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吻》青诤

2、茉莉

　　今天是茉莉到这间所谓“杜森行星第一史资馆”报道的头一天。
　　巨晶体大门宽宽开着，刚进去，一个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早上好，请问需要哪方面的资料？”
　　她左右看看，找不到声音的来源。空旷的大厅中除了分成几层不断闪烁的数据元素和一排排约有三人粗的彩色光柱外，没有半个人影。
　　“小姐不用奇怪，我是拟生机器光荣一号，请说出您的需要，我会将您传送到相应的资料室。”
　　“谢谢。”她道：“我是新进人员，茉莉•切格斯，请带路。”
　　“原来是切格斯小姐。请站到大厅最左边发出绿色光芒的光柱中，馆长盖博在等您。”
　　好像只是一晃，绿色传送柱的光芒还在眼前，她便已置身一间超大的办公室。
　　左面密密麻麻大概有上百个大小不同的显示屏，右面是一些大型的不知干什么的机器，中间——唔？居然放了两把摇椅？
　　“哎呀，切格斯小姐吗？欢迎欢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走过来，笑容十分和蔼可亲。
　　“您好，您是——盖博先生？”
　　“正是。真不好意思，本来该派个人到门口为你接风才是，只是这人手实在不够——”
　　“哦，没关系，光荣一号已经做得很好了。”
　　茉莉一边说着，一边想起昨晚妈妈说的话。

　　“什么？你要去史资馆工作？”
　　“是的，妈妈。”
　　“哦天哪，哦，天哪！”切格斯夫人夸张地叫：“你爸被贬到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杜森行星来已经够倒霉了，我的乖女儿，你才刚毕业，大好青春，怎么想到到那么冷清的地方去工作？”
　　切格斯夫人说的没错，杜森行星是民主联邦在远阳系新开发的一颗小行星，建设了五十余年，发展已经算不错了，不过在切格斯夫人眼中，又怎比得上丈夫之前就任的那颗已有两百年历史的欧德星？而自己的女儿，居居居……居然要去史资馆工作，谁不知道这年头信息发达得很，随时随地都能想知道什么就可以了解到什么，史资馆——如果可以的话，她认为这种东西早就该进博物馆了。况且，史资馆的芯片资料已有拟生机器人来管理，换句话说，到那边不过管几台电脑罢了，有什么意思？
　　见女儿不答，她又道：“听说这里的史资馆加馆长一起才两个人，你好歹也是堂堂行星分区区长的千金，这工作也太寒碜了点。”
　　茉莉只是摇头。
　　切格斯夫人百般阻挠千般不愿，终究没能拗过女儿，满肚子怒气只好向丈夫发泄。可怜的切格斯先生一边安慰妻子，一边偷偷朝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有人来帮忙真是太好啦，”盖博先生稍显激动的话语把她拉回现实：“你不知道，我们这儿一连好几年都没人愿意来了——”
　　茉莉注意到摇椅上一直躺着不动的一个年轻人，他罩着灰色的外套，棕褐色的肥大裤子，一顶鸭舌帽盖住了脸。
　　“那位是——”
　　“哦，”盖博打个哈哈，一边走过去推推年轻人胳膊：“杜，快起来，新同事来啦！”
　　叫杜的年轻人一动不动。
　　老馆长尴尬笑笑，又推他两下：“杜，起来！”
　　“啊，不如让他睡吧——”
　　“这怎么行！”老馆长觉得在这位美丽的女孩面前十分失了面子，一手拿掉鸭舌帽，一手拧住年轻人耳朵：“还不起来，你的红酒已经被我喝完喽——”
　　杜被他拧得哇哇直叫：“老头！我要控告你虐待员工！昨夜我才——”
　　盖博一把捂住他的嘴，转过头来朝茉莉一笑：“嘿嘿，这臭小子叫莱卡•杜。”
　　茉莉轻轻点了点头。眼前的年轻人——嗯，似乎还是少年呢，褐色及耳的短发，褐色的眸子，眼皮半耷着，一副没醒过来的模样。
　　很可爱，她想。
　　少年看到面前站着的优雅秀丽的少女，登时停止叫唤，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拂开盖博捂着嘴的手，朝她略显腼腆的一笑：“那个，你好，我是莱卡•杜。”
　　“你好，茉莉•切格斯，叫我茉莉就好。”
　　“呐。”少年应一声，对盖博道：“我去工作了。”
　　我们的馆长还没张口，他就已经走到传送阵里面消失不见。
　　“这小子！脾气比我还怪。”馆长摸摸头，回头马上又端出无懈可击的绅士微笑：“来，茉莉，是可以叫你茉莉吧？我来帮你介绍一下你的工作。”
　　茉莉点点头，觉得这对组合还真是奇怪：馆长接待客人，员工在睡觉；馆长介绍工作，员工拍拍屁股走人？
　　呵呵，有那么点意思呢。

　　民主联邦同ά系合众公国最近边境频频走火。处在最前沿的英利、美利、法利三颗行星以及人造的英护、美护、法护三大要塞已经处于全面戒严状态，大型的太空战舰和适于灵活作战的个人战斗机日夜逡回不停，双方一见便是你死我活的遭遇战。
　　自星际百年战争以来，这几年两国之间倒也颇为平静。不过半年前联邦不知为何突然派出大军主动侵境，居然还打得人家人仰马翻，令国内很是欢欣鼓舞了一阵，有一个时期，无论你打开私人还是公共卫星，或是看那些超波声讯，总会时不时冒出来一条插播：“各位联邦公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在查理•艾尔伯特少将的指挥下，此次我军又……”
　　好吧，好吧，虽然她也承认“我们亲爱的查理”——这是大家对少将最新的称呼——嗯，这个小弟弟的确很帅，不过做人要懂得见好就收的嘛，把人家引到家门口来是干啥呢？
　　况且ά系合众公国又不是吃素的，你看，人家反攻回来了吧，那个有着王牌飞行员之称的，叫什么来着，哦，拉姆蒂齐，一个人就扔了颗三相弹到重型驱逐舰上，奇准无比的射进了粒子炮筒，可怜一艘价值不菲的雄伟战舰从此灰飞烟灭……
　　伯恩•尤赛尔•拉姆蒂齐，男，地球历4375年出生于格洛斯特乌星，英仙ά系合众公国空战师联合作战队队长，军衔中校，作战记录：……
　　茉莉看着屏幕上调出来的资料，为那占了整版的完美飞行记录称叹不已。
　　画面上是一个面容严峻嘴唇紧抿的年轻人，目光直视前方，透出一种不屈不挠的意志。
　　她看一看：“哎，一个好端端的帅哥干嘛装得这么严肃……”想了一想，又觉得这该是己方高层们去大为头疼的一个人物，她嘛，只要把这些东西整理起来让天网三号完整记录就好。
　　不过……杜森行星可是离前线不远呢，又是如此年轻的一颗小星，到时万一攻过来……
　　“呸呸呸，怎么老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她拍拍脸站起来，点了手边一个按钮，屋子正中地面缓缓升起一个透明玻罩的高台，唰，玻罩向两旁分开，她走过去，倒了杯水喝。
　　办公室里就她一人，盖博馆长和杜都不在。
　　她的目光扫向那些占满屋子三分之一体积的机器，盖博曾告诉她，这些东西没什么用途，扔了又污染环境，干脆就摆着了——有些危险，最好不要碰。
　　想起挥舞着机械扳手的馆长大人，唉，原来这位老先生最热衷的居然不是史料研究，而是研究开发各种稀奇古怪的机械物品，而他所有的助手都是由他创造或改造过的拟生机器人，也可以说，幸好因为有这些机器人，这间史资馆才免临倒闭的危险。
　　此史资馆之所以成为“杜森行星第一史资馆”，原因无他，杜森仅此一间，别无分店。无从比较的结果是，第一是它，最末也是它，而且，人员如此之少，仔细想想，恐怕还是后一样的意思居多呢。没办法，谁都知道，杜森尚在开发期间，最不缺的就是土地，除了当初配给它的美其名曰“以后肯定会价值倍翻在此建造是有先见之明”的广袤的不毛之地和一小笔钱外，政府就再也不管了。而那一小笔钱，也还是当时的行星区长一次喝醉酒后签错了发布出去的。
　　照理说，虽然资讯发达，在民主联邦，一个行星拥有一个史资馆还是有补充法规定的，政府没有道理不支持。可是，大家也不能怪我们的议会，只因杜森实在不是联邦开发的第一颗行星，当然更不会是最后一颗，套句老话，既非长子又非幼子，上不挨天下不着地，不自己悠着点儿怎么行？且以联邦一贯发展来看，中央议会给你们打好了一定基础后就全靠你们自己了，《自由民主远古语录》上不是有这么一句：自力更生，艰苦创业麽。
　　所以，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杜森议会只好埋头打物质基础，至于史资馆这种“精神支柱”嘛，以后再说罢。
　　那么，本该遥遥无期的东西又怎么突然建起来了呢？
　　话说在某个受到小陨星撞击天空突然一片漆黑的傍晚，议会议事大厅突然冒出一位不速之客——这就是我们的盖博馆长。他滔滔不绝没有顿号的发表了一通对于本地没有史资馆的失望和史资馆重要性的演讲，说明这终将严重影响本星未来的长远发展和百年大计，最后毛遂自荐甘愿不辞甘苦地担任此项“伟大而又艰巨”的重任。
　　议员们刚从被陨星撞到的余震中回神，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老头子口沫横飞了一番，等他讲完后终于反应过来，议长刚要请他走，盖博一见，不慌不忙又取出一样东西，议长看了，登时态度大变，马上请老先生移驾客所休息，并接下他的那份申请书，表示会将其列入议会议程。
　　那是一枚银河民主联邦的优秀英雄勋章。
　　解说一下，银河民主联邦的荣誉称号，从上至下共分“英雄”、“勇士”、“战士”三等，每等又分“超级”、“优秀”、“有功”三级，所以共有九级。英雄以狮子为记，勇士以雄鹰为记，战士以公牛为记；同时超级以五星为记，优秀以三星为记，有功以一星为记。像盖博示出的这枚，便是三星狮子像章。
　　由于民主联邦没有所谓的贵族、世家之分，标榜“政府即公仆”的官僚阶级也是靠个人努力来获得职务的，因此，九级功勋便成了殊荣之标志——因为它既是国家颁给个人表彰荣誉的象征，亦是个人努力与地位的证明。
　　可以这样说，即使是毫不起眼的一个陌生人，即使他拿出的只是一星公牛像章，他也可以获得联邦中所有人的尊重，因为即使是最末一级的勋章，那也必然是拼了命才得来的——而杜森行星五十年来还没有一人拿过半块勋章呢！
　　茉莉纤纤素指重新往屏幕上一点。
　　克拉克•盖博，地球历4235年出生于比邻分区巴纳德行星带，4368年曾在伊克尔诺大撤退中率小部引敌视线换取五十万伊城居民安全撤离，左臂致残，战后即授予国家军事机械研究组研究员称号，十年内无所升，及后以年迈请辞。
　　原来馆长来头不小。茉莉暗道，自己的父亲虽现任杜森区长，若比起“国家军事机械研究组研究员”一职来，实在是差了几阶的。
　　瞄了一眼左上方屏幕前线的状况，双方似乎都没什么动静，她喝口水，心念一转，开始找馆中另外一名成员的资料。
　　莱卡•杜的家世极为普通，在杜森行星上长大，早年父母双亡，后来自己上门来图书馆当助手。
　　短短两行字，茉莉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心中却又隐隐觉得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她来史资馆已经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除了第一天见到了那个少年之外，接下来竟再也没有碰过面。她问老馆长他是不是出门或请假啦？老馆长哈哈一笑：“杜是条懒虫，才不会轻易出门哩！除非我拉他，他一般都不来办公室的，你有事就去七楼找他吧，他平时都在那儿，要不用声讯同步也可以啊。”说完匆匆往实验室去了。
　　茉莉叹一口气，唉！这一老一少总呆在自己的天地里不出来，真是……
　　算了，反正自己还没去过七楼，不如今天去看一看。
　　踏进绿色光廊，光柱一闪，颜色变淡，到了。
　　刚迈出脚，即被眼前的景象呆住。
　　一段一段悬浮在空中散乱并不相接的楼梯，两旁是三层楼那么高的书架，书架背后应该还有东西的样子。最高处是一个平台，几十个屏幕不停闪光。
　　这些都不是让她最惊讶的，主要是那些应该称之为“书”的东西，居然不是阅读芯片！
　　“莱卡！”她叫。
　　屏幕背后的少年探出头，见她愣一愣。
　　“不欢迎？”
　　莱卡一笑，一段楼梯自动移到她脚前。
　　她踩上去，走到尽头的时候另一段自动拼接过来，她顺着往上，之前的那段就飘开了。
　　如此不过一分钟，她站到了他面前。
　　莱卡道：“我刚刚将你的图像信息输入电脑，下次来只要念一下你自己的名字，梯子们就会自动载你上来了。”
　　“哦。”她点头，看看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道：“这些都是……远古图书？”
　　“嗯。”
　　她偷瞄眼他放在一边的厚本本，封皮上写着《社会契约论》，她想想又道：“你喜欢历史？”
　　“是啊。”莱卡一笑：“历史是很有趣的东西呢。”
　　啊，也许只是你这么认为吧，她暗道。近千年来人们总是忙于不断的开发与征服，永远朝前看，已经很少去顾及脑袋后发生的往事了——何况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只居住于地球那个星球之时的往事。
　　U.N帝国开国君主拉法尔•侯赛•克里斯滕有一段著名的话：“历史是什么？不过是循环往复的旧事重演。只要人这种生物还存在，争夺将永无休止。历史提供一个个舞台，一代一代，只不过台面更加宽广、道具更加先进、包装略有不同而已……人类诞生至今，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归根到底，只是努力生存，而后生存得更好。所以，□□又怎么样——从历史中看到教训的总不过那么几人，大多数，只要我有能力给他们更好的生活，那就足够。”
　　后世很多人不屑一顾，认为这纯粹是为了□□所说的冠冕堂皇的演讲辞。但另有一部分人驳议在当时ά系合众公国不是专制更胜专制、人民失望暴乱频发的情况下，也只有施行一种雷厉风行的制度，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开始最有效的统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U.N帝国发展到今天拥有强大而不可小觑的实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行帝制也不是没有半点道理的。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书啊？”她不禁好奇。
　　“呐……我不是很喜欢戴阅读镜。”
　　“可是远古图书已经很难看到了耶，来你这里之前我只见过一本，就是联邦人人必备的《自由民主远古语录》——而且欧德星的史资馆我也去过，那里也没有。”
　　“是这样吗……”少年摸摸头。
　　真是太可爱了，她眯眯笑：“红酒也好少看到了呢。”
　　“嘘——可别告诉别人。要不要来一杯？”
　　“很久以前偷偷喝过一次，很奇怪的感觉，有些刺激。”
　　“我的不会的，真的不要尝尝？”
　　“那就试试吧。”
　　神州五号走过来，倒给她小半杯。
　　她拿起陶制的杯子，端详了一会儿：“秦域的东西？”
　　“也许吧。”莱卡耸耸肩，先端起来呷了一口。
　　茉莉也跟着抿上一小口：“咦，甜甜的，不似酒的味道。”
　　“小五的手艺，很特别吧？”
　　她转头看向旁边方形身躯、方形脑袋、方形四肢的拟生机器人——后者似乎朝她笑了笑——她赶紧回过头来：“莱卡，你知道，机器人这种……”
　　莱卡眯着眼似乎陶醉于红酒香甜的味道，一边道：“我知道我知道，《联邦基本法》第十二条第二款有规定嘛。”
　　“虽然有机器人三大法则，但是实践证明也不是没有任何缺陷的呀。”
　　“号称‘机械帝国’的U.N帝国啊——”少年抱着杯子突然感慨。
　　“我不是说这个，神州五号也不是从U.N进口的吧？”茉莉挥挥手，转个话题：“……你这么年轻，没想过入伍建军功，或者到其他行业去试试什么比较有前途的职业？”像她认识的周围的那些男孩子一样。
　　“这个，”少年似乎被呛了一下，“我的愿望，就是老老实实当个史资管理员就好了。”
　　“果然人各有志呢。”她浑然不觉的招手机器人过来帮她续上一杯红酒：“依盖博先生的个性，这整间史资馆的资料恐怕都是你整理的吧。”
　　“是的。你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真是难以置信。”茉莉摇头：“虽然有拟生机器帮忙，但要把这么多资料一一整理归类，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你过奖了。”
　　隔得比较近，她可以看到少年琥珀色瞳仁里自己清晰的倒影——是真的谦虚，而不是矫情的造作。
　　她一笑，起身：“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少年跟着站起来。
　　回头：“真希望我也有个会调红酒的机器人。”
　　少年呵呵而乐，送她到楼梯口。
　　等她踏进绿色光廊时再返头一看，少年已经捧着书，手指上夹着根笔，蜷在高高的椅子上看得有滋有味了。
　　《社会契约论》，她想，不知远古时写这本书的人是否也爱喝红酒呢。

　　“莱卡。”神州五号走到主人面前。
　　莱卡应了一声，看到它身上的电脑屏幕透出红光，他一笑，熟练的接过五号递过来的头罩戴上：“小子来了？”
　　“老头，好久不见。”头罩里响起一个声音，很年轻，带了点变声期的嘶哑。
　　“很久了麽？”五号胸前伸出一个小操作台，他搭手上前，十指如飞的输入一长串指令。
　　“当然，按地球历算的话，已经三个月了。看来你的日子过的挺逍遥的嘛，不知今昔何昔。”
　　“谢谢，我一向自在。”
　　声音顿了一顿，继而道：“喏，这次的程序不简单吧，可要费你点脑筋咯！”
　　“也许。”
　　“解不出来就早说……哎，老头，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很老啦？就是已经不出来干活的那种？”
　　“想套我话？看来是把联邦国家机密组都查完一遍了罢。”
　　“何止狗屁国家机密组，我已经把你们所有能查得到的程序高手都查了一遍了，还是没抓到老头你的尾巴。”
　　“真是个小孩子。我不是一早告诉过你不用白费心思的。”
　　“哼哼……”
　　“你看我也没去查你的身份是不。”
　　“我才不信。”
　　“不信就算了，我对你没兴趣——当然，你跑来看联邦机密资料除外。”
　　“行了行了，老头子就是老头子，罗罗嗦嗦的——你破了没有啊？”
　　“……”
　　“喂——啊啊啊啊，又破了又破了——”声音听起来呼天抢地：“哼哼，你等着——”
　　随后一声“滴——”，断线。
　　莱卡摘下头罩，站起来揉揉肩膀，自言自语道：“这年头的小孩子，都这么夸张呢。”
　　神州五号退到一旁，方形身体上的电脑屏幕恢复成蔚蓝一片。
　　蔚蓝上，五颗星星萦萦闪烁，还有，两片雪白伸展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