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灵（上）》逆雪红

51、第51章 聚首凤鸣宫

　　白弦瑶最喜欢暖冬了。

　　凤鸣宫的院子，不大不小，足够二三十号人翩然起舞。独具特色的三连亭坐落在院中，挡住了冬天里的风。

　　石锅里热乎乎的茶酒在小炉子上翻腾，时不时飘来阵阵醉人的茶酒香，白弦瑶心里暖意满满。

　　白弦瑶坐在亭中笑眼观赏美人兮，乐哉。美人细语巧笑，那一串串悦耳动听的音符直飘蓝天，直闯心房。女人呐，果然是水做的，如花般的独特景色一下子凤鸣宫装扮得生机盎然的。

　　“怎么今日姐姐特意寻我们姐妹而来，却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们玩耍，不说话了？”夕茨放下手中的白子，显然已经没有刚到凤鸣宫时的拘束，唇角一勾，对着手执黑子正在思索田如意道：“可得想好了！”口中虽然说着，但实际上她的耳朵竖得老高，眼神不着痕迹地四下张望着。是想看看能不能在她这里遇到言帝吧。

　　“就是啊皇后姐姐……”哈达丽附和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娇嗔。她盯着棋盘老久，最后半窍不通地扶着额头，翻了翻白眼，随后转身走向几名正在弹琴小磋的夫人身边。

　　白弦瑶惬意地靠着椅背笑了笑，“本宫正在欣赏深宫之中，特有的一道美丽景致。”

　　“在哪里呢？”哈达丽四下张望着，“妹妹也想看看到底有多美！”谁知道她话刚落，却引来一阵铃铛般的笑声。

　　白弦瑶也跟着轻轻地笑出声。

　　哈达丽轻皱两道柳眉来回看着她们，疑惑道，“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当然没错，”田如意笑不拢嘴，“只是妹妹你没意识到，你自己本身就是皇后姐姐口中所说的……那道美丽的风景。呵呵……”一颗棋子意笑言间而落，引得突然回神的她一声惊呼，“呀，下错了！”

　　夕茨在一旁求之不得，调皮地伸出纤纤玉手阻挡田如意悔棋。

　　“是这样子么？”哈达丽饶了饶耳后，一张艳丽的脸蛋挤眉弄眼的，与她平时冷艳的样子煞是不符。看来她也只是徒有其表，纯真得很。但就是这点，容易吸引有心人的目光。

　　白弦瑶朝着她招招手，“过来这边坐吧，休息一会儿。”

　　哈达丽笑应着白弦瑶，迈步走到她旁边那垫着软垫的玫瑰椅上，伸手接过若巧递给她暖胃的茶酒，轻轻吹了两下，缓慢下肚，眉宇间舒展，轻声发出感叹，“真是舒服。”

　　白弦瑶低笑回头，伸手回退若巧，其他贴身宫婢也会意跟着若巧退了下去。我看向另外两座亭子里边的美人，开口道：“本宫今日请各位妹妹前来，除了平时相聚多多联系一下姐妹情，最主要还有一个目的……”白弦瑶一启口，她们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听她这么一说，却有面面相觑，眼里都是相互问着对方，暗自揣测着她所说的话。

　　“什么目的？”最终，还是离白弦瑶最近的哈达丽问了出来。

　　“这个目的呢，在后宫嫔妃之中，人人都有责任。”白弦瑶浅浅地笑着，拉着她们的胃口，却也不算，或许她们一听就懂，但是却不敢确认，或许她们又以为什么大事，深怕己身受牵连而不敢出声。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身居后宫的她们只会捕风捉影，没有人真正熟悉白弦瑶的习性，所以自然也无人敢擅自接话，她们都正襟危坐地等着她的下文。

　　“大家都是成年人，本宫也不避忌，就直说了吧。”

　　“嗯，姐姐请说。”哈达丽道。

　　白弦瑶有些担忧地说：“姐妹们都知晓，国家昌盛繁荣，但皇上子嗣绵薄，登基十几载，上天方赐麟儿。原以为有所原因，经本宫观察，近来才知晓皇上是心系国家大事，各方呈上的奏折事事亲历而为，无心房事。”白弦瑶知道言帝在这方面从来没有严令避孕，哈，让她抓到漏洞，那她就来好好地整整他。

　　她们想不到贵为皇后的白弦瑶会说得这么直白，听到这里，竟然各个都羞红了脸，有的甚至拿起手绢子遮起了娇颜。

　　“妹妹们不必害臊，今日在这，就我们姐妹几个人，有什么看法、意见或建议，尽管说出来，本宫绝不会怪罪下来的。”

　　她们依旧面面相觑不语。

　　还是哈达丽启了口，果然是北方的女子，性格豪爽直率，“那姐姐的意思是？”

　　“意思很简单，希望各宫姐妹加把劲，为和丰开枝散叶。”她们想不到白弦瑶竟然会这么要求，全都从惊讶转为欣喜若狂，只是都克制着表象，但白弦瑶却已经看进她们的心里去，肯定想着她“霸占”了皇上好几个月，终于舍得让出来了……只是她实在也不知道，言帝这出戏究竟要演到什么时候，不过从今往后，白弦瑶终于可以摆脱了。既然她已经说出了口，她们明着也少了她这一道忌讳。

　　“毕竟在座的姐妹们进宫的时日都比本宫早，资质也比本宫深，而皇上的喜好甚至也比本宫清楚。”她们渐渐恢复刚才的自制，更加安静地听着白弦瑶说话，“大家都知道宫中最近发生了些事情，都令皇上费了不少心神，皇上累极，他所需要的不单单是本宫的关心，还需要……”白弦瑶在心里狂笑，这些“肺腑之言”说得她真是一把屎一把泪啊，“你们……”

　　田如意微微惊呼，娇羞地甜甜唤道：“皇后姐姐！想不到你竟然是这般大人大量，皇上的眼光果然没有错，你足够配上这母仪天下的身份！”想到之前明处、暗处，处处受到华才芳的打压她就来气，她们还能在这万恶的深宫之中活下来，还幸运地遇上这么一个肚量宽广的皇后，真是三生有幸。

　　其他几人也深有同感地点着头。不过，也有人疑问，“怎么皇后姐姐先自己为皇嗣着想一下？”后宫之中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不自己享受据为己有，还傻傻地把自己的男人让出来的女人还真是少，要是换做是她，还巴不得皇上一颗心就在她的身上，再也不要去找别的女人。

　　白弦瑶就知道，这些人刚才还一副苍天有眼皇恩浩荡感激的脸，现下就来闹场，想听吗，既然想听什么，那她就顺着她们的意说什么。

　　“说来惭愧。”我有些淡淡的忧伤，“实不相瞒，本宫近来身体不适，没有过多心神来关心皇上。”

　　“姐姐哪里不舒服了？”尖锐的惊讶声中有些鄙夷。原来是力不从心，才忍痛把皇上搁让她们，怕是在害怕太后寄于她的厚望破灭，失去她的重视，才来权衡后宫之势，将功抵过。

　　“对呀，姐姐怎么不早说，妹妹宫里正好有支府里奉上的千年雪参，适才带过来就好了。不过也没事，待会再差人送过来便好。”

　　“妹妹的心意本宫心领了，这贵重的千年雪参，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他日若是孕育胎儿，需要强健的母体。”

　　“既然姐姐这么说，妹妹就不再相劝了。”哼，虚情假意。反正只要她要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

　　白弦瑶冷冷地笑着，装得她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唉，这一帮庸俗的女人。

　　“本宫的意思大家也都清楚了。”看着都没有任何意义，她们绝对想不到今日来到她的凤鸣宫会有如此大的收获，原本看着皇上薄面，忌于皇后头协不想来的人，也感到这次是来对了。她们用不着只巴巴的以为呆在凤鸣宫里或许可以见到皇上一面了。

　　白弦瑶面露深深疲惫，“本宫累了，先回房歇息了。妹妹没自行娱乐吧。”想走的也可以走了。

　　“恭送姐姐……”

　　“我送扶着姐姐进去吧。”哈达丽站起身朝白弦瑶走了过来。

　　“谢谢。”白弦瑶欣慰地对着她笑。她肯定是以为若巧刚才被她遣退，无人服侍，她便代劳了。

　　身后传来细小的交谈，还真以为白弦瑶没听见。

　　“看皇后的脸色真的不好。”

　　“原来她身子骨不行，定是无为……”

　　“难怪会有那么大的肚量……”

　　“这也没什么不好，比西华妃霸权的时候好多了。”

　　“嘘！话别乱说……”

　　“……”

　　哈达丽搀扶着白弦瑶在渡廊里缓缓地走着。

　　白弦瑶在心底鄙视了她自己。得了吧，自己装出来的病怪谁？虽然确实身体有点不适，但也没她们所想象的那么差吧，需要这般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吗。

　　不过，这样却给她制造了机会。

　　白弦瑶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燕夫人因灵珠一事被皇上囚禁寝宫一月，还好吧。”

　　“有些无聊，却也不会差。”哈达丽笑得没有心机，“只是没办法踏出寝宫，也不让其他人串门，不过在里面依旧跟平时一样不愁吃，不愁穿，这样已经很好。毕竟……”她突然神情黯然，有些自责，“或许真如皇上所说，是我间接害死了太妃……如果那晚我没有喊走那些奴才的话……太妃或许不会这么早走……”

　　“事情都过去了，何况那只是一个意外，妹妹不要再自责。”白弦瑶看着她低垂的双眸，“那，妹妹那天怎么会突然想起玩赏灵珠？”

　　“我性格暴躁，有些诸事不顺，碰巧那个灵珠是太后娘娘上虔心山祈福，经过佛祖开光的灵珠。西华姐姐说以灵珠祈愿，可以帮我消灾改运。”

　　华才芳……她似乎事事都以华才芳为重，十分相信她的话？

　　一时间，竟也没觉得她的竖眼也没那么奇怪，反而觉得它看起来有点柔和可爱呢？又是一个没有城府的女人，但是在这皇宫内院，没心计真的好么？

　　华才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