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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计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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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贵妃心中一动,却是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寝殿处,命人挽起沈姮的袖子没看看有无桃红色,待得见确确实实没有的时候,这才死了心,走到正殿之中:“方才我是想着,既然这醋能飘得这么远,若是沈昭仪真的是被人用了什么手段涂抹至全身的话,那么可能身上会显现出来,不过方才去看了那么一遭,确实没有,也就是说,沈昭仪是服下了这俱欢颜了,那么在场的人当中,有嫌疑的便是我与皇后娘娘了,是也不是?”
皇后本来就心中猜测这是容贵妃所为,现如今见她先发制人,哪里有不应对之理,微笑道:“本宫记得沈昭仪最后吃的是茯苓糕,不过本宫问心无愧,即便是将棠梨宫所有的器皿都搬去查验,本宫也丝毫不惧。”
看来皇后倒是真的急了,要知道她向来在妃嫔面前甚少用本宫一类的称呼。
容贵妃自然也丝毫不示弱:“本宫记得当时给沈昭仪上的是茶水罢了,且沈昭仪也就只小小地抿了一口,本宫也从未做过下毒害沈昭仪的事情,不过要是有人栽赃陷害的话,本宫话就撂在这里了,概不轻饶!”
“贵妃妹妹倘若真的没有做过的话,又何必撂狠话呢,嗯?”皇后也不愧是皇后,说话间便抓住了容贵妃话语中的漏洞。
容贵妃也真是大胆的,丝毫不惧,轻笑了一声,似是不屑,似是嘲讽:“若是没人做这种事情的话,自然就不是狠话了。”
言九宸心中对皇后与容贵妃之间的争斗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然而该表的态还是要表,当即沉下脸来,冷哼一声:“够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国之母与后宫典范的样子!”
这一国之母自然说的是皇后。
皇后心中颇为感动于即使在这个时候还是维护着自己的地位。
而容贵妃虽然身为宠妃,但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之下,皇帝肯定首先维护的是皇后的面子,甩袖之间,看到一个宫女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地躲闪到一边,手上却拎着一个药包,却见药包外面的纸斑驳地透着桃红色,心中一动,指着那名宫人道:“你可是有事?”
那名宫人刚才才见容贵妃大发雷霆的模样,自然是惧怕至极,不过还是抖抖索索上前:“禀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奴婢方才在照顾沈昭仪之时,竟然发现这个药包呈现了桃红色。”
还没有等皇后或者谁质问药包是谁的,墨兰一看那个药包,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皇上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这,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朱太医看到那呈现出桃红色的药包,自然上前去查检,待得打开里面的药材之时,边看边频频点头。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朱太医身上,毕竟最终若是他说这几包药中的是俱欢颜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一直叩头哭喊着的墨兰自然无人理会。
良久,朱太医放下药材,拱手道:“皇上,这些药材乍看之下都稀松平常,但其实都用俱欢颜浸泡过了,如果老臣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药包是沈昭仪身边的侍女,墨兰带回来的。”
众人心中一惊,本来还以为是皇后或者容贵妃下的手,没想到源头竟然在这里,是沈昭仪身边的宫女。
本来是哭喊着的墨兰,听到朱太医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上,因为她知道自己完了!
言九宸一拍桌子:“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容贵妃自然看得出来言九宸是气急了,见既然是墨兰下的手,面上得意地看向皇后,心道这墨兰是皇后的人,看来自己果然猜得不错,给沈昭仪下药的看来就是皇后无虞了。
毕竟,在容贵妃的认知中,她也没有给沈姮下毒。
“慢!”说话的人是容贵妃,既然此事眼看着与自己无关,那么自然就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阻止了上前就要将墨兰架走的几个嬷嬷,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皇上,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人,哪里敢这么胆大妄为,而且沈昭仪妹妹向来待人和善,想来不会亏待了她,现如今做出毒杀主子的事情,或许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许了好处,再这么一指使一挑拨,这宫人就对沈昭仪妹妹下了死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亏得老天有眼。”
说话间,容贵妃有意无意地瞥向皇后的方向。
皇后攥紧了手中的罗帕,却是在思索着要怎么去应答这番话,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容贵妃的这些话说的可不就是自己这个国母。
言九宸被方才那么一阻挡,面上的怒容已经稍减了几分,不过还是令人觉得可怕,其余那等子妃嫔本来抱着得见天颜的心情来的,现在却纷纷只求祸不上身便是谢天谢地了。
“沈昭仪从来没有亏待过你,说,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言九宸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出的令人可怖的话。
墨兰如何不知这是自己唯一一次辩解的机会,但是经过方才的那一番挣扎,现如今是瘫软在地上,整理了思绪,自己是皇后的人是万万不能说的,否则不仅自己死不足惜,还要连累家人,只能试试看能不能为自己洗清嫌弃,气若游丝道:“正如同奴婢先前所说,奴婢是因为身子不适,所以到太医院拿药,奴婢这是老毛病了,太医院捡药的几个掌药太监都知道奴婢要的是什么药,这药都已经连着服用了好几年了,不可能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者说了,这些药都是从太医院出来的,都实实在在记录在案,奴婢冤枉,还请皇上为奴婢做主。”
说到最后,墨兰还是不可避免地哭了起来:“奴婢自十三岁进宫到现在已经十载光阴,眼见着还有两年就可以出宫了,奴婢实在是没有理由做出这等事情来害人害己。”
一时间,这殿内的宫女无不动容,要知道这二十五岁出宫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如今倘若墨兰没有证据证明不是自己做的话,那么下场肯定就只有一个了。
“话是这么说,如果当真有手眼通天的倒也不是不可能,既然你说到了几个掌药太监,说不定这几个掌药太监都是与你蛇鼠一窝的呢,”容贵妃却不为所动,双眼目光流转在皇上与皇后的身上,“皇上,臣妾以为,不如将太医院的那几个掌药太监也一并捉过来审问,要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倘若真的是有人在太医院的药中动手,那今日能在沈昭仪身上动手,来日就能在臣妾的身上动手,更甚至是……”
接下来的话容贵妃自然不打算说了,因为就算她不说,众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更甚者可以联想到更多。
这话说起来危言耸听,但确实不无可能。
且这件事情一旦查下去的话,虽然查不到皇后身上,但是让皇后的一条消息渠道断掉也是极好的。
皇后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肉中,面上却还是要保持着笑意,免得被他人看出什么不妥来。敛去眼中的恨意,上前笑盈盈道:“妹妹说的极是,如果真的有人在药材之中下毒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定饶不赦,这药材从购买到送进宫中,都应当是极其小心谨慎的工作才是,既然要查的话,不如查得彻底,从供应药材的皇商到采办药材的官员,这些可不都要查吗?更甚至是再扩大一些,凡是宫外进来的,都要细细勘察。”
这话出来,果不其然是容贵妃变了脸色。
要知道这采办的官员好几处都是容家或者是跟容家相关的人,这下面的皇商自然也是跟容家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人,现如今皇后说出要查,明显也是针对了她说的要查太医院的事情。
不过想想,这朝廷的大权都掌握在自己姑姑太后的手上呢,虽然王家家大业大权势也大,但是也不能做到让皇帝查什么就查什么的地步。
“不过是一件后宫的事情,娘娘似乎想要弄得天下皆知呢。”容贵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皇后,“皇上不知道认不认可皇后娘娘所说的呢?”
这显然是让言九宸帮着容贵妃说话的意思,毕竟想也知道不会这么做的。
“胡闹!”这样的情况之下,言九宸自然就不能真的要去查那么多人,而且还大都是与太后娘家相关的人。
皇后哪里是真的要去查那些劳什子皇商,只不过要的就是现如今的这个效果罢了:“皇上教诲的是,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自然不应当将事情扩大化,现如今也是一样的道理,现如今这个宫女显然还没有审问完毕,何必就急着要去彻查太医院呢。”
容贵妃稍稍放下心来,不屑地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对着长期的僵持有些疲乏。
见言九宸点头,皇后便知道现如今事情又回到了审问墨兰上,坐在位置上貌似气定神闲,心中却希望墨兰是个明白事理的,不要将事态严重化了:“墨兰,本宫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在宫中,没有人犯了错是能逃得掉的,知道了吗?”
墨兰被皇后的这句话说得心中一阵悲凉,因为这句话是皇后向自己暗示她也无能为力。
忽然脑海中想起了在太医院拿药的时候,那个将自己的药撞掉在地上的宫女,是她,肯定是那个时候她把自己的药包换了!
但是此时的她却不能说出口,只因为说出来怕也是无用的。
墨兰低着头,突然一边嚎哭着一边跪爬到九嫔末的韩充媛面前,拉扯着她的裙角:“嫔主,你不是说皇上也是极为宠爱您的吗,只要除掉沈昭仪,您就想办法让奴婢也当上妃嫔,现在奴婢也不想当妃嫔了,奴婢只想活下去,嫔主救救我……”
这番行为将在座的众人可都吓傻了,尤其是这个韩充媛,这一路来都没自己什么事,怎么突然间这个宫女就来到自己面前又哭又闹的,只好尴尬地拉着自己的裙角,再三表示自己真的与这个宫女不熟。
虽然,众人只会以为韩充媛只是在欲盖弥彰。
容贵妃面色一沉,因为这个韩充媛说起来还是自己的人,且就是去岁入宫的新秀,现如今墨兰的做法明显就是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皇后看了却是心中抚掌大笑,没想到这个墨兰却是这么一个宝,临死了有一个嫔主垫背,这生意做得不亏。
要知道现如今宫中的高位几乎都是以前的老人,去年选秀进宫的人在九嫔位置上的已经是栽培的对象了,现如今墨兰为皇后去除了一位心腹大患,皇后心中暗暗打算以后定会给墨兰家一笔大的赏赐。
言九宸见事情也差不多了,挥手便是命人将墨兰与这个韩充媛都拖下去,待尚刑司结案,而缀霞宫上下则是全部看守起来,日后再做定夺。
至于空了的缀霞宫,言九宸干脆直接将紫宸殿的人调到缀霞宫来,连奏折等都让人带了过来,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
而这时候,朱太医的女儿也终于被接进宫了,太医院那边的医女也找了几位来,经过一番考察,最后还是决定由朱太医的女儿施针,言九宸见等得也是无聊,便允许乏了的人先行离去。
是夜,言九宸正在批阅奏折,宫人都已经被屏退了出去,一个身着绯衫的女子却信步走到他面前的椅子坐下,不是那应当卧病不起的沈姮又是谁呢。
言九宸心情大好,放下手中批阅的朱笔:“你这一计,闹得朕的后宫可谓是鸡飞狗跳啊。”
沈姮一脸不在意:“是你自己说我现在节奏太慢了,应当早一点引起太后的注意,现如今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太后想不注意都难了。”
言九宸撇了撇嘴。
沈姮却凑近了小声道:“这一出戏,我看可以再加一折双重间谍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