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模仿 ...
-
他面色铁青。
“臣妾会让陛下心满意足的,只是陛下能不能也许臣妾一个心愿?”
真心以待,换不来真心。
“臣妾想要个孩子。”
虞柔嘉要和这位帝王做一个交易,在她眼里,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郑允雁起了个大早,她睡的不安稳,梦魇一直不肯离去,她顶着一双乌黑的眼圈。
她没什么胃口,只草草用了些金丝燕窝粥。
一位面生的宫女上前说道:“贤妃娘娘,陛下那边免了您日后的请安。”
嗯,她其实忘了这一回事。
皇后虞柔嘉她是认得的,要是真打了个照面,如今这情况,她还真是不知从何开口了。
该怎么解释是从王妃变成她的姐妹?
她抬眼去看那名宫女,年岁不大,模样清秀可爱,问道:“你叫什么?”
“灵芝。”
她心下一惊,又细问是哪个字,才方知自己弄错了。
而站在外面的桃嬷嬷又带着昨日守夜的宫女上前道:“娘娘,这是翠湖,请您见过。”
桃嬷嬷名唤桃青,年愈四十,因其做的一手好膳食,先前在太妃身旁侍奉,后面又去侍奉娇养的静合公主。
静合公主的身世说起来也有些可叹,满门忠烈,独剩下了这一根幼苗,太后又怜惜,天子亦为了表示嘉奖,故而养在皇后膝下,并赐“静合”二字,以公主之名养在宫中。
翠湖相比就沉稳了许多。
“宫里其他人唤出来让我见见。”
她吩咐道,只见那三人都面露难色。
终是那翠湖回答道:“回娘娘,除了我们三人,关雎宫其它人每日都会换上一回。”
她没有再问,只示意她们下去。
她成了被豢养的雀鸟。
无枝可依。
不多时关雎宫内发生的事就被人送进了太和殿,听到她胃口不佳,他蹙眉,听到她落寞,他不悦。
他放下手中只吃了几口的粥,冷冷发问。
“桃嬷嬷不是最会做膳食么?”
下方低头的宫女翠湖答道:“娘娘心情不好,想来是刚入宫,陛下不若多去看看?”
只怕见了他会更不高兴吧。
他想起一些事,又道:“她擅作画,尤爱山水。”
“捡些上好的工具供她解闷吧。”
翠湖连忙应下,一水的笔墨纸砚被浩浩荡荡的抬进关雎宫。
动静不小,郑允雁待宫人都走后,才出了屋子。
院子里又被箱子塞满了,她走上前去看,不是金银珠宝,全是笔墨纸砚,她转头看向旁侧的翠湖:“这是?”
“回娘娘,陛下知晓您擅作画,特供您解闷呢。”
她随意的翻看了一些,都是上好的。
她不喜不悲,仍喊人入了库,没心情作画。
灵芝忽而笑道:“娘娘要不要去荡秋千?宫里新做了一个,离着不远呢!”
“本宫可以出去?”
灵芝疑惑道:“娘娘为何不可?”
见翠湖与桃嬷嬷都未曾说些什么,看她一副期待的模样,与临枝实在太像,郑允雁点头。
翠湖和灵芝伴其身侧,她没用轿子,果然如灵芝所言,近得很。
灵芝小跑几步,扶稳了那秋千,笑着说:“娘娘你快来,奴可有力气了,能将人荡得老高了!”
她笑着上前,坐在那秋千上,任由灵芝将她荡起来。
微风在她脸上,耳畔只余少女的嬉笑。
翠湖稳重,灵芝活泼,桃青膳食。
他是思量过,将这三个人安排在她身侧的。
郑允雁想着,却被一道婉转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翠湖眼疾手快,连忙将秋千停了下来,扶着郑允雁,并小声说道:“娘娘,这是宫里正四品许美人,许欢意。”
她识得。
她和闺阁中一般,貌美无双,温婉动人。
“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
她盈盈作礼,郑允雁上前走了几步。
双眸对视的那一刻,她慌乱。
宫女缓缓退下,许欢意凑上前来,泪眼汪汪:“妹妹…”
许欢意是她闺中密友,其父正四品尚书左丞在她刚及笄时就将其送入宫中,阔别三年,如今却都成了天子妾。
“欢姐姐,感觉你清瘦了好些。”
她摇摇头:“哪有的事,宫里日子比养在家中的日子好过多了,倒是你…”
“欢姐姐,陛下待你好吗?”
话刚出口,郑允雁便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一遭。
“好。”
她利落地回答:“陛下和睦,少有厉色,是个十分温柔的人,虽没情意,但我锦衣玉食,比在做女儿家时,日子是要好过的。”
郑允雁:“……”
真的吗?他常常生气,跟温柔也就差了十万个梁王吧。
可看许欢意的样子,也并非作伪,难道是她对陛下积怨颇深,所以看不出温柔?
郑允雁略一沉吟,便又觉得想这些不吉利的事情做甚,于是喜滋滋的说道:“欢姐姐!我来推你荡秋千吧!”
许欢意笑着拒绝了,便又说道:“陛下待你极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郑允雁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难不成许欢意不再是她的欢姐姐,而是皇帝的说客,探究她的心意,从而徐徐图之。
她不动声色的敛起笑容,答道:“姐姐也知道,这是不伦之事,就如此看得开?”
许欢意:“陛下是天子,天潢贵胄,且你的身份旁人又都不知,我且只问你的心意…可还心许梁王?”
她的心意么?
“梁王与我不过是曲意逢迎,本就是为了当时我的处境,心意什么的,允雁还未曾体会过…”
她也为她自己盖上了一层假面。
这样,梁王应该会安全些。
她随口扯谎,对自己密友也多了许多防备,入宫三年,许欢意变了很多,谈吐气质皆不同,她不敢赌,尤其是她所言。
换句话说,她到底是谁的人?
能在她才来宫里一日就见到她,是皇帝的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许欢意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连拍着她的肩膀:“那就好!”
-
郑允雁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小一月,她能去的地方很多,但基本上等她出去以后宫人早就被打发了,没有人烟,偶尔许欢意来找宫里找她闲聊,作画,金尊玉贵的养着,天子未曾来看过她,只常常捡上好的玩意给她送去,但却有一张无形的大手一直在控制着,压抑着她喘不过气来。
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却又将她牢牢束在宫墙里。
裴景屿将她强行纳妃后,并不着急,在等她适应,他要的是,身,心都归他一人所有。
他在狩猎。
若即若离,循循善诱。
于是,他踏夜而来,见一佳人。
裴景屿不再冰冷,温柔笑着,款款而来。
宫人早已退下,独留两人四目相对。
郑允雁以为他会强硬或是冷漠,只有今日,他看到许欢意口中所说的温柔,面前此人有好几张面具。
只不过看到温柔的一面,郑允雁也微微诧异,仿若看到了裴景和,两个人虽然是亲生兄弟,面容只有三四分相像,但今日,却有七八分相像了。
举手投足间不是沉稳的帝王,更像个娇纵的公子哥。
只是除了温柔应该还变了一些。
他观察入微,看到她的眼眸,一瞬不满,一瞬自得。
“臣妾给陛下请安。”
她缓缓开口,盈盈行礼,她今日穿了件粉色的交领短袄,下身着了件织金马面裙,天气暖和,穿着舒适方便,只不过却未戴什么首饰,只一根朴素的白玉簪子。
她没什么打扮的心思,尤是面前的人忽然袭击。
“近日可好?宫中的日子可还适应?”
他抚上她的三千青丝,总觉得这根簪子太素了,想给她换上一身打扮,首饰、发饰都要用极好的,他依稀记得太后宫里有能人巧匠打造出来的一套十分华贵的金色头面。
他如是想着,把玩着女子的青丝。
但他又很快收回了手。
“臣妾一切都好。”
她含上几分笑意。
“孤先前事忙,嫁给孤那天,是我冷落了你,以后常来看你,你觉得如何?”
郑允雁点头:“那自是极好的。”
她做了一幅扭捏样子不知如何开口,见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她又道:“臣妾想求陛下赏臣妾一个恩典,臣妾父亲虽是太师职位,不过领着一个虚衔,不若赏父亲回老家定州修养。”
郑泊在京也呆了一年多了,她知父亲心忧,便觉得送远一些看不着如今的事情,父亲兴许心情会好点。
他牵着她的一双玉手,将她安置在床榻上,郑允雁心下一惊,只见他温柔似水般替她卸了她足上的云头履,鞋袜也被他卸下,一双大手替她暖着。
堂堂天子竟为她一个妃妾暖脚?
可如今是四月末,并不冷。
郑允雁一惊,唇口微张,欲言又止。
“好。”
“孤过几日也会追封你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你可满意?”
她母亲过身的时候,她才刚出生不久,记得当时是个五品诰命,虽父兄都已荣升,但因规制,却没料到今日一来便给了个追封特例。
她声如蚊蝇:“嗯。”
“可暖些了?”
他将玉足放到床榻之上,将锦被盖在她的身上。
他居高临下。
郑允雁也看得出来,他在哄着她,用着极度的温柔,以及模仿。
“允雁。”
“给孤生个孩子好不好。”
然后她就彻底不会离开他了。
他就不用再模仿裴景和了,这样,她会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一定。
他眼底的欲望昭然若揭。
郑允雁微微笑着:“那么陛下是否也能不再模仿阿景了!”
他被她看穿了,一瞬间委屈,强硬的说道:“你就这么了解他!”
郑允雁讨厌他这幅惺惺作态,明明占尽优势,却还要在她面前故作委屈,故作姿态。
“是,臣妾与他日日耳鬓厮磨,最是了解不过!”
他咬牙切齿,如她所言,他一点也不装了。
他已经装的够久了,恶劣才是他的本性,至于温柔的天之骄子,还是留给他的好弟弟。
“你不怕我杀了他!”
他用尽手段,这些时日什么东西都给她找来,去哄着她,却还是被她无情的拆穿。
威胁,是他的惯用手段。
“如果陛下想让臣妾自缢而亡的话,那么请便。”
她不是贞洁烈妇,对于裴景和还到不了为情殉情的地步,但是她讨厌给颗甜枣再给个巴掌!
当然也存了他装作裴景和的一些不满。
还给他生孩子,满宫妃嫔,他倒是何必呢!
以彼之道,还其彼身罢了。
“孤会看着你!”
她冷笑一声,男人却欺身上压。
“陛下能保证时时刻刻?心死之人想死的法子有千万种……”
他面如死灰,他居高临下。
“郑家的命都不要了?”
“臣妾现在只是说说罢了,陛下不喜欢臣妾装,那么陛下是否也能不装。”
顷刻,他眼眸之间不甘,嫉妒,全都涌了上来。
“孤现在要完成大婚之礼!”
所有的痕迹,他都要通通抹去。
他扯开盖在她身上的锦被。
“不行!”
郑允雁大喊,并奋力抵抗那一双已经覆在她身子上的大手。
“你是孤的贤妃,有何不可?”
他笑着。
郑允雁慌了,但男女之间力气的天堑,她无法抵抗,她总不能真的事后一死了之吧。
裴景和向来是温柔至极的,面前此人显然不是,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忍一忍了,不至于他暴露本性,导致吃苦的还是自己。
裴景屿粗鲁的将衣服褪下,他抚上她的腰枝。
上半身,粉色的交领短袄被他脱下,但下半身的衣裙还在,他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离。
她光滑的背上,在腰窝处,有一只只有郑允雁玉手般大小的花朵,摇曳着,绽放着。
忽而被他抚摸到,郑允雁也忽然想起来什么,打了个颤栗,愣住了。
“这是什么?!”
“他给你画的?!”
他将女子的身躯微微侧身,看到一朵娇艳欲滴的莲花,他双眼猩红,立时就低头吻了上去,如狂风骤雨般,恨不得让这朵并蒂莲立刻就此消散。
郑允雁被他的举动惹得不由主弓起了身子,他看不见背后的人,心下慌乱,用手捂着嘴巴,不肯发出声响。
早知道当初就不答应裴景和在她腰上画画了,偏偏他用的还是小半年都不会散下的颜料。
且面前的人又如此敏锐。
“不是……”
她挣扎着说道。
他停下了自己,他从郑允雁的窝身处抬头,正死死的盯着她。
深不见底的双眸,如寒夜般冷。
“是我侍女给我画的,只是觉得好看…”
他只看了一眼,便又知道她是在扯谎。
于是再度覆身,吻上那朵并蒂莲花。
并蒂莲花,夫妻恩爱。
他钳制住她的举动。
这一次,他明显放慢了速度,收了力气,缓缓,如清风拂过,良久后,他摩挲着那朵花,心想着一定要将它完全抹去。
而床榻上的女子,水光潋滟。
-
郑家,临枝以泪洗面,她甚至怨恨郑允雁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入宫,即使知道是为了她好。
小姐走了一个月了,就想的不行。
她侧头看到站在外面的小郎君,心下诽谤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斯年若有所思,小姐在寒日里救了他的命,他是要报恩的。
可是他见不到小姐,皇宫之内危险重重,更不许他这样的人进入,他该怎么办呢,他想了想,还是去求求主君吧,只要能陪着小姐,他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