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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情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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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来了?”林止拔着草药随口问道。
双儿一脸挫败:“是啊。”
“那赶紧认药吧。”
“姑娘,我怀疑他喜欢您。”
“怀疑?”林止轻笑:“这还用怀疑?”
你个玛丽苏,双儿好想死:“都怪您,把我比到泥堆里去了。”
“就算你比我美十倍,他也会。”
双儿听出这话不对:“为什么?”
“命吧。幼时有个道士,说我命中数颗桃花星纵横交错,跟我在同一个大局中的男子皆逃不出我的情障。”
说人话!双儿差点把这话脱口而出:“姑娘,婢子听不懂。”
“同一个命格大局,就是道术中所讲的缘,缘你懂吗?”
“懂啊,就像我跟您的主仆之情。庄大哥路见不平,也是与您有缘?有缘之人就是同一个大命局?”双儿想听下文。
“嗯。还有,你不凡。”
“啊?”双儿难得听到有人夸奖她。
“与我有缘之人皆不凡。”林止说道:“庄棽应该也是。”
双儿被苏得牙酸,蹲在地上托腮而望……“您是说因为你不凡,命局与你有缘者都不凡是么?可我还是不懂呀。”
林止只得再次说道:“无法解释。我打个比方,譬如你是不是时常有这种感觉,越是担心什么,那担心的事便越会成真?”
双儿点头。墨菲定律。
“嗯,现在明白了吧。”林止低头继续采药。
“我的姑娘!”双儿要疯了:“不明白呀!”
“唉。”林止一脸的不耐烦:“玩术数的那些道士,能把命数解释清楚吗?不能。那你能解释我刚刚打的那个比方吗?也不能。这就是万物苍生的奇妙之处。”
双儿磨着牙齿,说半天您老讲的还是缘字。“缘”这个字,当真是奇妙。放哪用都合适,这个字其实很无耻。一句话:林止天生勾人。问道:“不凡男人都容易被您吸引,对么?”
吸引二字,林止没否认也没承认,只道:“我命格奇特。不凡之人包括大忠或大恶,成王或败寇。拿着,照着拔。”
双儿看着手中充满泥土气息的药草根,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果然你才是主角哇。
“姑娘,您这命格是好是坏?”双儿问完觉得怪怪的,应该是不好的吧。就像有些人天生有倒霉体质,想要不想要都得受着。
“当然是坏。天生吸引人,又天生得不到他们的真情……”林止口气波澜不惊:“能平安长大活一轮都难。即使长大成人,无论嫁给谁,皆同不到老。”
“啊?”
“所以,爹娘才那般宠我,所以,才早早送我进蜀。多等了一年,满十三才敢接回来。因着相命的道士是杨州人,怕秘密藏不住,便送进京。”
“太邪乎了吧,老爷太太真信了?”
林止没回话,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您好惨啊。”双儿更同情林妹妹了。
“呵,还好。”林止心嘲:这不让我再活一次么。
黄昏时分,在外交际回来的周远季听说林医女带着丫鬟又来采药了。急忽忽赶过来,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只余一地狼藉。
周远季眉间抽搐,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矮地茶让她拔得干干净净,统共就那么十几株!
娘娘的喉疾是好几年的老毛病,全靠这些药缓着,难道她能断了病根不成?
“师父,我看那林医女只是精通千金科。”徒弟田七挖苦道。可不是嘛,小小年纪若真是学通透了,怎会采药像锄草,乱拔一气。
“别管她。做自己的事去!”周远季呵斥完抬脚又出去了。
这次去的方向是西街寿康伯府。
双儿在炉子上烘着矮地茶,很多东西仍是想不明白。难道每个入了情障的男人,到最后都会杀了林妹妹?
“姑娘,双儿想问个事。您梦里,嫁人后……就没遇到过别的男子?”
“没有。”
林止告诉双儿,梦见开春后京城会有场地动,乱了小半月,在那场灾难中,周远季趁喝醉酒抱了她,顺势便求娶。婚后,轿进轿出,再没见过外男。除了周家医馆那几位可作我长辈的医师。
宅破天际……双儿喃喃道:“姑娘,您不说还好,一说我更想知道是哪位奇女子抓紧了周远季的心。”
“妻不妾,妾不如偷。”林止作出总结。
局势好复杂,双儿感叹自己小半年的经历比前世二十二年还跌宕。林妹妹要报仇,可又没办法以牙还牙药死萧府,曾经在府里都没机会,更何况府外。就连身边的周渣都杀不了。
周渣怎么偏偏也是懂毒的大夫呢。双儿这时完全忘记曾经还为寿康伯府默了个哀。毕竟林妹妹是孤女呀,女子,还是孑然一身没个靠的女子。
“姑娘,我们只能借皇帝的手弄死萧家吗?可是婢子这些日也听说了,皇帝忒好色,除了铲助威胁就是贪图享乐。失掉的城池也不去收,人家来抢地盘就送女人过去和亲。如假包换的昏君。”
“这些话,你心里明白就成,以后万不可说出来!”林止语气严肃:“话里可以不尊重任何权贵,但不能直言皇帝的不是,杀头大罪,可懂?”
“皇权不可亵渎,婢子懂。”双儿惊觉最近胆子越来越壮:“姑娘,所以您先在收集证据,等萧楚那借据?”
“这倒不是。”林止看着双儿:“我只是想知道有多少人参与进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现在啥也做不了。”双儿大半月前与林止坦诚相待后,要干点“事业”的豪气消失殆尽。
“怎么没做?你不是给萧楚喂了药么?”林止抬眼丢出一句。任何机会她都不能错过,一旦错过,便会重蹈覆辙。
“……”双儿:好吧,你说是我喂的就是我喂的。
........
恩和郡主快两月了,虽时常吐奶,比寻常婴儿稍瘦些,但也长得小巧可爱。穿件大红色的小袄子,正趴在床上练习抬胸呢。小短手努力地撑住自己的大头,见人就笑。见到林止来笑得最大声,哼哼哼的直扑腾。
不多时,厉王妃也到了,一屋子陪着小郡主玩得欢声四起,就在这时,邱八说有事禀报。
“唤他进来。”厉王妃把恩和交到林止手上,轻拨孩子的肉脸蛋,兴致很高。
邱八施礼后四下环顾,林止和奶妈赶紧告退。
“林医女。”邱八低声喊。
于是,留下的除了王妃信任之人还有林止。
“护国公府出事了。”邱八一一说来。
出事的是护国公长子的次媳,萧二奶奶。听说先是失眠,其后厌食,最后胡言乱语。
林止问:“怎么个胡言乱语?”
“这个……”邱大管事口中为难,神态却是幸灾乐祸。
三万两出售恩人女的事情终于暴了光。
初时萧楚失眠,倒也不甚妨碍,只是日渐消瘦,遇上困得很了,也是能睡上两三刻钟的。即使后来开始厌食,走家窜户的交际也没落下。谁知平白无顾地发起疯来。
那天恰好贺岁,众命妇都去了宫里,厉王府因着王妃产后身虚得了恩准没凑那热闹,所以不知道这事。刘家下人跑到宫门口,向国公府老夫人禀报时大呼二奶奶快不行了。
一向温婉可敬的萧二奶奶,披头散发仪态尽失口出秽言,不是中了邪还能是啥。拿着酒水朝自己头上泼,泼化厚厚的妆容,显出粉下深凹的眼眶,简直形同厉鬼。各种奇怪的话直从嘴里蹦,刘家下人都以为她被孤魂野鬼附身。常人没有不怕鬼的,不管不顾朝宫里跑,只求主子们身份贵重阳气旺回来杀一杀。
那天萧二奶奶备了几桌酒菜犒劳辛苦一年的刘家各铺掌柜,一杯酒下肚突然就变了天。直嚷着要去厉王府抓林栀栀,问她为什么要抓,林栀栀又是谁,怎么又在厉王府?下人们只知道萧家有个林表姑娘,又不知道人家的乳名。
她不管不回,逮谁咬谁,口中大骂林栀栀忘恩负义,七煞孤星,害她娘家背下一万多两的债。
七煞孤星?下人方知,原来二奶奶骂的是厉王府的林医女,林医女是二奶奶的表妹……那这就不是被脏东西给附身了,脏东西又不可能恰好识不得林医女。可是去宫门口找大太太的人已经走了,来不及了。
听到这里,林止问邱管家:“也就是说,萧家还了一万多两银子给紫洪观?”
邱八点头:“一万三千两。听说是杨夫人的私房。”
林止望着他,这都知道?
邱八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得多亏庄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