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霜》舒怀

16、第 16 章

　　姬云城自不会像谢星阑这般胡闹，这日傍晚，姬云城独自一人去见了晏霜。

　　姬云城也不想客套，直接道：“晏宫主，吟风不能与你成亲婚。”

　　晏霜微蹙眉心：“为何？”

　　姬云城道：“听吟风说，你与吟风成婚，不过是因为要履行宫规。既然如此，可见你与吟风并未生情，如此强求成婚，必不会有好结果。身为吟风的师兄，我自然不能让他一生郁郁。”

　　晏霜淡淡道：“如果，本座一定要和他成婚呢？”

　　姬云城沉声道：“虽然贵宫在江湖中位高势大，宫主也是武功高深，但光明堡在武林中也算小有薄名，吟风乃光明堡右使，更是在下的师弟，若吟风有难，光明堡和在下自不会袖手旁观。”

　　晏霜道：“本座与他已有夫妻之实，成亲之事，势在必行。”

　　姬云城不料他如此执着，默然片刻，问道：“宫主可对吟风有情？”

　　晏霜看向他：“如何才算有情？”

　　见晏霜眼露困惑，知他并非讽刺玩笑，乃是真正迷惑，姬云城一时哑然，想了想，道：“见之心喜，触之心动，离之则思，伤之则痛。不愿他恋旁人，亦不容旁人觊觎，愿与其相守，愿为其生死，无论因缘，一世心甘。”

　　晏霜似是迷惑，又似是思索。

　　姬云城道：“宫主以后一定会碰到这样的人，吟风也会，又何必现在强求与吟风一起，剥夺了彼此与真正钟情之人相守的机会？”

　　晏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本座此生，只会有他一个夫人，不会再有别人。”

　　姬云城望着他，微微眯起眼，心头转过数念，亦缓缓道：“无论如何，还希望宫主不要为难吟风，吟风若是不愿，在下必定不会让他生受委屈。”

　　.

　　叶吟风过来的时候，晏霜刚好沐浴完毕，正坐在桌前，一头长发湿淋淋地披在身上。

　　叶吟风叹着气走过来：“怎么又不擦头发？”

　　晏霜看向他：“你来擦。”

　　叶吟风对为他擦头发这事已很习惯，当下也不说什么，找了沐巾便为他擦起头发来。

　　擦干头发，见晏霜仍是不动，只顶着一头微乱的长发静静坐着，叶吟风认命，又拿了梳子替他轻轻梳理起头发来。

　　他一边梳一边问：“宫主叫人找我过来，就是为了擦头发么？”

　　晏霜道：“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叶吟风动作一顿，转身欲离：“我这就回去……”

　　下一刻，手被晏霜抓住了。

　　叶吟风回头，晏霜看着他道：“你晚上睡这里。”

　　叶吟风干笑道：“不用不用！我在堡中有房间！”

　　晏霜打断他：“我们是夫妻，自当同宿一屋。”

　　叶吟风强笑：“我们尚未成亲！按照礼节，我们现在不宜亲密，所以不宜见面，更不宜同房。”

　　晏霜道：“我们更亲密的事也做过了。”

　　叶吟风：“……”

　　晏霜盯着他哑口无言的模样，忽然问道：“这世间可有什么，让你见之心喜，触之心动，离之则思，伤之则痛，心甘情愿与其相守，为其生死？”

　　“嗯？”叶吟风眨眨眼。他这是在说什么？听着像是诗文里思恋美人的说法，不过自己虽欣赏美人，却也没到这个地步，瞧瞧，眼前的晏宫主就是一位大美人，但自己可没有半点与其相守的心甘，反倒巴不得身获自由，离他远远的……等等！自由？

　　叶吟风心头一动。见之心喜，触之心动，离之则思，伤之则痛，心甘情愿与其相守，为其生死，于眼下的他而言，这不是自由是什么？

　　叶吟风斩钉截铁答道：“有！”这些日子，他实在渴望此物，太有感触！

　　晏霜一怔：“此时？”

　　叶吟风重重点头。这些日子，为了重获自由，他可是费尽心思，吃尽苦头！可真真是“心甘情愿与其相守，为其生死”了！

　　“此地？”

　　叶吟风再点头。

　　晏霜又怔了怔，缓缓问：“对本座？”

　　叶吟风头点得更为大力：“见着宫主，这感觉更强烈！”

　　晏霜静静瞧着他。

　　叶吟风瞧他神情似有些怔愣，又有些茫然，心下忽然一软。自己这般想要远离他，是不是让他难过了？说起来，自己虽然不愿被迫嫁给他做夫人，但……

　　晏霜道：“你怎么了？”

　　“嗯？”叶吟风回头，不明所以。

　　晏霜道：“耳朵很红。”

　　叶吟风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当下尴尬：“没什么，就是有些发热而已。”

　　晏霜起身，缓缓抱住他。

　　叶吟风正怔愣间，忽觉一股冰冷劲力传过来。

　　叶吟风冻得一哆嗦：“这、这是怎么回事？”

　　晏霜：“寒冰掌。”

　　叶吟风：“……”

　　.

　　房外，谢星阑瞧着窗上投出的二人依稀相拥的身影，瞪大了眼睛。

　　正要出声，身后的姬云城已捂住他的嘴将他带走。

　　来到安全处，确认屋内人不可能听到二人说话声，姬云城方放开手。

　　谢星阑感慨：“还以为吟风不喜欢晏宫主，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晚上偷偷抱在一起！如此看来，他们感情不错啊！”

　　姬云城亦是若有所思。

　　谢星阑道：“对了，他们说什么了？”

　　姬云城道：“我没听见。”

　　谢星阑道：“你功力深厚，怎么可能听不见？”

　　姬云城看着他：“晏霜在问吟风，这世间可有什么让他见之心喜，触之心动，离之则思，伤之则痛，心甘情愿与其相守，为其生死。”顿了一顿，问：“星阑，你可也有？这世上，可有何人何物让你有如上感觉？”

　　谢星阑毫不思索地点头：“有啊！”

　　姬云城先是一喜，随即却有些警惕，小心问道：“是什么？”

　　“这还用说？”谢星阑往前走，随口道，“能让我见之心喜，触之心动，离之则思，伤之则痛，心甘情愿与其相守，为其生死的，只有——好吃的！”

　　姬云城：“……”

　　谢星阑顿住脚步，回头转身，月光下，笑眼弯弯，亮如星辰。

　　“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