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灵（上）》逆雪红

67、第67章 事已至此

　　“你出来说清楚啊……你出来……呜……”

　　“你出来！”出来！！！

　　白弦瑶猛地一下惊醒从床上坐起，竟是满头大汗，眼角还挂着泪花。

　　帘外的若巧听到白弦瑶发出的声响，马上走了进来。

　　“娘娘你醒了？可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若巧一脸担忧地从茶几上倒了杯水递过来给白弦瑶，关切地询问着。

　　白弦瑶脑子一片空白，她捧着水杯缓缓地喝了一口，原来她是在做梦，可为什么感觉却是那么地真实？

　　“我……怎么了么？”白弦瑶感觉头很沉，浑身酸痛。她任由若巧拿着面巾替她拭去脸上的汗。

　　若巧一边替白弦瑶仔细地擦着一边回答道，“娘娘您不记得了吗？那也是，昨夜您回来的时候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不过这汗出出来就好。”

　　“醉……？”她昨晚是喝了一点酒，可是并没有醉。白弦瑶慢慢整理着思绪，心里堵的奇怪，若巧已经娓娓道来。

　　“娘娘昨夜未等奴婢回百人殿服侍就先行离场了，尔妃娘娘说已派人送娘娘回宫，让奴婢不必担心，奴婢便跟着回宫了，可回到了凤鸣宫仍不见娘娘，奴婢想着娘娘，许是路上哪里耽搁了，便留在宫里等。”

　　若巧替她擦完汗，接过她手中的杯子继续道，“可奴婢左等右等，娘娘还是没回宫，便着急寻思着出去找找，到处都找不着娘娘的身影，只能去找皇上，但是皇上早早地与尔妃回她宫里歇息了，她宫里的人以夜深不便打扰为由挡了奴婢，奴婢不由得，只好回凤鸣宫继续等娘娘……”

　　“若巧，本宫让你担心了。”

　　“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是奴婢应尽的职责。”

　　白弦瑶微微一笑，继续问道，“那后来呢？本宫是怎么回来的？”

　　“奴婢等到丑时，是陌先生把娘娘送回来的。说是娘娘整夜都在她药殿内阁畅饮，若不是喝醉了都舍不得回来了。”

　　陌柳衣？我不记得昨夜见过她。

　　“都怪尔妃！如若不是她命人阻挡了奴婢，奴婢早已经见着了皇上，也会尽快把娘娘寻回。”

　　“不用自责，本宫无事。”白弦瑶觉得头还是有点昏沉，听着若巧的讲述，她的头更晕了。

　　“现下是何时辰。”

　　“巳时不到。”

　　“你先退下吧，本宫再休息一会儿。”

　　“奴婢为娘娘传膳吧？吃点清淡的食物比较好。”若巧关心道。

　　“不用了，本宫吃不下。”

　　“是。”若巧柔顺地退下。

　　白弦瑶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思索着，她明明记得昨晚喝的酒并不多，可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感觉却很模糊，还是被陌柳衣送了回来，更是“醉得不省人事”？

　　她从头把昨夜的事再细细过了一遍，对，她是因为听到宫女谈论有人见到赫王回来，所以她便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他了。可是在他的宫里并没有见到他，只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正当白弦瑶还沉浸在思绪中的时候，帘外传来了若巧与人谈话的声音，她刻意压低声调，似乎怕吵到了白弦瑶。

　　“怎么了？”白弦瑶提声问道。

　　若巧屏退了其他人后急急走了进来。

　　“回娘娘，据下人禀报，在昨夜丑时娘娘回来之前，皇上与尔妃突然赶到赫王爷的宫中寝殿，发现了西华妃的贴身宫女烛儿与宫中侍卫苟且，已被当场杖毙。”

　　白弦瑶的心中一震，昨夜她似乎被人下了药，以至于浑身无力，另有一男与她拉拉扯扯万般纠缠，莫非那名男子就是若巧口中的宫中侍卫？

　　可昨夜分明是她在当场，怎么会变成了西华妃的贴身宫女？然不成是有人救了她，而救她的那个人就是陌柳衣？

　　看来是有人想要设计与她，以赫王为诱，拉她下马，更想要致她于死地！只是那幕后的主使者，会是谁？

　　白弦瑶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只因身体上那一点不一样的感受！值得怀疑的也就那几个，让她查出来是谁，她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侍卫在被押入天牢等候发落，但在今晨被发现已自尽牢中。据说据说昨夜发令当场杖毙宫女的是尔妃，皇上并没有阻止，那名宫女甚至是连一次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若巧沉思道，“娘娘您不觉得奇怪么？为何奴婢去尔妃宫中请示皇上却被挡在外，按他们所说，原本已经歇息了的皇上却在后来赶到尊煌宫？”

　　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她们要害的人，是她！

　　“是有点奇怪，若巧你昨夜为何先离场了？害得本宫都寻不找你。”

　　“闵公公说皇上赐了一些上等佳酿要给娘娘，他刚巧有事耽搁了，所以让奴婢随他去拿了。”

　　若巧是言帝的人，除了他身边，凡事为他尽心尽力的闵公公，不管是谁的话，她肯定都有防备之心。而闵公公，从未听说他效忠后宫哪个妃嫔，除了言帝，还有谁能使唤得了他！

　　原来他也参与其中！她光想到就一肚子火！！

　　“那佳酿呢？”白弦瑶压下怒火不紧不慢道。

　　“奴婢存放起来了，娘娘现下尚未完全醒酒，这……还要再喝吗？”她皱眉问道。

　　“没事，本宫只是问问。”白弦瑶侧过头，“替本宫备份热汤，本宫一身汗，甚是不舒服。”

　　“可是娘娘这样怕是会受风寒。”

　　“不碍事的，沐浴完后本宫会更好入眠。”

　　“好的，奴婢这就去。”

　　若巧近来似乎待她更好了，可若巧的用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在若巧的眼里，白弦瑶可能会比其他人还好一点点吧，所以她才会如此想要帮她“夺回”言帝。

　　眼之所见，空旷的浴池，白弦瑶早已被自己怨愤的目光沾满。但是现实已是如此，如此怨怼又有什么用。

　　既然想要的今生无缘，又不能如自己所愿，事情的发展也不能控制……这不过是一副臭皮囊，那又算什么……

　　只是她之前在言帝面前刻意努力避免，终究是一场空。

　　白弦瑶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眨也不眨，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身体，直到肌肤感官传来的疼痛，才发现自己心不在焉。

　　她与赫王之间的相遇，终归是空梦一场。

　　“皇后在哪。”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仿佛很平静。而这，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有底下跪着的人才能知晓。

　　李别儿动了动发干的喉咙，有那么一瞬可以发出声音，但还是因为缺少水分而干痒，在皇帝面前她不敢清喉，只能努力地吞咽着唾液。

　　她已经在明夜宫跪了一夜了，跪得腿都麻了，要不是她自小吃苦甚多，这身体还能是自己的吗。能让皇上这么对她的，也只有那个女人了！她恨透了她！！

　　“怎么不说话！！”言帝拍案怒吼。酝酿了一夜，怒气终是爆发。

　　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李别儿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所惊。忍不住吓出了声音。

　　她所认识的皇上一直以来总是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后宫之中，她从未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所有的种种都是因为皇后，她巴不得啃了她的骨！碎了她的心！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言帝看都没看她，冷冷道，“行动之前，你早该知道后果，孤已经给了你一夜的时间，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孤交代么。”

　　“皇……皇上，”李别儿战战兢兢，“奴婢斗胆……没见到皇后，岂……岂不是更好？这样至少可以证明……证明……”

　　“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后宫之地怎容你兴风作浪！”皇后没去尊煌宫，说实话他心里当真欣慰。他也是一时脑热才会听信这个女人的话，如果让皇后知晓他这番设计，那又当如何！虽然全然不在他，但始终是他应允的。

　　“那又是怎么回事，别跟孤说你不知道。”言帝冷冷地盯着她。

　　李别儿惊慌失措，赶忙叩首，“皇上！奴婢真不知晓！奴婢真不知道为何尊煌宫里会有其他人在！”害不成皇后已经让她空欢喜一场，她怎么还能再把自己往火里推，她死也不会承认！

　　“还狡辩！”言帝猎瞳半眯，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反应倒是很快嘛，痛下杀手不是急于毁灭证据落个死无对证那是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孤这个君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李别儿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肃杀之气，急忙道，“皇上！奴婢也是一时情急，那番污浊的情景，当下只能如此才能以儆效尤！奴婢也是为皇家着想啊！”

　　“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孤给你这个权利了吗？”

　　“奴婢知错！”

　　“别以为孤的应允，你便可以欺君罔上胡作非为，你当真以为你的命还是自己的？”

　　“皇上！就算给奴婢十条命奴婢也不敢如此造次啊！更何况事后查明那是……那两人是姐姐宫里的，奴婢整夜与您在一起，如何晓得会出了这个岔子……”

　　“哼。”言帝起身冷哼，“想想你到现在为什么还活着，孤可以留着你，也可以毁了你！”
　　望着那抹冷冽离去的身影，李别儿的怨念更加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