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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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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初次去幽谷不同,祝昱清虽只看了一遍路,但仍能将幽谷所在之地记在脑海。
此次驾马前去,要比坐马车快上不少。
深夜抵达幽谷,沈景雪朝深处看了眼,他即便是没有进去,也能感觉到里面的确压制着一条巨蟒。
祝昱清把缰绳拴在树上,“阿雪,一会儿定要小心……”
话还未说完,祝昱清便很快想起同翟坤见面时,这人身上的毒物畏惧沈景雪一事。
沈景雪看向他,“大人不用担心,我会紧跟着你的。”
祝昱清顿了顿,随后轻声一笑,“好。”
*
与预想中的不同,独孤伯夷今晚并没有在幽谷内。
但幽谷的毒物倒想见到翟坤那时一样,它们不敢靠近沈景雪,只在原来的地方趴着不动。
祝昱清并没有放下戒备,直到走到巨蟒被困住的地方才算放心。
巨蟒旁边的生肉已空,祝昱清朝下面看了眼,“看样子,独孤伯夷将它喂饱就离开了。”
他原本来一趟,还是想探听与江林纾有关的事情。
眼下独孤伯夷不在幽谷,巨蟒在下面沉睡,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能换策略。
沈景雪顺着祝昱清的视线看过去,不管下面被压制的是什么,他都毫无感觉。他只认定一件事,对祝昱清不利的都要除掉。
祝昱清正琢磨如何打开压制住巨蟒的层层铁链,就看沈景雪松开他的手,一个人朝下面跳去。
祝昱清心底一沉,“阿雪!”
话音刚落,压制住巨蟒的铁链就断了。
见沈景雪毫发无损,祝昱清松口气的同时又放轻声音,“阿雪,先别杀它,将这东西引上来。”
尚且不清楚巨蟒会不会攻击沈景雪,他不敢出声太大,生怕稍微刺激到巨蟒以至于惹到它。
沈景雪乖乖照做,没了束缚的巨蟒被吵醒后张口就朝沈景雪咬去。
祝昱清手里紧握着箭,看到这一幕,他虽还能沉住气不动,但手心却出了层薄汗。
好在沈景雪并没有受伤,巨蟒在靠近他的一瞬间,就好似被威慑住一般。
祝昱清又等了一会儿,下面的巨蟒先转身离开。
被压制住的感觉并不好,没了束缚的那一刻它便想朝出口爬行。
要想从原本被困的地方离开,只能经过独孤伯夷给它喂生肉的地方。
而祝昱清此时就站在生肉篮旁边,等巨蟒距他不过五米后,才朝幽谷外慢慢退。
远离压制住巨蟒的深坑,折返回毒物众多的地方。没有沈景雪在身边,那些毒物便敢靠近他。
祝昱清留意着巨蟒的同时,握紧手中的箭,将接近的毒物一一射中,
许是多出一个庞大生物的缘故,毒物慢慢朝他逼近的越来越少。
等沈景雪重新出现在视线中,祝昱清便看到进去前还好好的人,此时皱起了眉。
不过,他倒是能猜到眼前的人为何皱眉。
巨蟒同毒物相互撕咬后散发出来的味道令人作呕,即便是他这种多年征战的人,在尸骨中也未曾闻到过这种气味。
原本幽谷微亮,随着毒物一点点被巨蟒咬杀压扁,慢慢变得漆黑一片。
整个阴暗的地方,一时间只剩下巨蟒那双骇人的眼睛还有点儿光亮。
祝昱清站在幽谷外,静静看着里面的巨蟒杀掉最后一只毒物后,拖着被啃咬出伤痕的身躯朝他们爬行。
裴朝言赶到的时候,只见巨蟒被祝昱清一箭射穿。
他以为燕国的祝大人只精通近身,但不曾想到祝昱清箭术也极佳。
想到这儿,裴朝言心底一阵惋惜,若不是他双腿已废,不便于行动,定要同祝昱清好好比试一番。
被射穿整个头颅的巨蟒,重重倒下,似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小小的人除掉,它缓慢爬动朝祝昱清靠近。
从听到后面发出声响时,祝昱清便清楚身后靠近的人是裴朝言。
没理会正在靠近的巨蟒,祝昱清稍稍侧眸,只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人解开别在腰间的木牌。
祝昱清顿了顿,在看到裴朝言将木牌朝巨蟒丢去,巨蟒将整个木牌吞下的那一刻,他了然了裴朝言为何这么做。
这人也在算计,今日独孤伯夷不在幽谷恰好给了他机会,装作被巨蟒吞下的机会。
裴朝言不在意被看穿,他既然当着祝昱清的面这么做,就表明了不打算隐瞒这件事。
看裴朝言还想从轮椅上起身,祝昱清朝他伸手,“你一人多有不便。”
裴朝言回握住,他双腿被废,若是紧靠自己一个人,那便只能爬回去。就像几年前双腿被废,无人敢上前搀扶一般,一个人爬回到裴府。
不忍祝昱清受累,沈景雪上前,他一手握住裴朝言的胳膊,另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大人,让我来吧。”
祝昱清并不拒绝,将裴朝言交到沈景雪手中,他朝用力朝巨蟒推了一把轮椅。还在缓慢爬行的、双眼被血液黏住的巨蟒,紧靠听觉朝轮椅张大了嘴。
不过片刻,那触碰到巨蟒的轮椅便四分五裂。
做完这些,祝昱清又垂眸看向裴朝言身侧背着的箭。想要独孤伯夷完全相信裴朝言被巨蟒吞下,还差一步。
裴朝言同样想到,在沈景雪的搀扶下,他朝巨蟒射出一箭,力道并不算大,只射穿薄薄一层。
换做平常人,定会觉得西域第一箭师大不如从前,但祝昱清明白,只射穿薄薄一层也在裴朝言算计当中。
一个被吞下的第一箭师,怎么会在没有真正死亡之前放弃性命,他定会最后再用箭搏一搏。
而这只能穿透薄薄一层的箭,也表明了他在反抗时失去所有手段,最后无力挣扎丧生在巨蟒腹中。
看着裴朝言射中的地方,祝昱清拍了两下手,“不愧是第一箭师。”
他的箭术并非是离开西域见到裴朝言后所学,而是自幼便掌握一些。
同裴朝言见面后又回燕国勤加练习,才到如今的水平。
裴朝言轻笑,“你我相当,方才说这些未免太客气。”
祝昱清摇头,他方才是认真的。
若是裴朝言还能站起来,恐怕也会像曾经的他一样专攻不擅长的。
而到再见面时,便会似方才发生的,他来射箭,而裴朝言则是近身。
看出祝昱清的心思,沈景雪微微垂眸望向裴朝言。他同样为裴朝言感到惋惜,祝昱清看上眼的对手,定然不同一般。
等巨蟒死透不再动弹后,祝昱清走过去,将还在巨蟒身上插着的箭拔下来。
“若是独孤伯夷看到幽谷发生了什么,只怕会气疯。”
祝昱清说着,又望向幽谷深处,“若不是这庞然大物,除掉整个幽谷的毒物,得耗费不少时日。”
裴朝言垂在身侧的手攥起,他等离开西域这一天等了太久,“他若是想查必定会查到你身上。”
祝昱清,“不怕他知道。”
今晚发生的事情,虽不像最初计划的那样,但结果还算好。
只是与翟坤有关的画像一事,只能回燕国去见江林纾解疑。
回到系住缰绳的树下,祝昱清垂眸看了眼一旁乖乖等着他的马,若有所思,“我原本想明日我们三人坐同一个车轿,依旧是从裴府出发。”
裴朝言顺着接,“只是,这次不能露面的人变成了我。”
“对。”
祝昱清解下缰绳,好在来时他同沈景雪分开驾马,眼下三人还能一同回去。
让裴朝言借着手上的力坐上去后,祝昱清继续,“独孤伯夷看到幽谷变成这样,断然不会放过我,他或许会差很多人来阻挠我们离开西域。”
裴朝言抚了抚马背,一时间拿捏不准祝昱清是如何想的,“那你的意思是今晚便出发。”
祝昱清,“对。”
他不怕独孤伯夷差人来拦他,他既然来到西域,就必定料想过会有这一天。
只是,他还需要将裴朝言以及裴府上下的人一同带走。一道并非没有可能,只是……
想到裴朝言想带走的人,祝昱清翻身上马的同时,开口说,“你定有法子,让不在府中的手下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同你一起尽快离府吧。”
裴朝言想了想,“有,你到时候只管告诉我要怎么做。”
沈景雪紧随着祝昱清上马,眼下将要离开西域,他莫名想到了燕国那个皇帝,“大人,等回到燕国……”
看出沈景雪在不安,祝昱清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朝自己所坐的地方带了几分,随后探身轻啄了一下他的额头,“放心。我会向燕帝请辞,找一个外人寻不到我们的地方。”
他虽同燕世彻自小一起长大,一起受到先皇教导养育,但毕竟一个是臣,另一个是君。
自古皇帝生性多疑,燕世彻又怎会是例外。手足皆能怀疑,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人。
皇帝保全他至此,虽受了很多大臣非议,但他并不会忘记,这么做是自小便定下的一个规矩,一个凡是都要保全住皇帝的规矩。
对于祝昱清要辞官,裴朝言有些意外。但想到这几日他们的相处,便又觉得祝昱清这样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