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季薄秋不知她要卖什么关子,于是只冷冷瞧着她,并不做声。
女人还以为她在害怕,于是笑道:“别紧张,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虞寒,虞是虞姬的虞,寒是寒冷的寒。”
“你刚刚说的交易是什么意思?”
“你这小丫鬟现在倒是直接,不过别着急,我改主意了,想先了解了解你。”
虞寒的语调总是像带着钩子般,男人听来会觉得撩人的紧,但是女人只会觉得她全身上下的布料都遮不住这满身的狐媚味儿。
“我叫薄卿。”
“还有呢?”
“没了,我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没什么可为外人道的经历。”
虞寒轻笑了一声,“好吧,看来你的主子对你不错,连奴婢这种自称都不会用了。”
季薄秋一怔,心想着居然忘记了称呼这茬,只不过如今改口也为时晚矣,只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是我们家殿下的丫鬟,不是你们大齐的丫鬟,我想我不必对着你们大齐人自称奴婢。”
虞寒的脾气是真真不错,明明对面是他们掳来的人质,言辞还如此呛人,她居然还能一笑了之。
“算了,不跟你这个小丫鬟计较。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
季薄秋戒备地看着她:“什么交易?”
一番交流后。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去做细作?”
虞寒顾自欣赏着玉指上的一枚扳指,头也不抬地应了声。
她那双手倒是漂亮的紧,手指细长白净,似是从不沾染阳春水。但是如果凑近细看就会发现,她的手指和手心上都覆有一层薄薄的茧。
“那四公主呢?”季薄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翠珍的安危,毕竟翠珍对她而言也是陪伴多年的姊妹,抛下她自己逃走是根本不可能的。
“放心吧,大燕公主身份尊贵,可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随意处置的,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虞寒话锋一转,“你要是跑了,我们便立刻杀了她,毕竟现在对我们来说,她的价值可连你都不如呢。”
季薄秋心下一沉,她知晓自己和翠珍卷入了一个大麻烦。但如今也没有别的退路,自己若不答应,下一秒就可能身首异处,还是先保命要紧。
“好,我答应你。”
虞寒听闻终于起身,“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你先下去收拾收拾吧,顺便跟你家公主好好道别一下,明天你就动身。”
季薄秋诧异,“这么快?”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可不养吃白饭的。”虞寒挑了挑眉,示意旁边的手下将季薄秋带了下去。
此时,一名下属凑了过来。
“大人,您就这么相信这小丫头?依属下所见,那小丫头说不定过几天就跑了,倒不如赏赐给属下...”下属长得贼眉鼠眼,一双黑豆似的眼球左右转着,嘴角还挂着自以为是的笑。
虞寒余光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丝毫不给他面子,“收起你那花花肠子,再这么多嘴多舌就把你舌头割了,省的整日吐出些污言秽语来。”
下属热脸贴了冷屁股,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下了,他的脸上二分尴尬,四分谄媚,还有四分隐藏在假面下的歹毒。
等退到了房外,他脸上的谄媚立刻就不见了,油腻的脸瞬间变了天,换上了一副阴沉的模样,倒是一定程度上中和了油腻的反光。
他狠啐一口:“臭娘们,不就是爬上了主子的床吗,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这么嚣张,等改天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暗房内。
顾念着翠珍到底是个单纯又胆小的丫头,季薄秋没向她吐露实情,只是嘱咐她以公主的身份留在这里,千万不能暴露她们身份互换的事实。
翠珍自小跟在季薄秋身边,虽情谊不似寻常主仆,但身份的尊卑都是明晃晃摆在那的,她听惯了季薄秋的吩咐,对季薄秋的话绝对服从,也因此对于这么模糊的言辞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非常担心她的安危。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你照顾好你自己,一定注意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好。”
翌日一大早,季薄秋就动身了。
“永乐侯今日送给了二皇子一批仆从,有丫鬟也有男仆,你到时候就跟着那群丫鬟混进去,人我都给你打点好了,到时候能否留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虞寒轻声叮嘱着季薄秋,俩人温言细语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对好姊妹。
“我明白了,有事怎么联络你?”
“二皇子府守卫森严,寻常仆役是无法随意出入宅邸的,所以如果你有事,就去找府上负责采买的厨子,他叫阿甘,是我们这边的人。”
“我记住了。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季薄秋终于将徘徊在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嘴边:“你把我和公主都掳了来,太子那边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吗?毕竟和亲对于两国来说可不是桩小事。”
虞寒似乎早已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既然我们有胆量去做,就一定留有后手应对接下来的麻烦。你只需安心的在二皇子府上待着就行。”
“……行。”
季薄秋随着那批仆从走远了。
虞寒此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想起了主人。
她来到主人身边时年纪尚小,但这正合主人的意,因为懵懵懂懂的岁数是最好塑造一个人的时机。他养了她很久很久,她也陪他经历了一场场腥风血雨,过度的压抑与残忍让她褪却了单纯,变成主人想要的模样——妩媚又含毒。
虞寒想,他是不是也会后悔,让她失去了温度,变得这么冷血又无情呢?
季薄秋同一众仆从来到了二皇子府上。
虞寒同她说,二皇子恭良谦让,是几个皇子中脾性最好的,所以只要她尽力讨好他,往后定吃不了亏。
为首的仆从扣了扣府门,门立刻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满脸堆笑的管事。
管事的笑脸在看见这么多仆人后微微凝滞了:“不知这是何意?”
为首的仆人走了上来,将手中的物件呈在了管家面前:“这是永乐侯给二皇子的尺牍。”
管事的脸挂上了不易察觉的苦,他接过了尺牍,转身又进府通传去了。
“殿下,这是永乐侯交给您的。”管事颤颤巍巍将东西递了上去,根本不敢瞧二皇子的脸色。
他余光瞥见二皇子抓着尺牍的手越来越紧,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心下暗道不妙。
“这老狐狸,又想在我身边安插多少人?”尺牍被摔在桌面上,“咚”的一声,震的管家心肝一颤,他将头伏的更低了。
管事跟了二皇子这么久,殿下的脾性他清楚得很,表面上对谁都一副谦让温和的模样,实际上那只是隐匿锋芒的伪装,内里严酷又冷情,生人根本扣不开他的心房。
“算了,躲得过第一次躲不过第二次,放他们进来吧。”
“是。”
府门大开,仆从们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其中就包括季薄秋。
管事点了点人数,内心有苦说不出。
这永乐侯,居然送进来了十名仆从!丫鬟五位,男仆五位,管事从初来二皇子府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多丫鬟。
可能是见惯了这皇宫里的肮脏事,二皇子极为反感女子伺候,尤其是年轻女子。从他懂事起,除了孙奶娘外身边就没有女子服侍,所以府上一个丫鬟都没有,全是一个顶一个壮的男丁。可男仆又怎能同丫鬟一样好使又细致?于是绝大部分生活起居都是二皇子亲力亲为,明明生在皇家却无一点皇子的奢靡与骄纵。
别的皇子都早早的有了通房丫鬟,甚至有些都有了自己的妃子。而二皇子孑然一身,都已及冠了却还不曾尝过情/欲滋味,自己倒是不急,急的是一大把年纪的管事。
管事看着这么多人,心里直发愁。
“这五位男仆,随我去炊事房。那五位丫鬟,待会让孙奶娘带你们去浣衣房!”
“是!”一排齐刷刷的声音响起,管事表面上面无表情地绷着脸,实则内里苦不堪言。
浣衣房,顾名思义,就是洗衣服的地方。二皇子尚未娶妻,府里又没有丫鬟,于是她们能洗的只能是那些汉子的衣服。
她们刚来府里,地位是最低的,二皇子的衣服显然是碰不到的,但来都来了,不可能吃白食,于是孙奶娘只能安排她们去洗府里其他男人的衣服。
府里的男人不是男仆就是护卫,再不济就是年纪大了的管事,老了的身上味儿大,年轻的运动量大出汗多,总而言之这些衣服的气味一个比一个顶。
孙奶娘把一堆换洗衣服扔到她们跟前:“就这几件衣服,今日卯时就得给我洗干净,完不成就等着挨罚吧!”
季薄秋瞧着其他的四个丫鬟,个个都唯唯诺诺,在盛气凌人的孙奶娘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这堆衣服肯定是要平摊的。这衣服加上裤子一共才二十几件,而且都是深色布料,便于动作,最关键的是体味大,季薄秋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皇子府里女丁甚少。
没想到这二皇子不是个喜欢寻欢作乐的,真是稀罕。
不过面对着自己分到的这四五件衣服,季薄秋很快就发起了愁——
谁能告诉她,这可怎么洗??!
季薄秋毕竟有过荣华富贵的曾经,也毕竟曾经是个丫鬟成群的公主,别说自己洗衣物了,就是见别人怎么洗都没见过。
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