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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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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裂帛声在耳边响起,魏清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呼吸骤然停止。
魏清抬起头愣愣看着男人修长的脖颈,线条优美的下巴,他漂亮且淡的唇轻轻阖动:“笙舟。”
温誉声音一如既往地轻缓温润,不带任何威慑甚至责备的意味,却瞬间止住了余笙舟疯狂地动作。
余笙舟转过头与温誉对视,漂亮的脸上泛着一层薄红,眼中盛满怒意,还有别的,魏清看不清想不明白的情绪。
她紧攥着刮刀的手生生止在空中不住地颤抖着,青白指节高高凸起,呼吸起伏不定。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没有想象中的质问、解释、发火,一切只是沉默着,仿佛一条空寂没有尽头的路。
这一瞬间,魏清无端感到一股心虚,虽然她清楚的明白,他们不是正常情侣真正相爱的关系,自己也并没有参入其中,这幅画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
可她看着余笙舟充满痛苦的眼神,那一刻魏清感同身受。
余笙舟爱了温誉那么久,用了那么多年,终于站到他身边,满心期翼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温誉松开魏清的手腕,又喊了她一声:“笙舟。”
余笙舟颓然地垂下手,刮刀掉落在地,与地相击发出清脆响声,一如她心碎的声音。
“为什么。”
这三个字本应是个疑问句,可余笙舟的语气却是陈述,像是在问,又像是在祈求。
魏清被这个想法怔愣了一下。
祈求?
余笙舟要的不是事情的真相,她希望的是温誉给她一个能够粉饰它的解释。
魏清这一刻为余笙舟感到深深的难过。
那样骄傲的人,却在这场追逐中,如此卑微。
温誉轻轻叹息,对魏清说:“你先去工作吧。”
白色的木门缓缓合上。
这一回,她依然是一个局外人。
即便那是关于她的画像,但她没有立场,也不敢去要一个解释。
魏清的脑子乱哄哄的,画像、余笙舟的神情、温誉的颈脖,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不断飞转。
她应该开心的,因为那副画那样特殊,因为温誉又一次浪漫地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她不能开心。
她无法忽视另一个女孩的伤口。
魏清望向窗外,阳光依然灿烂,普照着万物,树茂密而繁盛,天空的尽头,是一团没有约束飘摇的白云,它不紧不慢地悠悠浮游着。
万物的喜悲对这一天,没有一丝侵扰,它会在太阳落下的时候,带走一天的尾巴,投下新一天的太阳。
关于这一天的下午,温誉和余笙舟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魏清只记得空调的温度、阳光从树叶间隙落下的光点,还有那一片漫无阻碍的云团。
而后她再没见过余笙舟,也再也没见过温誉。
三楼那片墙,空荡着一块,像一角破碎的灵魂。
齐玉说温誉出国了,去国外找温老爷子了。魏清问什么时候回来。
齐玉说不知道。
画室给温氏集团的一场晚宴进行展品布置,魏清作为画室员工得到了参宴邀请。
魏清并不想去,晚宴在周三晚上,那天她的课上到下午五点多,而且也没有合适晚宴礼服。
但燕姐直接来学校接她,还给她带了一条合码数的小礼服。
“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
魏清道谢笑着上了车。
到了活动现场,魏清在更衣室换衣,礼服是淡蓝色的,胸口和裙摆点缀着馥雅的花苞,她放下及腰长发披散在肩头,优雅大方。
她换好衣服进入宴厅,大厅灯光绰影,酒杯摇曳,空气中混杂着美酒和香水的气味。
周围几人打量着她,见她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于是人们都观望着。
一个年轻人举着酒杯来与她寒暄。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魏清”
魏清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年轻人得知她是从C大来的笑称他们有一个校友会,要介绍他们给魏清。
魏清初来这种场合,想着有人带着玩儿也不错。
她和年轻人笑谈着走向人群,谢宁轩忽然挡在两人面前,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她还有点事。”
说完不等魏清反应,握着她的手腕来到一处阳台。
魏清倒也没有生气,刚刚那个年轻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她不过是想趁着机会得到一些关于新场景的信息,然后找到适合她自处的方式。
谢宁轩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西服,流畅的剪裁贴显得他挺拔修长,金色的眼镜下眼眸狭长,斯文白净的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端的是一派沉稳,不见一丝学生气。
魏清脑海里冒出四个字:斯文败类。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谢宁轩看着她戏谑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他屈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骂我。”
魏清连忙摆手:“好的好的,我改一下,你今天很帅。”
——人模狗样的。
谢宁轩眼睛横她,手却给她揉着弹出微微红印的脑门,他想着,她的皮肤怎么这么嫩?轻轻一碰就红了。
魏清不着痕迹地避开他轻轻揉着脑门的手,笑着问他:“你怎么在这里?这些天都没你消息,你在干嘛?”
谢宁轩眼眸暗了暗,侧身望向阳台外的风景:“最近在忙一个项目。”
他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
宴厅穿出一阵恭维笑声。
魏清循声望去,余笙舟被众星拱月一般拥簇着。
长发高高盘起,一眼望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珠宝礼服,与喧闹谄媚的人群不同,她淡然优雅微抬着下巴站在中央,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寒暄赞美,仿佛一只高贵优雅的天鹅。
魏清心灵福成地感应到什么,她回头望着谢宁轩:“她带你来的?”
谢宁轩顿了一瞬,脸隐匿在暗处,模糊着叫人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他轻“嗯”了一声。
魏清问他:“你跟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谢宁轩眉头皱起:“普通交情罢了,他们和我们能有什么。”
魏清捕捉到他的话中的人称变化。
他们和我们。
谢宁轩修长的手指抬了抬眼镜,忽然侧目对她说:“魏清,换一份兼职吧。”
魏清不解地偏头盯着他的眼睛,想要探知他说这话的意思。
谢宁轩:“我们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罢了,你不要陷进去。”
魏清皱起眉:“你在讲什么?”
谢宁轩上前一步扶住魏清的双肩,神色执拗,“温誉和余笙舟这类人,生来就拥有一切,他们高高在上,任何人任何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打发漫长人生的玩物,他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你不要随便一个撩拨就交付自己的心。”
魏清有点恼火,并非是因为自己的心思这么明明白白地被他摊开来说。
她生气的地方在于,他恶意地去揣测别人,揣测她。
魏清冷冷挥开他的手:“余笙舟什么人?你又知道温誉和她是一类人?”
魏清看着谢宁轩的瞳孔微缩,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令她不由得有点疑狐。
他不会好端端地这样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余笙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谢宁轩的神情极快地恢复平静,他避开了魏清探寻的视线,“没有,我只是不希望你陷入他们的游戏当中。”
魏清被他这种毫无缘由地告诫弄得有点不耐烦,出声呛他:“你管这么宽?你是我谁?”
说完她感到有点尴尬,转身想走。
宴厅内流光溢彩,巨大的灯幕照得宴厅亮如白昼,人们游走其中,像一条条披着鳞片的彩鱼。
谢宁轩站在暗处,与光亮咫尺之隔,他的心,在这一刻生出颤意。
那个世界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她,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应该相互依偎照应,他是为她好,为什么她看不到他的存在呢?
谢宁轩猛地拽住魏清的手腕,将她扯入怀中,不容拒绝地反剪过身后,陡然倾身而来。
他鸦黑的睫毛半垂下,沉沉凝视着魏清。
魏清右眼皮重重一跳,骇然抬起另一只手抵住他,却被他伸手挪开,一时间她失去了所有抵抗,桎梏在他怀中。
谢宁轩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带有一种缠绵悱恻的味道,薄唇微启极轻地念着她的名,“清清,清清。”
魏清瞪大双眼,眼看着他就要吻上自己,全身血液沸腾着,“谢宁轩!”
她喊他全名想要震慑他,可谢宁轩不以为意继续压下,两人鼻息已然交缠,只要再凑近一分,就要唇齿相接。
她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不顾自己的意愿和感受地强吻她,这根本不尊重她,不是正常成年人该有的行为!
两人身处较为昏暗人少的阳台,但并非没有旁人。
魏清听见周围细小的议论声,又恼又羞,仰头躲着,却躲无可躲。
慌乱中,她急中生智,抬脚去踩他的脚。
没想到踩了个空。
周围爆发一声惊呼。
谢宁轩被人大力拉开,紧拽着魏清的手腕,连带着她也跟着踉跄了几步。
眼前黑压骤然消失,视线恢复清明。
魏清恢复行动能力,手颤抖着捂住胸口后怕地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