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前传] 神逝》松寥片石

5、5、敖听心

　　我和敖听心一同驾云前往瑶池，想起方才在广寒宫的所见，心中不禁有些抑郁，一路上便几乎少有开口。敖听心看来也不是多话之人，一路上自顾自地想心事，令我一度怀疑她是否忘了身边还有我这么个人。直到行到南天门口，我落地时脚下稍微重了两分，她才乍然回过神来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道：“这便是南天门了，你今日还是第一次来吧。”

　　我嗯了一声，抬起头仰视那雄伟壮观的天宫之门，不禁脱口道：“如此风采，不愧为天庭第一道壁垒。”

　　敖听心闻言失笑道：“什么壁垒，不过好看而已。”

　　我有些惊讶，只因看守南天门的两名守将听到她如此出言不逊，竟连眉毛也不曾动上一动，反而行礼如仪，拱手道：“四公主请。”随即看向我，俯首又道，“公子请。”

　　我有些不厚道地想，也许是这二位守将的反应比较慢，好不容易才收敛了见到四公主和我时面上的古怪，便也顾不得四公主之后的无礼了。只是话虽如此，我心中仍觉有些不妥，思及先前嫦娥的话，不由有些迟疑地道：“四公主，我看那南天门甚是巍峨，也算是显出了……呃，天庭威仪。”

　　四公主闻言一顿，竟停下了脚步。我不得已随她停下，刚欲发问便见她微微一笑，道：“数百年前，南天门便曾为人斩开。事后虽曾动用巧匠重修，但防范外敌之效早就大不如前。这花架子一说，也不是我兴起的。

　　我听得云里雾里，便知呆呆说了一句：“是吗？”

　　四公主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收拾路旁瑶草的宫女和手上端着果蔬佳酿来来往往的仙官，又道：“你也可以问问他们。”

　　我这下是听明白了，敢情这听心公主是在告诉我，天上地下，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指着南天门说它除了好看别无是处。我心中一动，不由定定看向她：“那嫦娥仙子所说的天庭威仪……”

　　“你听错了，是天条威仪。”敖听心淡淡打断，微带笑意，“蟠桃会乃三界盛事，往日没有资格参与朝会的人神仙妖都会派代表出席。我们若是迟了，欠的便不只是天庭的面子，更是对与会之人的尊重。”

　　听心公主的浅笑自然真诚，我却心中一窘，愧道：“方才，倒是我误会嫦娥仙子了。”

　　敖听心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不由失笑：“她可不会在意这些，你也不必庸人自扰。面子与尊严，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说清的。更何况你不过第一次见她，对她不够了解也是正常的。”

　　我想起凡间对嫦娥仙子褒贬不一的传说，不由也暗暗喟叹了一声。见敖听心仍有些失神，不由唤道：“四公主？”

　　敖听心回过神来，冲我歉然一笑，我心中一动，不由道：“我与四公主也是首次相见，却觉得仿佛早已熟识。”话说出口，才觉唐突，刚想解释一二，四公主却已微笑道：“听心也是一样，与公子大有一见如故之感。”

　　我想起方才一路上的相对无言，不由有些好笑：“既如此，我便称公主‘姐姐’可好？”

　　敖听心闻言面上很有些古怪，但随即却莞尔一笑，道：“我听百花仙子说，你在凡间也是一般，见着好看些的姑娘便要占人家便宜地喊姐姐？”

　　我有些尴尬，她却已摆了摆手，道：“随你怎么叫吧。名字而已，一个称呼罢了。”

　　我怕她再打趣我，赶紧道：“这话听来甚有深意，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口？”

　　“一个叫‘贫僧’的人。”四公主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本正经地道。
　　“‘贫僧’？”我有些疑惑，“西天佛家之人不都是自称‘贫僧’的吗？”

　　“那时西天尚未传道于中土，漫天仙神尚不知‘贫僧’之意。”被我一问，敖听心的兴致便也上来了，笑着摇头道，“当时观音菩萨也自称‘贫僧’，我们还奇怪怎会冒出两个‘贫僧’呢。”

　　我好奇地道：“那那个‘贫僧’和观音是什么关系？”
　　“是师兄，也是弟子。”我见敖听心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便知她是故意吊我胃口引我发问。我却偏不如她的意，将邋遢师祖金霞洞里的书卷中的记载回忆了一遍，点头道：“可是转世？”

　　听心赞许地点头道：“不错。那位‘贫僧’本是佛祖座下弟子金蝉子，后来转世成为了……”

　　“去往西天求取真经的唐僧？”我恍然大悟，钦服道，“难怪能说出那等至理名言。”想了想，不由好奇地又问：“话说回来，蟠桃会应也有邀请西天之人，不知这位金蝉子转世可会出席？”

　　四公主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半晌才轻叹一声道：“不会。”

　　我有些失望，但想到日后自可再去西天拜会，便也就释然了，只问道：“不知这唐僧成了正果之后是什么佛？蟠桃会之后我欲前去造访。”

　　四公主的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他号旃檀功德佛，”顿了顿，她轻轻呵出口气，惘然道，“但你已见不到他了。”

　　我微微一怔，试探着道：“莫非，那位旃檀功德佛，已然……圆寂了？”

　　四公主点点头，随即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