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快救命》猫十七

9、愚笨才是好

　　被柳尚书叫去书房训话没有两天，柳格就又从柳茵那里得了消息，知道家里面近日正忙着要给静敏侯家的太夫人准备寿礼。

　　柳茵同他说这些的意思，是因为知道这一次许家太夫人做寿，张氏有意要带柳含笑同去。往年的时候，柳格和柳含笑也被张氏带着参加过一些寿宴喜庆，可许家的喜事，两个人却都还没有机会，正式出去露脸。

　　一来，静敏侯虽炙手可热，然于私事上却一直低调。往年太夫人寿辰，也都是小范围的热闹一下，根本没有大张旗鼓地宴请过京中权贵。今年，是因着是五十整寿，所以才大摆了宴席，将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纳入了邀请的行列。

　　二来，以往柳格和柳含笑纵然被张氏带出去社交，也不过在去同级或比柳家低上一级的人家家里。两人毕竟年龄还小，带了出去，若是在位高权重的人家里，做了什么失礼的举动，未免就对柳家的形象有碍。

　　可这一次，两人也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况且虽然没有宣扬开来，可家里的人都知道，柳含笑马上就要跟着许谦一起出去办差。这一次许谦之所以没有马上走，就正是为了要等到许太夫人的寿宴。于情于理，柳含笑这一次都该过去拜过许太夫人。

　　既然柳含笑是一定要去的，那么柳格要不要去，就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按理，柳格虽为庶子，却是兄长，没有柳含笑都随着一起去了，他却被留在家中的道理。毕竟，往年有类似的事情时，张氏若要带，都是带着两人一起去的。这自然是为了对外表现，她这个主母的宽仁和公正。没道理往低一级的人家去就带着庶子，往高一级的人家去，就不带了。这一来也是面上不好看，给人留了个虚伪的把柄；二来也会隐隐透出眼高眼底，无形中就要把以往的人家给得罪了。

　　可柳格知道，虽然道理上来讲，张氏是一定要让他同去的。可从心底里说，张氏绝不会愿意这一次把他带去。

　　就连柳茵在向他传话时，也是说：“你近些天来要好好表现，多孝顺母亲。我自会劝母亲带你同去。日后若要在京中出人头地，许家这样的人家是一定要拜访过的。你这一次若能同去，就是正式在许家挂了柳家公子的号了。”

　　柳格应了柳茵，心里面却暗暗思量，这就是想要好名声的坏处了。若张氏一开始就不带他出门，不要那个宽仁的好名声，那么此刻也就不用那么犯愁了。

　　不过，这为难是张氏自己的。于柳格而言，他在此之前也许并不太在乎去不去许家。可在打定了主意要虽许谦一同出门之后，前往许家就兴许会成为他的一个大好机会。这样的机会，柳格是绝不想放弃的。

　　从柳茵那里出来没有多久，张氏的丫鬟就过来通知柳格，说张氏要他过去一趟。柳格心思一转，就知道张氏这是要决定到底带不带他去许家了，赶紧打起了精神，跟着张氏的丫鬟去正院里拜见主母。

　　仍是在西次间里，张氏坐在炕上，因她不喜欢屋里人多，浑浊了空气，在她身旁，只立了一个贴身的丫鬟佩碧。

　　柳格给张氏请了安，见过礼，被张氏让在椅子上坐了，才听张氏道：“听你的丫鬟说，三哥儿最近吃得少了。怎么，是不是厨房做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若是，来同我说，我罚了他们。”

　　柳格低眉顺眼地，“多谢母亲关心，并非是饭菜不合口，不过是最近天气渐热，有些吃不下饭罢了。”

　　张氏淡淡地笑开了，精致的眉眼却带着冷漠，“我差点倒忘了，我们三哥儿是很有些苦夏的，一入夏，就要受不了了。”她转头冲向佩碧，“去吩咐厨房，给三哥儿时时预备着些消暑的汤水。别等到真热的时候再想起来，委屈了我们三哥儿。”

　　柳格只故作没有听懂张氏话里的讽意，起身道谢，“多谢母亲关怀。”

　　张氏摆手让他坐下，“干什么说谢。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可既是老爷的儿子，那也就是我的儿子。我关心你，还不是应该。”

　　两人正说着，突听外面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敢在正院里这么没有规矩地疯跑的，除了柳含笑外，也再不做第二人想。

　　果然，没片刻，柳含笑就自己掀了珠帘进来，一头扑进张氏怀里，“母亲！我——”

　　他刚要说话，一转眼，瞥见了柳格，便把话头咽下去，脸上的表情也由兴奋而转为不喜，“你怎么也在这儿？”

　　柳格又站起来，回答：“我来给母亲请安。”

　　柳含笑撇了撇嘴，嘀咕，“这个时候请什么安……”

　　张氏却没有理会两人之间的问答，她掏出手帕，抹了一把柳含笑额上的汗。刚刚仿佛带着一张面具，眉眼唇角都固定在同一个弧度上的笑容不见了，代之而起一个真正满含宠溺的笑容，她摸着柳含笑的头顶，“看你这一脑门子的汗！天都开始热了，你还没事疯跑什么？也不怕出了汗，再着风，染了病气。佩碧，赶紧的，去给含笑打点水来，让他擦擦脸，赶紧把这一头的汗给去了。”

　　佩碧应声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俩外加柳格。

　　张氏把柳含笑安置在她对面坐下，吩咐他，“老老实实坐一会儿，消消汗吧。”

　　柳含笑听话地坐了，他本来是有事要来同母亲说的，然而柳格也在，一时就不想说话。正看见炕桌上摆的点心，便觉有些饿了，索性拿起一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张氏便在一旁，眼含宠溺地看着他吃，不时在拿手帕给他擦擦嘴角。

　　她一边坐着，一边顺手掂起茶碗，要喝。然而茶碗都已经抬到一半，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便又放下。

　　柳格自然看到了她这一系列动作。若是有意讨好，他此时该赶紧自动去给张氏续茶才是。然而他知道，张氏可不希望他是个伶俐的，因此越小心伺候，越讨不得好去。索性仍旧做出一副木讷的样子来，装作根本没注意到张氏的动作。

　　可需要假装，柳含笑可是不必。然而柳含笑也不会自己动手就是，他一溜眼，看柳格还木讷讷地坐在那，想也不想地吩咐，“三哥，给母亲倒点茶去。”

　　柳格闻声站起来。

　　张氏却已笑着点了下柳含笑的额头，嗔道：“你不去给我倒，怎么还吩咐你哥哥做上事了。难道老爷说你不懂礼貌。”

　　柳含笑乍听父亲在母亲面前说了他不好，又回想起被柳岩训斥的事情，脸上不由现出委屈。

　　张氏赶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脸，才又转头对柳格道：“对了，过些日子是静敏侯府太夫人的寿宴，三哥儿你就跟四哥儿一起陪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