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这种梗我才不要玩》四渝

128、我们还是我们

　　不知过了多久，林湛之哭累了，脚也蹲麻了，他拍了拍一声不吭的顾陈，说：“我脚麻了。”
　　顾陈便弯下腰，把林湛之背到一边坐下。
　　天有些黑了，林湛之抹了把脸，问顾陈：“你怎么不说话？”
　　“我吓到你了？”
　　见顾陈垂着头，他便凑过去，握住顾陈的手，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控制住。”
　　顾陈抬起头，用充满着疼惜和后悔的眼神看着林湛之，看得林湛之一愣，他认识顾陈那么多年，还从未在他的眼睛中看过后悔的情绪。
　　“怎么了嘛。”
　　顾陈还是不说话，只是伸手擦了擦林湛之已经干了的脸颊。
　　一个大帅哥一句话都不说只用忧郁的眼神望着你实在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林湛之看了眼四周，然后捧起那张忧郁的脸落下轻柔的一吻，夜色慢慢入侵，秋天的晚风很凉，但林湛之的吻很温柔。
　　顾陈闭上眼，用心感受林湛之的这份温柔。

　　从他见林湛之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林湛之这么温柔的人，他的爱一定也很温柔。
　　像是随春风而荡漾的绿色纱幔，每一次飘到空中，又每一次从空中落下，都带着纱质的温柔与绿意的生机。
　　只要林湛之确定要爱一个人，他的爱便会包容那个人的一切。

　　他一直都知道也一直想成为那个人，所以他们重逢的那一天他说“如果你足够爱我，即使我是杀人犯，你仍然会爱我的。”
　　而这些天的相处，让他渐渐感觉到他是被林湛之爱着的了。尤其这几天赵默微来了以后，他甚至明目张胆的不给赵默微好脸色看，也不准两人接触。
　　他的阿湛竟然没有生气，看到赵默微落寞的样子时也没上前安慰，只是与他接吻。

　　就是像现在这样，无关情欲，只有爱。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的含义。

　　而他呢。
　　他精心设计了白景，何濛，赵默微还有三个人的情节，只为林湛之能体会他的嫉妒与怨憎，从而离所有人都远远的，因为他知道林湛之共情能力强，所以能达到他的目的。
　　可是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在第一次看到林湛之为白景失措的眼神时他就有些后悔了，而今看到林湛之泪流不止时他对当初写下剧情的自己深恶痛绝。

　　“对不起，阿湛。”
　　听到顾陈的话的林湛之停住了动作，然后有些恋恋不舍地亲了亲顾陈的嘴角。
　　两人都还穿着戏服，乍一感觉是顾决在给沈砚道歉。
　　有那么一瞬间，林湛之也分不清此刻的两人到底是谁。

　　他问：“后悔了？”
　　“嗯。”
　　“我也后悔。”
　　“其实一开始呢，我看了剧本又知道你让她们三人来演时我就知道你的目的，也做好了准备，但是知道和感受到确实是两回事，那是巨大的那个人可能会离开我的恐惧，这是我刚才在沈砚的身上所感受到的。于是也才明白顾陈你的恐惧。”
　　嫉妒、担忧、怀疑、怨憎、恐惧如洪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顷刻间就将他淹没，他顾不得拍摄，顾不得他人的眼光，只能被迫地沉浸在沈砚的情绪中。
　　“所以我才知道，原来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人出现在同一画面中时是那么疼的。”
　　“最近其实我常常分不清自己是谁，更分不清眼前的你是谁，但我现在明白，无论是谁，都是我们。”

　　顾陈为什么要写这部剧呢，渐渐地，答案已浮于水面，无论是沈砚死去的哥哥，只记得顾决的傻子沈砚还是后来两人对于复仇的分歧，都是顾陈与林湛之两人的投影。
　　沈砚对顾决说的一些话，其实是顾陈想对林湛之说的。
　　眼中只有顾决的沈砚是顾陈一直所期盼的。
　　沈砚对顾决的爱，感受到的嫉妒是他现实生活中未曾感受过但顾陈想要他感受的。

　　顾陈想用一部戏，弥补他们十年前的伤痕。
　　这伤痕是顾陈对他离开的怨恨，还有他对顾陈世界的不理解。

　　破镜的确是无法重圆的，但是如果他们能理解并敢搜当初的彼此，那么镜子碎掉的原因是不是就不存在了呢。
　　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当作这镜子没有碎掉过呢。
　　当然不可能。
　　但是……

　　林湛之双手抱住顾陈：“我知道了的顾陈，我明白了你当初的你。”
　　顾决是沈砚的唯一，所以沈砚不仅是嫉妒，更多的是对顾决会离开他的恐惧，
　　当初的顾陈，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我后悔，后悔当初我还没有试着了解你的世界就快速逃离了，但是这个后悔会让我铭记于心，从现在开始，顾陈，我会认真的去理解你的世界的。我不会再离开了。”

　　但是，那曾被碎镜割破的双手会带着鲜血重新将这一片一片的碎镜拼合在一起。
　　镜子的确不再是当初的镜子，但还是镜子，但还是我们。
　　每一片碎镜中出现的都还是完整的我们，更多面，更包容，更懂得珍惜与爱的我们。

　　破镜是不可能重圆的，但谁说碎掉之后重新拼好的镜子不是一面完整的镜子呢。

　　这一切都是顾陈在开始写剧本的那一刻就无数次在脑海中假设过和推论过的，可是道理是道理，假设是假设，尽管一切都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发展，可当下真正实现的这一刻，等他真正地从林湛之口中听到“我不会在离开你了”的这一刻，巨大的喜悦与安心麻痹了他的神经，他说不出任何有逻辑的话，只能用语无伦次的话再次去确认。
　　他说：“你发誓？”

　　一个二十一世界的唯物主义者竟然要他发誓，林湛之笑了，但还是说：“我发誓！”
　　“哈哈，”他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我就知道你做这一切就想从我口中听到我说打死也不离开你的话。”
　　“但你想听，我便会一直说，说到你听腻为止。”
　　“顾陈，我打死都不离开你的。”
　　说着他推开顾陈，抱怨：“你怎么还是不说话。”
　　没想到推开的刹那，他就看到了顾陈飞扬的嘴角，以及眼中的愉悦与满足。
　　他便笑了。

　　顾陈毫不客气的捏住林湛之的下巴，用力地亲了一下，才回道：“我不说话当然是想你对我多说一些。”
　　然后用手掌包裹住林湛之的后颈，将整个人都拉到自己身上，开始回应起林湛之之前对他的吻。
　　吻到深处时，情欲渐起，黑暗中两人耳鬓厮磨，林湛之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按住顾陈的手，喘息着道：“我们还没卸妆呢。”

　　当夜两人躺在床上，在林湛之即将入睡时，顾陈突然冒了一句：“我已经不想让那个何濛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林湛之瞬间清醒过来，但他还是死死闭着眼睛，过了一会，他侧过身，搂住顾陈的腰，轻声道：“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