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
-
因为世界上的第一个天使，神的宠爱，十二对羽翼的光辉天使贝利亚向神要求肉躯，所以神厌弃了祂。
神将祂禁足在至高天。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哪一位天使能够在阳光太过猛烈的时候飞到天上，展开翅膀遮蔽半个天空，给兄弟姐妹们带来阴凉。
当然，实际上天使们并不会感到燥热。但乘凉这种事……是生活情趣这样说大家都能理解的对不对？
“贝……利……亚……会……叫……我……用……水……把……他……的……翅……膀……弄……湿…………”加百列难过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虽然贝利亚经常欺负祂，但祂比任何人都想念贝利亚。
因为贝利亚离开以后——抱歉这种说法有点失礼，但确实是这样——没有人欺负自己的日子令加百列觉得很寂寞。
祂大睁着那双美丽的，湿润而纯洁的眼睛望着高空。贝利亚就在那里。
贝利亚会要求祂用水将自己的翅膀弄湿，这样祂飞到天空的时候雨水就会落下，还会出现彩虹。
每当加百列被贝利亚欺负得哭泣起来的时候，贝利亚就会这样做出彩虹来逗祂开心。
当然这种逻辑也可以反过来说。
是这样——
虽然加百列日后会是万水的化身，但祂现在还太年幼。要祂凭空变出水来并且控制它们实在太为难了。所以每当贝利亚想要飞到天空降雨然后弄出彩虹来逗加百列开心的时候，都只好先把祂逗到哭，然后这些眼泪就……
你们都知道水是怎么来的了对不对。
那真是太惨烈了。
亲眼见识过无数次的乌利尔每当想到这个情景的时候甚至会在祂那严肃的面瘫脸上表现出几乎可以名为“畏惧”的扭曲神情。
但是……
——天使真的不是天生的受虐狂！
但是……
——乌利尔也没有虐待狂的潜质！
但是……
但是当加百列扑到贝利亚的怀中哭泣，将眼泪都抹到贝利亚那辉煌而又柔软的十二对雪白的翅膀上的时候，乌利尔总会觉得自己好像吞吃了一片羽毛那样——胃里面痒痒地。
痒痒地……
祂收拢祂那六支著名的火焰之翼在加百列身边坐了下来。
“你……这……么……想……念……贝……利……亚……，为……什……么……不……哭……呢……？”
“贝……利……亚……说……祂……不……在……的……话……我……要……坚……强……，不……能……随……便……哭…………”
“可……是……如……果……你……哭……起……来……的……话……，也……许……贝……利……亚……就……回……来……了……。”
“咦……？”加百列懵懂地眨着眼睛，“是……真……的……吗……？”
“因……为……神……这……样……爱……我……们……，祂……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哭……的……。”
哭泣是加百列天生自带的技能。
一秒钟都没有浪费。
祂在听到乌利尔的话之后眼泪就婆娑婆娑地掉了下来。
祂已经忍耐了很久了。贝利亚被神禁足，祂感到非常非常地难过。
乌利尔学贝利亚的样子把加百列抱在怀里，然后让加百列的泪水浸透自己的翅膀。
祂仍旧觉得痒痒地。
祂说道：“如……果……贝……利……亚……没……有……回……来……的……话……，我……就……飞……到……天……上……去……。”
加百列哽咽着说：“你……要……去……找……贝……利……亚……吗……？”
“不……。”乌利尔严肃地说，“我……去……变……彩……虹……给……你……看……。”
但这位日后的火，神的光与容颜，最为俊美的冷酷天使，地狱之门的守卫者——祂并没有意识到，祂的翅膀是光辉的火，是审判的火，是灼热的火，是毁灭的火，是照耀的火，是愤怒的火……
总之——全是火。
火与水相遇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会变成高温危险的水蒸气，还可以用来推火车。
加百列的眼泪落在乌利尔的火焰之翼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祂们被朦胧的雾云所笼罩，让所有天使都诧异地看过来。祂们不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一些恐怖的事情。还以为是新奇有趣的发明。祂们欢笑着鼓起掌来——贝利亚被禁足之后天使们都忧郁起来，但这一刻祂们都难得露出笑颜。
乌利尔抱着加百列，仍旧觉得痒痒地，痒痒地……还有点疼，还有点困倦。祂的焰光渐渐熄灭。祂陷入了沉睡。
而加百列仍旧在哭泣。
祂经过贝利亚的锻炼，所以祂的水要比乌利尔的火厉害许多。
直到祂心满意足地打着泪嗝停下来的时候，这位爱哭的天使才意识到自己对同伴做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
加百列发出一声惊叫。
祂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所以祂大声呼唤着贝利亚的名字。可是贝利亚并非全知全能的神，祂怎么听得到呢？祂并没有回应。
加百列是多么地担忧又惊惧啊！
祂的泪腺是多么地发达啊！
祂美丽的眼睛中又泛出泪水，几乎是下意识地，祂展开祂雪白美丽的翅膀，朝着至高空飞去。
天使们诧异地望着祂从那团迷雾中冲出来，以天使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跟这天堂柔软缓慢的步调极不相符的速度快速地舞动着翅膀。
加百列哭着喊叫着贝利亚的名字。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
——一只天使大逆不道地叫着除了神以外的别的男人的名字在泪奔。
当然我们知道，神和天使其实都是没有性别的。
而此时此刻贝利亚在做什么呢？
祂躺在云层上，舒适惬意地哼着小调。旁边高贵神圣的王座空着。倒不是神不允许贝利亚去坐，但是请原谅，那椅子看起来真的不怎么舒服。
祂被神“禁足”在此地。
每天跟神聊聊天。
要不然就是一觉睡到怎么叫都叫不醒。
祂有时也瞄一眼自己的弟弟妹妹，知道祂们离开自己以后感到不安，但是祂想到离不开家长的小孩子怎么能长大呢？所以也就狠下心肠来不去理祂们。
反正还有躯体庞大的，无所不在的神在陪伴着祂们呢。在天堂里除了小朋友打架之外又会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况且天使们从来不打架。这种殴打兄弟姐妹的事情只有丧心病狂的贝利亚才做得出来。
哦，说实话吧。贝利亚觉得正是因为神时时刻刻都守护着天使们，所以这群小混蛋才一直这么幼齿。为了以身作则当个好家长，贝利亚决定最近一个世纪都不回去了。
……反正对于天使来说，一个世纪也不怎么漫长。
也……不怎么漫长吧……
贝利亚看见【焦黑的】【哭泣着的】【看起来很像加百列但加百列绝对不会这么黑】的加百列的时候，祂觉得自己也许是睡太久所以错过了时间。
“加……百……列……”
“嘤嘤嘤嘤嘤嘤……”漆黑一团羽毛因为快速飞行而变得凌乱不堪的天使哭泣着扑进了贝利亚怀里。“贝利亚，嘤嘤嘤嘤嘤嘤……”
这个漆黑一团羽毛支楞的天使绝逼是加百列没错！——鉴于这个入怀的动作是这么地熟悉以致让贝利亚想要抚额。
但是先不说加百列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祂的语速是不是微妙地变快了呢？贝利亚觉得这样的加百列真的好违和。
——我都感觉不会再爱祂了。o(︶︿︶)o
“怎……么……了……”贝利亚拽过一片柔软的云絮小心地为加百列擦拭着，然后天堂——甚至是一整个世界的第一片乌云就这么产生了。等到加百列那白嫩嫩的小脸蛋重新露出来，漂亮的翅膀重新变白变美丽的时候，乌云已经遮盖住整个天堂。
天使们惊恐地互相握住彼此的手——哎呀祂们害怕起来的时候就只有那么几个表现，好像一团一团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小猫崽，咪呜咪呜地小声叫着。
贝利亚对这些一无所知。
祂认真听加百列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甚至都顾不上为加百列的语速变快而忧伤，直接噗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你……是……说……所……以……你……就……这……样……被……乌……利……尔……烤……焦……而……乌……利……尔……被……你……熄……灭……了……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缓慢的笑声实在太令人发指了。
加百列用那双水汪汪因为哭太多都已经肿起来的眼睛瞪视着贝利亚。贝利亚揉揉祂的头发，又梳了梳祂的羽毛：“没……关……系……只……要……再……点……起……来……就……好……了……”
“真……的……？”听到这个好消息，紧张消退的加百列连语速都恢复了。
“是……真……的……老……豆……也……会……帮……助……我……们……的……”
世界上仅有贝利亚胆敢把神叫老豆。这一刹那加百列才真正觉得贝利亚确实是在自己身边。
“那……我……们……快……去……点……祂……”
“你……真……是……个……小……孩……子……呀……又……这……么……会……哭……所……以……一……定……是……个……女……孩……子……吧……”贝利亚温柔地用手指摩挲着加百列肿起来的眼睛。加百列觉得那种难受的感觉马上就消退了。
“唔……”贝利亚思索着，“不……如……变……成……女……孩……子……试……试……”
加百列茫然地看着贝利亚。贝利亚用手在加百列的胸口比划着：“喏……就……是……这……样……把……胸……变……很……大……的……话……就……是……女……孩……子……了……”
加百列侧头想了想，按照贝利亚的要求改变了自己的躯体。——小孩子就是这样呢，轻易就能够被转移注意力。祂把乌利尔扔到脑后去了。但反正乌利尔多熄灭一会儿也不会怎样。
加百列在贝利亚的指挥下调整了几次之后贝利亚终于点点头：“就……是……这……样……”祂用一种非常怀念的口吻说：“我……以……前……有……一……个……女……朋……友……，超……漂亮的，胸就有这么大……，但是却被说胸大无脑呢。汤姆那个……”
——汤姆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贝利亚忽然闭紧嘴巴。
加百列感觉到祂身上猛然涌出的痛苦情绪，疑惑而担忧地看着祂。祂拉拉贝利亚的翅膀，学着贝利亚的样子摸摸贝利亚的头发，果然贝利亚又爽朗地笑起来了。
“变……回……来……吧……这……样……真……难……看……”
在加百列嘴巴一扁又要因为贝利亚的评价哭起来的时候贝利亚把祂抱在怀里：“骗……你……的……走……吧……带……你……去……点……乌……利……尔……”
加百列于是缩在了贝利亚的怀抱里——哦，祂的形体跟贝利亚比起来确实还是个小孩子呢。
贝利亚展开十二对巨大的羽翼，祂飞起来，遮蔽了半个天空。
祂飞离至高天，出现在天使们面前。
乌云遮蔽，雷声隆隆。
天使们为这景象而惊呆了。祂们更加害怕，更加瑟瑟发抖——这些胆小的猫崽子。
贝利亚倾听雷声。
那是神在安抚自己被吓坏的可爱孩子们。但是祂忘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具有威力。那些字眼在天空隆隆滚动，激烈碰撞，结果就像中子轰击原子核那么糟糕。
贝利亚哭笑不得地大喊道：“老……豆……我……到……底……要……说……几……次……你……才……能……记……住……自……己……这……样……子……超……恐……怖……的……”
祂说了神的语言，天使们听不懂。不过祂大声喊叫时狰狞的表情倒被深深地记在了天使们的脑海里。
哎呀，别管这些小猫崽了。
神受到自己长子的奚落。这位不能跟孩子们亲近的已经十分郁闷的老爸恼羞成怒，对贝利亚大喊道：“再吵揍你屁股啊！”
这句饱含能量的句子变成天空中最为明亮的一道闪电朝躺在地上因为火焰熄灭而全无知觉的乌利尔劈去。贝利亚张开翅膀，祂把乌利尔庇护在身下，然后崩溃地大喊道：“不……是……吧……老……豆……这……样……你……都……能……劈……歪……吗……”
神感到委屈：“我是想点着祂……”
这时雷火已经点着了贝利亚，祂身上电光闪烁，恐怖的力量在祂的翅膀上噼啪作响，祂叹息道：“这……样……点……也……会……点……死……的……好……不……好……你……以……为……每……一……个……都……像……我……这……样……耐……揍……吗……”
神忧郁地闭嘴了。贝利亚想祂一定是自己躲去某个角落画圈圈。
但能不能先帮我把火灭掉啊笨蛋老爹我感觉快要炸掉了怎么破！
情急下贝利亚想不到别的办法，祂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抱着乌利尔跳下了天堂之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