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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52 ...

  •    晏墨过来时,天色更暗了。许是云雾隔断外界,让山谷的清晨来的格外晚,夜色又过早。

      谢指玄已经将孤照还影装入梨花洒金色的剑袋中,束口处是编织的金色穗子,打结成两个金色流苏垂下。

      长霆和秋若朝晏墨施礼一拜。

      临渊转头看向他,取过紫砂壶斟茶一杯,“大公子尝尝,这可是我亲自动手的。”

      秋若道,“先生胡说,这明明是谢哥哥配的茶叶,我煮的!”

      “诶呀小秋若,我是说这是我亲自给大公子斟的茶,”临渊眸子笑意都快藏不住了,“什么时候说是我煮的了?”

      秋若被临渊气得直挠头。

      临渊不说话了,撑着脑袋偏过头朝晏墨道,“大公子可知,今日长霆与姬邈套近乎时姬邈说什么了吗?”

      晏墨端起茶杯在鼻尖一嗅,是他喜欢的茶。他浅尝了一口,淡看临渊道,“先生还记得上午的赌约?”

      临渊眯着眼,“我记得大公子可是说你与临渊想的一样,如此怎能算是赌呢?”

      晏墨挑唇,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长霆,他一点儿也不惊讶道:“姬邈是否告知你平文别院内有阴邪之物,他也无可奈何,若是再出现可唤他入内处理?”

      长霆愕然地睁大眼,目光从不可置信到惊讶万分最后佩服的五体投地。

      晏墨道,“嗯?”

      “正是,大公子猜的一点不差。”长霆连忙点头,“姬邈说平文别院有鬼,此地原本是大祭司姬瀚的兄长姬澜的住处,姬澜前些年上山砍树建房子,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自那以后平文别院就开始闹鬼了。”

      “诶呀,好害怕呀~”临渊笑意更深,“姬邈是不是还说,姬瀚与姬澜长得极为相似?”

      长霆对着临渊挠头,有些委屈:“临渊先生和大公子都猜到了,何故还让长霆去跑腿?”

      临渊实在受不了长霆这蠢样,干脆别过头,瞧着杯盏中的茶水道,“明知此地有鬼,还让我们住进来,你当姬瀚是请我们来驱鬼的吗?”

      “啊?”长霆没明白。

      谢指玄与他解释,语气温温和和的,“有人设局,有人入局。你我皆是局中人自然该扮演好自好自己的角色,不然这局还怎么玩下去?”

      长霆道,“谢公子的意思是我们被设计了,但是要装作不知情,扮猪吃老虎??”

      “啊?”谢指玄一时无言,“你非要这样去理解吗。”

      临渊一口茶噎住,差点没喷出来。

      “做好上午交待你的事,日后自会明白。”晏墨风轻云淡地说道,但见长霆困惑,便又多提点了几句。

      “入局就是破局的开始,如果你不表现出局中人该有的慌乱,局便会成为充满变数的难局。”晏墨道,“设局者为达目的定会不择手段,如果简单的推波助澜就能化解其中变数,何必舍近求远?”

      长霆道,“所以谢公子并未受伤,也未被昨夜的鬼魅吓到?只是为了让姬邈知晓我们入了局,也遇到了鬼,并且被鬼吓到了?”

      说完,长霆看向谢指玄。

      谢指玄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黑印,眸中明亮又纯净,他朝长霆单眼一眨。

      长霆一愣:……这?

      晏墨余光打量着谢指玄有些调皮的动作,轻扬起嘴角,这里五人就他一个是自身难保,却还在挑衅长霆?

      晏墨将视线自然地落在谢指玄清美的脸上,他便再一提点长霆道:“有时候眼见不能为凭,耳听不能为据,很多事情不若表面这般简单。”

      “大公子说得有理。”长霆记下,然后挠头,“如此费神,还是大公子吩咐我的事更简单了。”

      临渊仔细回味着晏墨这句话,有些意思呀,他真的只是在暗示长霆么?
      为何像是暗指更多事情。临渊桃花眸子兜着深意的笑,故作惊讶道:“大公子有心事?”

      晏墨朝他一看,不显山露水,“先生是想问我谢璟之事吧。”

      聪明人说话就是不必费口舌。临渊反手就倒了杯茶与谢指玄道,“谢公子也请入座吧。”

      秋若在旁煮茶,长霆打算去准备晚膳却被晏墨留下,晏墨意思很简单:“这也是历练的一种。”

      “大公子所言在理,”临渊朝长霆语重心长地道,这孩子要是不挠头、不犯蠢挺好的。
      “天下间很多事情不是简单地依靠武力就能解决的,智慧才是一切的根本。”

      昏沉天色,临渊眼底无光自亮,与长霆视线相接时,他勾起一个华丽又惊心动魄的笑容来,“智慧也需要一点心机。”

      长霆怔了怔,先生朝我笑得好危险啊。他抖袖,朝大公子与临渊先生一拜,“长霆受教了。”

      临渊转过头再看向茶水,挑眸一望晏墨,回归正题:“所以说,大公子今日与谢璟一会可有所发现?”

      晏墨看向谢指玄,答道:“谢璟身上没有妖气。”

      谢指玄这次倒是没再说‘这不可能’,他更觉得事情必有玄机,一味地用过去的认知来应对如今的变数,无异于画地为牢,框束自己的想法。

      晏墨辨认出谢指玄眸中的诧异与困惑,继续说道,“但是平岫别院内有妖,妖气甚重。应该就是卿珞之前所言,与谢璟一同来渊沧屿的妖族。”

      “大公子见着了?”临渊问。

      “未曾。”

      “诶呀?”临渊故作可惜,摇了摇头叹息道,“大公子早出晚归,见谢璟这么久,竟是连一杯茶水都没喝上吗?”

      “这并不重要。”晏墨道。

      “那临渊就好奇了,大公子与谢璟在聊些什么,竟聊了这么久。”临渊道。

      晏墨不答。

      谢指玄看向雪衣如华的青年,心思百转。

      庭院寂静了片刻,黑色的漆椿花悄然绽放,清香徐徐,三人各有所思。
      长霆有些纳闷,他道:“谢璟公子不是个哑巴吗?”

      晏墨淡金色的眸子冷然一扫长霆。

      长霆立即闭紧了嘴巴,僵硬的弯起唇角,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这!?”临渊脑中灵光一现,他觉得长霆问的妙啊,谢璟是个哑巴,大公子还能和他呆上一整天,能不让人好奇吗?

      晏墨看向谢指玄,心思有些复杂。这张与谢璟如出一辙的容颜,一样的温润气质,神态都有几分近似。

      谢指玄端起手中的瓷杯饮了口茶,转眸间对上晏墨冷清的视线。他道,“大公子看着我作甚?”

      晏墨道,“谢璟与你长得相似,是因食你血元之故?”

      谢指玄道,“是。”

      “或许是一母同胞之故呢?”临渊开口打断,忽而又接了一句,“也是,我记得谢公子说谢璟出生时未成形,胎死已久。”

      晏墨道:“谢璟少时离开过谢家吗?”

      谢指玄不答,心中思索晏墨的问题,如今得见谢璟时那一身紫衣,哑巴?

      谢指玄落在茶杯壁面的手指一顿,握紧了茶杯,语气倏地冷下几分:“大公子你问此话何意?”

      晏墨道,“你如实告知我便是。”

      未必晏墨看见谢璟是想起了什么?谢指玄心绪乱了,再饮一口茶,静下心来。
      他呼吸了几口气,镇定了心神,弯起嘴角,笑非笑地问道:“大公子今日去找谢璟,目的不单是为指玄探寻一脉寄生吧。”

      晏墨哪会听不出这句暗藏玄机的问话,不轻不重地应了声,“嗯。”

      时间推移,晚风渐起。
      透着腥味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吹得庭院中树影斑驳,枝叶哗啦啦作响,摇曳着漆椿花特有的香气。
      天色愈加昏暗了,谢指玄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模糊地不真切。

      自见谢指玄到如今,临渊都没见他动过脾气,倒是方才他质问大公子时冷然的语气,多半是不开心的。

      不开心什么?临渊转动茶杯,甩出一张明火符高悬空中,任由风吹光彩普照。他在想谢指玄为何不开心,一个工具人罢了,为何不开心,又为何偏偏自己会感同身受?

      临渊脸上永远挂着教人看不透的笑意,他晃了晃杯中水,水中明火符的光跳动,眸子的光亦是随之动荡。

      他端起茶壶,与谢指玄倒了一杯热茶,说道,“大公子应该是想证明些什么吧,谢璟离开过谢家吗?”

      谢指玄抬眸看向晕黄温暖的明火符上的火光,遥远的温暖,令自己的心思逐渐平静了些许。
      他回答临渊:“离开过。”

      临渊道,“你可知他为何离开谢家?”

      “修习妖法。”谢指玄见晏墨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淡金色的眸子深邃暗沉。

      “虽是离开过谢家一段时间,但是是以我的身份行事,未离开过云梦泽境内。”他似知晓晏墨接下来想问的话,径自说道,“谢璟是谢家的秘密,阿爹不愿他离开谢家在世人面前出现,是以在我印象中谢璟只离开过一次。”

      晏墨脑中回想着面相清秀的紫衣少年,梦中人与漆椿树下的少年渐渐融合在了一起,神态与气质,习惯与细节,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的流露。

      谢指玄若有所思地望向晏墨,举杯说道,“谢璟出生后的几十年里可以说话的,后来便不能言了,阿爹担心谢璟泄露族中的秘术与大计,只能委屈这个无缘的儿子了。”

      晏墨闻声后眉心一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梦中的紫衣少年从不吭声?自幼与妖为伍,亲者不亲,族人不识,逆返的生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却还能一派温柔地对待生活。

      晏墨本以为谢指玄的种种际遇后,还能温润持正的心态已然算作难得,但是没想到谢璟更是温柔。

      不过谢指玄不喜欢谢璟,晏墨很清楚。

      谢指玄晃了晃茶杯,似看出那双淡金色竖瞳中隐藏着寻索和心思。他朝晏墨勾唇一笑,说道,“没有人能坦然接受一个会取代自己的人。”

      晏墨眸子一抬,冷清清地望着他:“你如何知道谢璟会取代你?”

      “防患于未然。”谢指玄取过紫砂壶添了块冰泉在杯中,“毕竟指玄是贪生怕死之辈呀。”

      明火符的亮光下,晏墨俊逸的脸上沉了些许。

      临渊瞧着谢指玄,然后唇边绽开了笑意,他觉得谢指玄越来越有意思了,是工具人对自身遭遇的最后反抗吗,又能掀起怎样的浪花呢。

      谢指玄不明白临渊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已然洞悉自己内心所想般,那自己心中所想的又是什么呢……
      谢璟从来不是哑巴,自己不过是骗骗晏墨,推波助澜罢了。诚如晏墨所言,如果是局,那自己就是推动谢璟设局的助手,只是局终须有结束之日,到时候端看谢璟如何承受晏墨出刀的利落了。

      谢指玄举杯,与临渊一碰。一者桃花眸子笑意清浅,一者温润如玉清澈透底。
      无非是,生活需要一点心机。

      临渊朝谢指玄微笑。
      谢指玄颔首饮茶。

      谢璟少时从不穿紫色衣裳,紫色在云梦泽是最低等的寻常人家才会用的衣着颜色,深得阿爹疼爱的儿子,在谢家内庭中,永远是一身霜色锦衣芦花袍,珠玉缠身,富丽堂皇。

      那日见谢璟一身紫衣时,谢指玄还未想明白,但昨夜手腕的伤口清晰,丢失的血元,晏墨莫名的上心。看似毫无关联的事,谢指玄心中几番推算有了了结果,只是谢璟如何得知晏墨不记得当年之事了?

      晏墨与自己的事情就只有阿姐知道,可阿姐已经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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