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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马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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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没睡好的只有祝长命,晚上还在他们几个的群里发的今天的事还说怕这人是来抢她外婆的。
朋友们安慰她出主意说让她明天给人约出来他们几个"会会他"。有了几人的安慰祝长命也渐渐困意上头睡了去。
早上七八点钟,外面的鸡鸭和早起晨练的老人以及每天都精力充沛的孩童聊天嬉闹声不断通过窗户传入他的耳朵。
祝君好感觉很奇妙是他在祝家从没有的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还和母亲在一起时。
昨天晚上得到安慰的祝长命早早就睡,心里还装着今天怎么把祝君好骗出去见她朋友而早早就起了,还得到唐顺华的调侃:“呦,今天太阳打西边起了,起这样早。”
“外婆~”唐顺华调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祝长命搂住让她不许在说,拉开窗帘的祝君好就看见这一幕。
洗漱好的三人坐在餐桌前唐顺华给祝长命和祝君好一人夹了个小汤包:“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好好转校的材料和手续办好没。”
“办好了外婆。”祝君好看了看旁边坐着吃汤包汤包汁沾出来的祝长命,从桌上抽了张纸擦了擦被她沾上汤汁的胳膊,回答唐顺华。
“不好意思啊。”祝长命小声在他耳边说。
“没事。”
“那今天就让乐乐带你出去逛逛,逛逛周边熟悉熟悉周边环境顺便去你们学校看看,你们这个年纪应该都是贪玩的年纪,放假了就好好玩,上学就好好学。”唐顺华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两个小孩。
听到唐顺华这话的祝长命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正想用什么借口带祝君好出去,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好,我今天一定会带他好好逛逛的。”在唐顺华说完的下一秒祝长命就立马答应生怕发生些什么变卦。
祝君好和唐顺华都扭头有些震惊的看着祝长命,祝君好发出疑问:“你昨天不是还有些不太......”他本想说不喜欢的想道唐顺华还在这里就囫囵过去。
唐顺华当然知道自家外孙女是什么样的,也想让他俩关系不要那样僵也就没有说什么。
祝长命看着两人都用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尤其是祝君好,立马解释:“我那不是想着他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同学,而且还住在我们家,我作为这个东道主有义务带他到处转转熟悉熟悉。”她说的一本正经说的自己都快相信了,实际上就是想让她朋友说说他歇了想要抢她外婆的心思。
饭后,不等唐顺华说话祝长命就急吼吼地开始催吃完饭收拾餐桌的祝君好,“快点,我带你去认识认识新朋友。”桀桀桀。在他耳边桀桀桀地怪笑。
“也收拾完好好去房间换衣服吧,别让某人等急了都在我跟前转几圈。”唐顺华看着在自己跟前像苍蝇一样围着她转的祝长命对在她旁边的祝君好说。
“你在不换她可能真的会拉着穿这身衣服的你出门。”
“外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这样的吗?”像苍蝇一样的祝长命鼓起脸颊气呼呼地。
收拾好的两人,祝长命落后祝君好两步在唐顺华的注视下出门,准地来说是在祝长命期盼的目光下出了门,在出门后的一瞬间就变脸的祝长命催促祝君好快些走。
几乎是拽着祝君好的袖子,把他往村口的方向拖。
她脚步快得像一阵风,一边走一边还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嘴角挂着某种计划得逞狡黠的笑意。
时不时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嘿嘿”低笑,活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祝君好被她拽得有些踉跄,却也没反抗,只是默默调整步伐跟上。
他昨天就摸清了从家到村口的路线,此刻看着祝长命那副迫不及待、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
无非是她那些朋友要“会会”自己。他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有些麻木的平静。
这种场面,他应付得来。只是看着前面女孩那跃动的马尾辫和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的耳尖,他忽然觉得,这种直白又孩子气的“算计”,比起那些藏在笑容背后的冷箭,似乎也不算太糟糕。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蹲着三个人。祝长命看见朋友飞速奔去,“叙哥呢?”飞奔过去的祝长命没有看见另外一个小伙伴就问一旁的林童。
“叙哥打临工去了,这不要开学了嘛。”
“哦哦。”
站在一旁的朱以清看没人理他就往祝君好那边凑。
“哟,乐姐,这谁啊?生面孔。”朱以清故意拉长了调子,目光毫不客气地上下扫视着祝君好,带着审视和几分天然的、小团体对外来者的排外感。
听他这样问,和祝长命聊天的林童围了过去,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打量。
他们和祝长命从小玩到大,是铁瓷,对这个突然出现在祝家、还被唐顺华外婆格外关照的陌生男孩,自然抱有天然的“审查”心态。
祝长命松开林童的手,挺了挺胸,带着点炫耀和宣告主权的意味:“这就是我昨晚跟你们说的,暂时住我家的,祝君好。”
她特意加重了“暂时”两个字,然后转向祝君好,语气是刻意的熟稔,眼底却闪着光,“这些是我朋友,朱以清、林童、许玥,还有李叙过两天你也会看见的。”她挨个指过去。
祝君好迎上几道并不算友善的目光,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清晰平稳:“你们好,我是祝君好。”
他的反应太平静了,既没有预想中的局促不安,也没有刻意讨好的热情,这让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的三个人反而有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朱以清是这群人里最活络也最敏锐的,他摸了摸下巴,忽然咧嘴一笑,往前凑了半步,几乎和祝君好脸对脸:“兄弟,哪儿人啊?以前没见过。怎么突然跑我们这小地方来了?还住乐姐家?”
问题直白,带着试探。剩下两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祝君好眼皮都没动一下,语气依旧平淡:“从市里转来的,家里有些事,外婆好心收留。”他避开了具体原因,但态度坦然,既不遮掩,也不详细解释。
林童是个急性子,插嘴道:“市里来的?那怎么不留在市里上学,跑我们这儿?”他们这小地方的高中,教学质量跟市里重点没法比。
祝君好沉默了一瞬,就在祝长命以为他要被问住或者恼羞成怒时,他开口了,声音低了一些:“转学手续比较方便。”这个理由显然不够有说服力,但他没有再说更多。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许玥,察觉到祝君好似乎不愿多谈,悄悄拉了一下还想追问的林童,打圆场道:“哎呀,来了就是缘分。乐乐,你不是说要带人家逛逛学校吗?现在去?”
祝长命正暗暗观察着祝君好,见他面对“围攻”居然这么镇定,心里那股不服气的劲儿又上来了。
听到许玥的话,她立刻点头:“对!先去学校看看!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学校方向走去。
祝长命故意走在前面,和许玥他们嘀嘀咕咕,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把祝君好一个人落在后面几步。
祝君好也不在意,不紧不慢地跟着,目光掠过路边的农田、溪流和远处的青山,像是在认真熟悉环境。
到了学校门口,因为放假,大门紧闭,只能透过铁栅栏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操场和几栋略显陈旧的教学楼。
“喏,这就是我们学校,镇一中。”祝长命拍了拍铁门,介绍道,语气里带着点自家地盘的熟稔,“高一高二在那栋红砖楼,高三单独一栋。食堂在后面,味道嘛?听毕业的同学说一般般。小卖部在操场边上,东西比村里小卖部多点。”
她介绍得很简单,说完就看向祝君好,想从他脸上看出点诸如“失望”、“嫌弃”之类的表情。毕竟从市里来的,看到这种乡镇中学,总会有点落差吧?
但祝君好只是安静地看着校园,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
又是这种平淡的反应!祝长命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点憋闷。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光看外面多没意思,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进去!”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指了指学校侧面围墙的一处,“那边有个缺口,我们以前经常偷偷溜进去。”
朱以清立刻会意,起哄道:“对啊对啊,进去看看呗!看看你以后要待的地方!”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目光都落在祝君好身上,带着点促狭和看好戏的意味。
翻墙进去,对于他们这些本地孩子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于这个看起来干干净净、文文弱弱的“市里来的”,恐怕是个下马威。
祝君好看了看那处据说有缺口的围墙,又看了看眼前这几张写满“等你出糗”的脸。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问:“保安不会管吗?”
“放假呢,保安大叔一般就在门口亭子里打盹,不管里面的。”林童抢着说。
祝君好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
这下轮到祝长命他们有点意外,这么干脆?
一行人绕到侧面,所谓的“缺口”,其实是围墙年久失修,砖块脱落形成的一个矮处,但也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
朱以清第一个利落地翻了过去,林童紧随其后。许玥稍微费了点劲,也被里面的几人拉了上去。
轮到祝君好,他站在墙根下,仰头看了看。
墙不算特别高,但对他这种身材清瘦、看起来并不常进行此类“活动”的人来说,也是个挑战。
祝长命抱着胳膊站在他旁边,已经准备好欣赏他笨手笨脚或者开口求助的样子了。
祝君好脱下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薄外套,还是祝长命昨晚不情不愿找给他的,仔细叠好放在一边干净的草地上。
然后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动作并不花哨,甚至有些刻板的认真。
接着,他看准几个借力点,手攀住墙头凸起的砖块,脚下一蹬,动作竟出乎意料地流畅。
虽然比不上朱以清他们的敏捷,但也稳扎稳打,三两下就翻了上去,骑在了墙头。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判断里面的落脚点,然后利落地跳了下去,落地时稍微踉跄了一下,但立刻稳住了身形。
整个过程沉默而迅速,没有犹豫,也没有出丑。
墙外的祝长命看得愣了一下。墙内的朱以清也挑了挑眉,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可以啊兄弟,练过?”
祝君好拍了拍手上沾的灰,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重新穿好,才淡淡回了句:“没有。”
最后是祝长命,她熟门熟路地翻过去,落地时还故意蹦跳了一下,彰显自己的轻松。她凑到祝君好身边,小声嘟囔:“没想到你还挺灵活。”
祝君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进入校园,假期里的学校空旷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几个人在操场上晃悠,跑到篮球架下投几个篮,又去教学楼扒着窗户看看里面的教室。
祝长命和许玥他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青春的气息肆意飞扬。
祝君好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跟着,偶尔被问到什么,才简短回答。
他观察着教室里的桌椅摆放,看了看黑板报,甚至去看了看每层楼的水房和卫生间位置。
他的认真,反而让一直想挑他毛病的祝长命有点无从下手。
逛得差不多了,朱以清提议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开门,说不定能买到冰棍。
小卖部果然还开着,老板是熟人,看见他们就笑。
几个人挤在小小的柜台前挑选,祝长命拿了一支她最爱的绿豆冰棍,转头看见祝君好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喂,你不吃?”她咬着冰棍,含糊地问。
祝君好摇了摇头:“不用。”
“嘁,没劲。”祝长命嘟囔一句,但眼睛转了转,还是拿了一支最普通的奶油冰棍,走过去塞到他手里,“拿着!我请客!算是…算是欢迎你来我们这破地方上学!”她说得有点别扭,但动作不容拒绝。
冰棍带着凉意,贴在手心。祝君好看着手里那支简单的冰棍,又看了看祝长命已经转过去和林童抢最后一块“碎碎冰”的侧影,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他慢慢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小口,廉价的奶油香精味在口中化开,很甜,甜得有些发腻。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至少,祝长命没再故意把他落在后面。
朱以清他们偶尔也会跟他说两句话,虽然还是带着试探,但敌意没那么明显了。
走到分岔路口,他们各自回家。祝长命和祝君好并肩往村里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喂,”祝长命忽然开口,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今天感觉怎么样?”
祝君好目视前方,想了想,回答:“学校看到了,路也记了一些。”
“谁问你这个!”祝长命翻了个白眼,“我是说…我朋友们他们,他们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有点,就一点排外。”她难得说了一句近乎解释的话。
“嗯,看出来了。”祝君好语气依旧平淡,“他们对你很好。”
祝长命没听出他话里那丝几不可察的别样意味,反而有点得意:“那当然!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沉默了一会儿,祝长命又忍不住问:“你真的要从市里转到我们这儿上学啊?为什么呀?”她还是对这个最好奇。
祝君好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底,那层惯有的忧郁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暖色,但深处的东西依然看不分明。
“这里安静。”他最后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前面。
祝长命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安静?什么嘛,故弄玄虚。”她小声嘀咕,但心里那点因为“外人入侵”而燃起的熊熊敌火,经过这一天,似乎在不自知中,被风吹熄了好几簇火苗。
接下来的几天,祝长命虽然还是会对祝君好保持一定的“警戒”,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刻意针对少了许多。
唐顺华乐见其成,常常找些由头让他俩一起行动,比如去小卖部买东西,比如收拾开学要用的书本。
祝君好话始终不多,但做事细致认真。
他会默默记住唐顺华随口提过的需要买的东西,会在祝长命毛手毛脚差点打翻酱油瓶时稳稳接住,会在饭后主动收拾碗筷擦拭桌子。
他的存在感不强,却又无处不在,以一种安静而不打扰的方式,慢慢融入这个家日常的节奏里。
祝长命偶尔还是会故意找他点小茬,比如抢电视遥控器,比如在他看书时大声外放音乐,但祝君好通常只是看她一眼,然后要么让开,要么戴上耳机。
他的“不接招”,反而让祝长命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渐渐也觉得没意思了。
开学前一天晚上,唐顺华把两人叫到跟前,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小红包,说是“开学利是”,讨个吉利。
又细细叮嘱了许多,无非是马上就是高中生了要好好学习、注意身体、互相照应之类的话。
祝长命捏着红包,兴奋地计划着明天要穿哪件衣服。
祝君好则郑重地将红包收好,低声对唐顺华说了句:“谢谢外婆。”
夜里,祝长命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依旧喧闹的夏虫声,忽然对明天开学,有了一丝以前没有过的、模糊的期待。那个家伙会分到哪个班呢?
而隔壁房间,祝君好将红包仔细压在枕头下,旁边是那张母亲的照片。
他对着黑暗轻声说:“妈妈,明天要去新学校了,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