。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夜色里，几道雪亮的车灯，正朝着这条老巷的方向，疾驰而来。警灯的光芒，虽然没有亮起，却像是划破黑暗的星火，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

　　瓮中捉鳖，指日可待。

　　而他和陆峥，时隔三十天的分别，终将在这场正义的围剿里，迎来最热血的重逢。

　　老巷外，警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钱庄里，密码锁的“滴滴”声，还在继续。

　　一场蛰伏已久的雷霆行动，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