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这种梗我才不要玩》四渝

110、你真的很在乎她

　　林湛之没有想过几年以后，他会以这种形式再次和宋敏见面。
　　他带着棒球帽站在她开的店的门外，看着她在几平米的店里忙来忙去，不停地整理店里的衣服，有人来了她就停下手中的工作笑着招呼。
　　曾经一心想要变成聚光灯下女明星的人，现在变成了开着一家小店的老板。

　　林湛之站在原地，第一次开始想，自己是不是错的？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在旁人看来是有问题的，可是，他并不这么认为。
　　与人为善是错的吗？
　　一个男生体贴一点温柔一点是错的吗？

　　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又为什么要去改变？
　　可是……

　　两小时前—
　　和妈妈结束电话后不久，林湛之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搜索网站中输入了宋敏的名字。
　　结果信息停留在三年前她拍的最后一部戏。
　　他换了几个软件，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于是他立刻给杨婕拨了电话。

　　“喂，杨杨，你知道宋敏现在怎么样了吗？”
　　他能意识到那个演员册的名单有问题，杨婕肯定也意识到了，而她没提，就说明她知道些什么。

　　杨婕没立刻回答，而是问：“现在你一个人吗？”

　　“是。”

　　杨婕放下心来，直接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你和她的绯闻上了热搜之后，宋敏的金主丢弃了她，而之后她很快攀上了另一个金主，我听说……听说这条线好像，只是好像，是顾陈搭的。”

　　林湛之站起身，说：“我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她很快演了一部女主的戏，之后就在这个圈子里消失了。”

　　“好……”林湛之的声音低低的，再次重复道：“我知道了。”

　　注意到林湛之的状态不太对，杨婕立刻道：“阿湛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宋敏已经与你无关了。”

　　林湛之有些茫然：“与我无关吗？”

　　真的与他无关吗……

　　他深呼吸了口气，道：“杨婕，我先挂了。”

　　说完他按下了挂断键，他现在手机上找到几个人询问宋敏的消息，又赶紧找到车钥匙出门去。
　　他去了记忆中宋敏常去的几家店，问了店里老板都说很久没有看见宋敏了，手机上也陆续收到回复，都说没有宋敏的消息。

　　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林湛之坐在车里，头抵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扶着方向盘的指尖可以看出在微微颤抖。
　　他很恐慌。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的肚子开始叫起来，可是他对宋敏还一无所知。

　　在他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顾陈时，顾陈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由于心情非常沮丧，他的声音也有些沉重：“喂。”
　　“吃饭了吗？”顾陈问。
　　“没。”
　　对面没声了一会，过会又传来顾陈的声音：“我说过你可以问我。”
　　林湛之还是趴在方向盘上，眼睛无意识地睁着，盯着眼下的油码表发呆，他道：“可是，我不太想从你的口中得到答案。”

　　“哈，”顾陈笑了：“阿湛，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觉得事情的结果是由说出事情的人造成的。”
　　“算了，不逼你了，再逼下去，你一天都该不吃饭了。”
　　“也别担心了，你在哪，我带你去找她。”

　　几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城市。
　　也不能说是城市，而是距离临江几百公里的一个小县城。
　　来的路上，从这个小县城的街景中，大概可以看出这个县城的样貌。
　　四五点钟，是路上来来往往车辆最多的时候，因为车道并不多，路也不是很宽，所以比起汽车，随处可见的是大大小小的电动车。
　　这个时间有很多接小孩放学的，所以一到学校附近就会有些拥挤，车辆走走停停，从车窗向外看，可以看到许多家长站在校门外翘首以盼，大多数是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家，也有些较年轻的妈妈们，爸爸们倒是很少看到。
　　小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校服被老师一排一排的放行，得到允许的那一刻他们夺门而出，奔向他们的家长，投入他们的怀抱。
　　大手牵着小手，成对成对地往前走。

　　林湛之望着这热闹的场景有些失神，他想起小时候他和哥哥妹妹三人站在一排等爸爸妈妈来接的画面。
　　妈妈是小学老师，工作时间比较固定，放学时间反而是妈妈最忙的时候。而爸爸是大学教授，时间比较自由，所以更多时候反而是爸爸来接他们比较多。
　　爸爸大多时候是比较准时的，他们一出门就可以看见爸爸，但偶尔爸爸临时有事，来接他们的时候会比较晚，他们便站在路边等着。
　　陆陆续续来接小孩的家长们路过都会多看他们一眼，说谁家的爸爸妈妈那么幸福，能有三个那么乖巧漂亮的孩子。
　　那时候之遥还小，等累了就轮流到他和他哥的背上休息。
　　比起他，他哥更宠之遥，有时候甚至是在怀里抱着。

　　后来，他和哥哥大了，便骑着自行车上学，之遥是他们家的宝贝，一直是接送着的。

　　再后来，便没有后来了……

　　林湛之收回自己的目光，情绪低落下来。
　　顾陈开着车，感觉到林湛之情绪的低落，但没问为什么，只是握了握他的手。

　　那是一个外观看上去有点破旧的商场，负一楼门口领着袋子的人人进人出，往里瞟一眼可以看出是一个菜市场。一楼到四楼看上去比较冷清，大多数都是各种各样的服装店，也有些卖家居和厨房用品，甚至还有一家被文具堆得慢慢的文具店。
　　“二楼，右转，走到尽头。”
　　林湛之走到二楼口，根据顾陈的话向右转，走过一家家店面，走路时小心地避过路上放的杂物，还有几米远时，林湛之从透明的玻璃门中看见了宋敏。

　　仍然化着精致的妆容，头发被全部盘到后面，用克莱因蓝色的夹子夹住，
　　在多年前与宋敏相处的日子里，林湛之从来没有劝过宋敏放弃。
　　一是自己没有立场和资格。
　　二是，或许是同理心比较强，他比较能理解宋敏的感受。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不适合”这三个字来概括的。
　　他记得宋敏和他说：“阿湛，不好看的人也是想要有漂亮的灯光打在自己的脸上的，而我在聚光灯下这件事的本身已经让我很开心了。所以啊……别人所有的讽刺与侮辱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刚听这些话时，他其实并不是特别能理解。作为一个一出生就长得好看的人来说，宋敏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他所陌生的。

　　所以他不能真正的明白宋敏在一件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的执着，可是他看到宋敏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时，他明白了。

　　说是虚荣心也好，说她是需要他人注视的目光也好，说是她渴望发光也好，无论什么，她在做这件事上时是快乐的。

　　“阿湛啊，人的一生那么长，又长的那么无聊，我花点时间做点让我开心的事情又怎么了？”

　　林湛之清楚的记得宋敏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画着精致的眉微微皱着，嘴角有点委屈的向下，眼神更是更是复杂得像被水打湿的水墨画，透着浓墨的哀伤与一些淡淡的迷茫。

　　坚定的，又脆弱的。

　　林湛之并不知道宋敏经历过些什么，但很佩服她能直面自己的所有，也很羡慕。

　　在他和宋敏的照片被曝光的那一天，宋敏给他发来了简短的两个字“抱歉”。
　　但他很快明白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抱歉我有我要走的路，所以利用你什么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狠决的让人，羡慕。

　　这样的事情是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

　　与宋敏不同，林湛之害怕自己的懦弱，也不敢面对自己的阴暗面。

　　他常“笑着”活。
　　但笑容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是他哥哥死的时候他希望死的那个人是那个小孩，是他深夜时对佛祖的诅咒，是他喜欢顾陈执着得喜欢他的这件事本身……

　　但他又害怕承认自己是这样的。

　　就连别人指出他这对所有人好的毛病时他都急于否认，并暗自下决心要改的。

　　是宋敏改变了他的想法。

　　宋敏让他明白，人是需要接受自己的所有的，并且，真的很酷。

　　可以说是解开了他的一个心结。
　　所以，他一直认为，在和宋敏的相处中，他获得的比他为宋敏做的要多得多。

　　而现在，宋敏好像因为他，变得更不幸了。

　　和宋敏一起排过无数次戏的他，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宋敏的努力与渴望。

　　而现在，宋敏在一家服装店里。

　　因为他。

　　林湛之咬紧下唇，握紧拳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是真的很喜欢顾陈，喜欢顾陈对他的喜欢，甚至，他可以接受自己或许因此变得不幸。
　　可是，他怎么可能忍受别人因为他而变得不幸啊。

　　这是他，最害怕的。

　　林湛之的眼睛睁的很大，因为过于用力而出现了些红血丝，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僵立在那里，从背后看像一座石头，凑近了看，是一块快碎了的石头。

　　停好车的顾陈走到林湛之身旁，吐出几个字：“你真的很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