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春茶煮水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商战还清楚地记得那幻境里混沌天神像的模样，那里的雕像给他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大气交融着宏伟，与他眼前的残破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我们五块艳石复原，这座雕像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商战问道。

　　“理论上是可以的。”连允说，他又解释了一遍，“但是五圣石是守护临天阁的关键，复原它是不是太冒险了？况且艳石已经不见了而且我不知道它和这混沌天神像有什么具体的联系。”

　　孔君丹闻言，立马追问：“你怎么知道五圣石是守护临天阁的关键？”

　　连允说：“这个观念早我们出生时就已经存在于我们的意识之中了，我猜想是临天阁给我们这里每个人都加上的一道记忆枷锁。”

　　孔君丹若有所思地闭上了嘴，他从三足六尾兽背上翻身而下，走到了混沌天神像面前蹲下身来仔细观察了一番。

　　“他原本应是什么模样的？”孔君丹又问。

　　连允和商战相视一眼，商战便无奈地屈服下来。他走到孔君丹身边，按着记忆里的模样，做出了与混沌天神像一模一样的动作。他一手高举过头顶，摊开手掌作出托天的姿势，另一只手自然垂下。商战抬起头望着手的方向，仿佛在他手的上方真的悬浮了一块散发着五彩光芒的石头。

　　商战不知道自己的脸还有东西，钱茂霖看着却是不停地耸肩憋着笑。商战一脸的莫名其妙，环视了一圈周围，除了钱茂霖的其他人全是一脸的淡漠。

　　“不对。”孔君丹忽然出了声，他从地上站起来，手中托着混沌天神像的头，“你们看这个。”

　　钱茂霖还心想着对这神像大不敬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见连允径直上前毫不忌讳地接过石像头，仔细端详了起来。孔君丹不说还没发现，连允第一眼就看到了石像的眼睛，石像的头的确是朝向五圣石的方向没错，可是它的眼珠却紧紧地身子的右前方。

　　“那边有什么吗？”连允把视线投向了石像本应看着的地方问道。

　　“不知道。”说着，孔君丹的身体先于他的话语行动了起来。这次他并没有翻身坐于三足六尾兽身上，而是自己徒步往前行走。

　　他从连允手上拿回石像头，抱着它径直往前走去。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石像眼睛说看的地方竟是一片空地，等他捧着那头走到空地中央时，一个猝不及防，他看见那双眼睛忽然动了一下。

　　孔君丹把石像头摆正，发现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脚底。

　　他猛地后退一步，看向自己的脚下。可脚下只是空荡荡的一片水泥地，哪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时，连允跟了上来，在孔君丹的脚边蹲了下来。他用指腹在地板上摩擦着，立马站起身来说道：“我们需要水。”

　　可现在哪里有水？

　　他们有些头疼，忽然商战问道：“需要多少？”

　　“一点点就行。”连允回答，“这块地温度很高，被下了火咒，需要用水来破法。”

　　“那用我的。”商战说完，只见一旁的荣悦向他抛来一把小刀，他顺势接过，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刀，血就顺着他的手掌留下，滴落在地的时候，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血花。

　　这时，连允再一次蹲下身来，他把自己的手掌覆盖在地面上，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沾了些商战的血液，从怀中掏出一张道符重重地按上了自己的指印。

　　随着灵力的输入，那张道符逐渐和他们脚下的地面融为了一体。等到它消失不见时，地面却慢慢变了样。灰色的水泥地渐渐成了血红色，同时蔓延出几条灰白色的纹案，连允站起身来腾空而起，从上往下俯视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

　　“连无辞。”孔君丹抬起头喊道，“看出什么名堂了没？”

　　连允闻言迅速下地，他稳稳地落到地面，身后的翅膀优雅地抖了两下收起。

　　“我不知道。”连允直接了当地回答，“纹案很抽象，有点像火......也有可能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

　　说完，他扭头问向荣悦：“你知道吗？”

　　荣悦耸耸肩，连允便没再去理会他。当众人都把注意放在地上的纹案时，钱茂霖“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连允闻声转头，看见对方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怎么回事？”连允问。

　　“石像，石像头的眼睛刚刚动了！”钱茂霖不可置信地指着石像说道，“它刚刚在瞪我！”

　　连允举起石像头摆正，对着它的眼睛看了半晌，见石像没有半分反应，一旁的商战怀疑道：“你是不是眼花了？”

　　钱茂霖果断反驳说：“不可能。”

　　连允挥挥手打断了两人，不管这石像动没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屠城和郑南恺两人。他走回那座雕像的面前，试着将石像头放回它的身子上，可无奈断掉的截面太过倾斜，头刚一放上就开始往下滑。

　　连允弯下腰把它重新放回地面，终于问道：“后面该怎么做？你们有建议吗？”

　　孔君丹笑笑：“你都不知道，我们懂个毛线？”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荣悦忽然上前一步，眼里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直视着连允问道：“去那里面看看吗？”

　　顺着荣悦手指的方向看去，所有人重新把视线落在了那座巨大的宫殿上。比起从前，宫殿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白色的圆顶加上一扇拱门，配合着门口没了头的石狮子，透露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那里面有什么？”孔君丹问。

　　连允摇摇头，他对这宫殿的唯一印象，便是由他父母做成的那副画，当初被高高悬挂在白墙之上。

　　“进去看看。”连允深吸一口气决定重新踏入那里，一直到站定在那拱门面前，连允忽然再犹豫起来。

　　但是临天阁似乎没有给他纠结的时候，连允的手还没搭上门柄，只听“嘎吱”一声，那拱门便开始自动开启。

　　虽然宫殿的外表和从前一般无二，但是里面却是天差地别。原本空荡荡的内殿，此刻不知何时竟已经长满了杂乱丛生的草。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以及在那些枝干上坐着的黑色乌鸦，密密麻麻的一片，看了实着让人头皮发麻。

　　商战在看到它们的那一瞬间，忽然想起来自己意识消失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是这群乌鸦，在自己听到了那凄惨的叫声之后，心中立马涌上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出去！”孔君丹大吼一声，甫一转身，只听见“砰”的一声，那扇巨大的拱门猛地合上。就在门缝消失的那一瞬间，那些树枝上的乌鸦猛地展翅高鸣了起来，不同于之前的哭丧，这一次是歌唱。

　　众人缓慢移动着步伐逐渐靠到了一起，乌鸦的叫声一波高过一波，听得他们震耳欲聋。即使用灵力隔绝了听力，他们依旧能感受到鸦叫里传来的强大压迫感。

　　孔君丹捂着耳朵，眯起眼睛皱着眉头问道：“它们在叫什么？”

　　“唱歌。”连允回答，“无知的人们和无知的神，即将一同迎来地狱的盛请。在无尽的折磨之下他们身心俱疲，哭着喊着请求天的饶恕。”

　　孔君丹冷笑一声，拔出龙牙猛地一挥，向前击出一股气刃，刹那间树上的乌鸦就被扫下了大半。它们倒下树来，个个都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再将视线转移到龙牙身上，那把金刀不知何时身上已长满了刺，摆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散发出它的灵压。

　　钱茂霖瞬间知道了心有余悸是什么感受，孔君丹从前从未展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若是刚刚那一击是朝着自己袭来，他怕是完全没有回手之力。

　　本以为孔君丹的那一击很好地铲除了大片乌鸦，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一行人都看傻了眼。那些掉落在地的乌鸦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合，没过多久，它们就重新展翅飞回了枝头，重新加入了合唱的队伍中去。

　　听得久了，灵力隔绝这个方法仿佛也失效了，首先感到身体出现异样感的是钱茂霖。他“噗通”一声双腿跪地，想要再次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力气。

　　连允迅速蹲下身来撩起他的裤脚管，在众人看到他小腿的那一瞬间，喉咙仿佛被人勒住，呼吸困难。

　　钱茂霖的小腿肌肉正在萎缩，那些乌鸦正在用歌声吸食他们的生命力！

　　钱茂霖已经惊吓地说不出话，他瞪着双眼看着自己的腿，下颚正上下打着颤。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钱茂霖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衣摆，他不想死。

　　“我们不能这样待在这里！”商战突然大喊起来，第一个是钱茂霖，第二个绝对轮到他，他四处打量着这座宫殿，“周围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没有了。”荣悦冷声答道，就在他出口的那一瞬间，风涧猛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在众人的身后，空气似乎变得犀利起来，它们快速流淌着形成一阵阵狂风，那狂风怒号着将树上的乌鸦尽数卷下。

　　风变成了一把把利刃瞬间将那些乌鸦斩得粉碎，除了连允，就连荣悦都是满脸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