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春风暖「GL」》爱吃鱼的懒猴子

7、遇见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楚紫遥已恢复了精神。只是，表情冷冷，如雪似霜。
　　紧抿的唇，微冷的眼神，疏离而薄情，让人一看便知其心情不怎么样。
　　夏竹秋菊完全不敢上前触霉头，只乖巧的伺候。
　　楚紫遥对二人如此谨慎小心颇有微词：“我很可怕吗？”
　　夏竹秋菊同时摇头。
　　楚紫遥道：“那你们在害怕什么？”
　　夏竹秋菊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瞧出了推卸之意。最终，秋菊败北，鼓起勇气道：“自离开竹屋后，小姐的表情一直很冷，我们都不敢招惹。”
　　楚紫遥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可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自与苏玉青分别后，她的心情可谓是一点也算不上好。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情感，似乎在分别后更加浓烈，以至于她时常做梦。昨晚的梦里，全是苏玉青的影子。那人一如既往的红衣胜血，还是挂着魅惑迷人的笑容，还是喜欢随时喝几口酒。
　　可终归是好梦难留，好梦易醒。
　　*
　　“吁……”
　　夏竹勒马停下，手指着正前方，喜道：“小姐你看，前面应该就是老妇口中的八里坡了！”
　　抬眼望去，一个乡间小镇便在前方，鳞次栉比，颇有烟火气。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此时见到乡镇，她们都有几分欣喜。
　　楚紫遥道：“下马步行，别扰民。”
　　行至八里坡牌坊前，放眼望去，街道冷冷清清，显得有些萧索。
　　沿着石板路走出很长一段路，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人。
　　楚紫遥感觉不妥，停步不前。
　　既是乡镇，怎地一个人也没有？
　　八里坡不算大，酒家客栈却也有上百家。据老妇所言，八里坡一直是专供来往过客住店歇息之地。此地道路四通八达，四面八方的商贾，武林人士，若途经此地，都会选择在八里坡休息。
　　可是，一直热闹非凡的八里坡，如今却是静得可怕。
　　带着疑问，她们穿过了第三条街，依旧不见人影。
　　越往前走，几人越觉得不太对劲，不禁加快步伐。不多时，在一家名为云意的酒楼停步，只见门半掩着，依稀能够见到屋内的桌椅。
　　楚紫遥侧头看秋菊一眼。
　　秋菊立马会意，上前打门。
　　良久，无人回应。
　　三人面面相觑，纷纷皱眉。
　　夏竹拔剑上前，一脚踢开门，舞了几个剑花，以防暗处有人埋伏放暗器。
　　大门一开，楚紫遥眉头皱得更紧，秋菊夏竹则是面露讶色，同时捂住了口鼻。
　　云意楼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杯盘尽碎。地上躺着十余具腐烂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如此杂乱残忍的场面，显然曾经发生过打斗事件。
　　以防万一，夏竹拿出几颗药丸分给楚紫遥和秋菊吃了，自己也吃了两颗：“小姐，要不要去楼上看看？”
　　楚紫遥点头。
　　观死去之人的衣着打扮，均是平民百姓。到底是谁如此残忍的杀害无辜百姓？实在残忍至极！
　　楼上雅间与楼下无甚差别，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里有好几具光溜溜的女尸。如此恶劣的场面，显然是被人施暴后再残忍杀害。
　　三人一阵恶心，强忍住欲呕吐的不适感。此时此刻，可以肯定这条镇子被洗劫过，作案之人手段还十分卑鄙粗略。
　　没有找到任何活口，几人迅速退出云意楼。
　　楚紫遥猜想也许是云意楼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寻仇才会如此，便让夏竹秋菊四处再查看一番。
　　夏竹秋菊得令，另外查看了多家店铺人家，均有被洗劫过的痕迹，亦有没人料理的尸首。
　　凡此种种，手段之残忍，着实让人感到一阵恶寒。
　　“此地不宜久留，走吧。”事情似乎很复杂，楚紫遥眉头紧皱。死的均是不会武功的平民百姓，什么人如此狠心痛下杀手？江湖中人自恃侠义心肠，应该不会屠杀平头老百姓才是，那是土匪？
　　然则，此地乃是北魏疆土，她想管也管不了，只是觉得很寒心。
　　走出八里坡数里，又是荒郊野岭。
　　路边柳树招摇，楚紫遥勒马不前，吩咐在此休息片刻。翻身下马，看着被风拂动的柳枝，一时思绪万千。
　　八里坡的景象仍然历历在目，让人难以忘却。死去的百姓，拙劣的手段，到底是何人所为？不过，思及这是北魏的百姓，她瞎操心也无用，随即作罢。
　　念头一转，自然而然又想到了苏玉青。不知道她如今人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三人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休息，顺便讨论了一番八里坡的事。可毫无头绪，实在爱莫能助。
　　正准备赶路，突然穿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举目望去，远处十几骑人马，正奔腾而来。
　　一行人很快到得近前，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翻身下马，扑在楚紫遥怀里，一开口便是撒娇：“皇姐好坏，出宫也不带上人家！”
　　姑娘发泄完，抬起头来，嘴翘的老高，眼中隐隐含着泪花。
　　如此模样，甚是惹人爱怜。
　　楚紫遥心一软，责备的话语暂时咽了回去，问道：“烟儿，你为何在此？他们是谁？”
　　烟儿便是楚紫烟，楚紫遥一母同胞的妹妹，皇后便是产下她后撒手人寰的。楚紫烟自幼便跟着楚紫遥，虽然楚紫遥管教严厉，但她非常依赖这个冷冰冰的姐姐，可以说是长姐如母。
　　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姐姐，楚紫烟早已十分想念。如今在这荒郊野岭相遇，顿时激动万分，差点就哭出来了，哽咽道：“我在外公家，这是独孤怀瑾，别看他比我大，按辈分他得喊我姑姑。”
　　说到独孤怀瑾得叫她姑姑，不禁扬了扬头，表情自是得意。
　　经妹妹提醒，楚紫遥这才顾向安静立在一旁的独孤怀瑾，模样倒是有几分熟悉。妹妹想哭又想笑的模样，则让她很无奈，随手拨了拨其额前发丝：“既然你在外公家，为何会在此地出现？你倒是说说看。”
　　许是被惩罚的次数多了，楚紫烟条件反射地以为又要被责罚，于是使出绝技开始卖乖：“冬梅说你昨天就该到的，我昨夜等了很久，但没有等到。”
　　说完，再次扑入楚紫遥怀里：“姐姐，烟儿好想你呀！”
　　看着长大的人，楚紫遥怎会不知其脾气秉性？卖乖绝对是楚紫烟用来躲避惩罚的惯用伎俩。她看着楚紫烟，不搭话。沉默期间，她想起了独孤怀瑾这号人物。
　　独孤怀瑾是独孤老爷子的重孙，现任庄主的儿子，独孤山庄未来的继承人。算起来，此人比楚紫遥还大上好几岁，但是论辈分，独孤怀瑾得叫她一声姑姑。
　　而她不知道的是：独孤山庄独孤怀瑾，昆仑派继承人杜逾明，武当大弟子杨凌，水月山庄少庄主李辰良。此四人，并称武林四公子。在武林年轻一辈中，他们都是个中翘楚。无论是品行样貌亦或是家世，均十分出色。
　　独孤怀瑾此刻有点郁闷。他害怕小姑姑出门惹事儿，不得不跟出来。可是现在，他一直被忽视。虽然忽视他的人他不敢得罪，但是，总被人忽视心里也不是滋味，怎么说他也是小有名气的四公子之一。当下对上楚紫遥探寻的模样，恭敬道：“姑姑，曾祖父和爹知道你要来，已盼了好些时候，我们还是赶快回钦州吧！”
　　楚紫遥还是小的时候见过独孤怀瑾，根本没什么影响。面对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只觉得陌生，没有任何亲近的感觉，淡淡道：“你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到。”
　　独孤怀瑾自讨没趣，也不好勉强，含笑道：“如此，侄儿先回去备好宴席，两位姑姑，我们钦州再见。”
　　语罢，微一抱拳，带着十几个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外人一走，楚紫遥立时便发难：“烟儿，出门在外不比国都，日后不许私自乱跑。”
　　她戴着面具，看不出喜悲，可语气很冷。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妹妹，实在不令人省心。龙行浅滩，很危险，妹妹却浑然不觉。
　　“姐姐，烟儿知道了。”楚紫烟此刻欢喜得很，完全没有觉察到楚紫遥的隐隐怒气。可是，既为亲姐妹，她当然也很了解楚紫遥。心想着依照姐姐的行事作风，应该很快就会命人把她送回南楚，当下便想要找个万全之策，留在北魏玩耍一番。
　　然则，想象很美，现实残酷。
　　就在她暗自盘算怎样才不会被姐姐送回南楚时，楚菀跪下了，垂首道：“楚菀有罪，请小姐责罚！”
　　楚紫遥微微抬眼：“要如何责罚？你又是何罪之有？”
　　她有些责怪地觑着楚菀，责怪其擅作决定，带楚紫烟来钦州。她命令楚菀呆在楚紫烟身边，是要其护着宝贝妹妹，而不是四处闯祸。
　　楚菀道：“属下未能尽责，让奸人有机可乘。”
　　楚紫遥微感诧异：“发生了何事？”
　　楚菀道：“五小姐要来钦州独孤山庄，属下不敢违抗，唯有听从。不曾想路上却遇到歹人，属下敌不过他们，让他们伤了五小姐。属下罪该万死，请小姐责罚！”
　　楚紫遥皱眉，顾向楚紫烟。
　　楚紫烟气恼万分，狠狠瞪着楚菀。
　　她心里恨透了楚菀的坦白，却也知此时说什么已为时过晚，嘟着嘴跪在了楚菀左侧：“姐姐不要责罚楚菀，是我自己不小心中了暗器，与她无关。”
　　楚紫遥暗叹：“都起来吧，到了钦州再详细道来。烟儿，你过来。”
　　楚紫烟有点害怕，乖巧的蹭到楚紫遥身边，完全不敢抬眼与之对视。
　　楚紫遥道：“伤了哪里？好些没有？”
　　楚紫烟受宠若惊，换做平时早就被关禁闭了。如今姐姐不但没有责罚，还关心她的伤势，实在令人意外万分。当下笑得天真烂漫，扯着楚紫遥的衣袖，娇声娇气道：“伤了手臂，现在没事了。楚菀当时和三个人斗在一起，分不开身来救我，我一个不小心就被刀子划了一下。不过我也刺了那人一剑，他同样讨不到好！”
　　“没事便好。”楚紫遥微微叹息，吩咐秋菊夏竹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去钦州。查看楚紫烟的伤口时，她居然又想到了苏玉青。同样都有个妹妹，苏玉青的妹妹深受南楚百姓敬仰，让人放心得很，她这个妹妹就从未让她省过心。
　　伤口已然结痂，看来真没什么大碍。
　　楚紫遥放了心。瞧了楚菀一眼，走开几步，站在柳树下静候。
　　楚菀哪里不懂楚紫遥的意思？立刻便跟了上去。
　　听到脚步声，楚紫遥并未回首，问道：“八里坡怎么回事？”
　　楚菀道：“是北魏官兵干的。”
　　楚紫遥道：“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楚菀道：“来钦州的途中，遇上了高手。小姐，狸猫出洞了！”
　　语罢，双手奉上一件物事。
　　楚紫遥接过查看，是一枚飞镖，上面极其隐秘的地方刻了一轮月亮的标志。指尖划过飞镖顶端，冷笑道：“楚云会处理好的，我们只管去钦州，狸猫只能是狸猫而已，翻不起多大的浪，不足为惧。”
　　楚菀道：“此次外出，风险太大，小姐理应让影卫一路保护。”
　　楚紫遥道：“在暗处的，现下没必要让他们出手。”
　　楚菀放心下来，当下交代了一番南楚诸多事宜。
　　楚紫遥静静听着，若有所思的远眺。北国风光，实与南国相差太远。在这北国，又能有什么际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