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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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征脸上因天魔苏醒而蔓延开来的魔纹并未散去，猩红色的图腾流淌在他眉间眼尾，显得整张脸都格外妖冶。
在顾烟杳和戚征对上视线的瞬间，系统彻底熄火摆烂，任凭顾烟杳怎么呼唤，都像死了一样不作声。
每次要命时刻都玩消失，靠系统不如直接等死。
顾烟杳面上不显，心中慌乱得一比，最后破罐子破摔，也干脆摆烂——
她抬起手，小弧度地朝外边的魔尊挥了挥，看上去像打招呼，也像在试探对方眼睛瞎没瞎。
有点礼貌，但不多。
戚征不理她，目光淡淡地从她脸上滑过，最后抬步直接走了进来。
顾烟杳设下的结界是能自由出去，但可以抵挡外界入侵的法阵，走兽和低等魔族都不可能通过。
可戚征却就这么进来了。
穿过个蜘蛛网都还能在衣服上留下痕迹，他一抬脚，法阵直接消散得无影无踪，丁点灰尘都没留下。
顾烟杳还能说什么，降维打击下，她只能躺平。
她心如死灰，绝望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戚征这才斜睨她一眼，缓缓朝她抬起手。
完了，说遗言的机会都不给，这是直接要灭口。
顾烟杳立马退后两步，下意识就用双臂交叉，横挡在面前，手臂上的龙鳞骤现，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应激防御起来。
不过想象中的攻击迟迟未落下，顾烟杳眯开一只眼，透过手臂缝隙朝他看去，发现戚征根本就没动。
大概是因为她这样子太怂，对方眼里竟然还带上一点嘲笑之意。
顾烟杳：“……”
任凭谁想想刚才这疯批男二的举动，都会跟她一样防备。
见戚征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她谨慎地缩在山洞角落，试探性地放下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戚征是抬起手想给她看什么东西。
顾烟杳逡巡着望过去，发现躺在戚征手中的，是从她手心剜下的两块龙鳞，如今正安静地散发出莹莹光华。
戚征像是捉弄她够了，缓缓开口：“你该不会不知道，龙鳞会对你的行踪有反应的吧？”
顾烟杳惊呆了。
她是真不知道。
戚征从她脸上看出毫不作假的震惊，蹙眉道：“龙女，我很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顾烟杳心道，要不是靠她跟系统据理力争，她的确活不到现在，早死在悬崖了。
不过这种话肯定不能拿出来糊弄眼前的魔尊。
见她迟迟不回话，戚征也不动怒，拿着龙鳞的手微微勾了勾手指，山洞里腾地便燃起了一堆篝火。
暖意袭来，顾烟杳不由得放松了身体。
她突然意识到，之前在外边淋那么久的雨，可进山洞还没来得及生火，就碰上商连珩被迫拉进原书剧情。
偌大的山洞里三人一系统，凑不出一个脑子想起要生个火。
“坐。”戚征吩咐道。
不过简短一个字就表明他暂无恶意，顾烟杳放下心来，便凑近火堆坐下。
戚征又问：“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顾烟杳这才抬眼，思忖片刻后，找了个比较合理的说法：“就像你说的，我和你并没有恩怨，在血渊中所发生之事，本也与我无关。”
“我阻止你的唯一原因，是不想你杀死我的救命恩人。而她脱困之后，我自然也没有必要置你于死地。”
戚征斜斜倚在岩壁上，轻嗤：“我自幼非人非妖，又有天魔寄体，妖魔人三族无一能容我，世间万物都恨我怕我，你却说……你和我并无恩怨？”
顾烟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信服力：“我是半妖，你也是半妖，说起来还是同族。”
戚征毫不留情揭穿：“可是你投身仙门，对半妖的事情一概不了解。想必你在仙门内一直是作为人族驯养大，怎么还称得上是半妖？怎么还说得上是同族？”
顾烟杳心念电转，将血渊章节的原书飞快又翻了好几遍，终于被她找出漏洞。
她暗地里给系统提个醒：“我的任务只是让所有男配爱上女主，所以关于我的人设方面，我可以自行说谎解决，对吧？”
系统还在被戚征现在暴涨的剧情影响力感染，喀啦喀啦半晌，才道：“可以。”
顾烟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后立马被泪光和恨意取代。
——她要开始表演了。
“你觉得一个半妖，能在仙门里过得好吗？”
她抬起手背，示意戚征去看她的血契图腾。
“我被迫和人族结下血契，若不是拼死保护那个人族，再加师妹相救，我早就和他一起，死在鸦骨岭上了。”
“虽然我有师门，但身为异族，他们也容不下我。要不然，为何我会一个人留在血渊里，没有任何同门前来相救？”
她演得入戏了，猛地抬头，目光坚定：“我救你，也是为了自救。”
戚征被她的眼神震撼，已经信她大半，沉吟后道：“那么，你就不怕救了我，会成为仙门罪人？”
顾烟杳想都没想：“是又如何？或许在我师门眼中，我早就已经是死人。”
她这倒说的是实话，就凭她和归苍宗宗主的初遇来看，那个疑似她父亲的顾弦，本就当她是累赘。
这其实没什么好介怀的，剧情需要而已，她本就不是入戏人。
但显然戚征不这样想。
在听到顾烟杳的回答后，戚征沉默良久，最后说了一句让顾烟杳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他说：“你把手给我。”
顾烟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或许是失去耐心，戚征啧了声，直接两步上前，握着她的右手手腕抬起。
“干什么？”
顾烟杳紧张的质问还没说完，就见戚征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温暖的法力从对方掌心传来，之前被剜龙鳞的伤口竟不再隐隐作痛，还冒出些许痒意。
等到戚征把手拿开，顾辛瑶就发现，被弯刀割出伤痕的掌心，已经彻底痊愈。
“逐戮带有天魔之力，一旦被逐戮割伤，除非我亲自治愈，否则伤口会流血不止，永久受制。”戚征低声解释。
逐戮就是他手里那把带有银纹浮雕的弯刀，在原书里是戚征被人族欺侮，掉落山崖得到的魔器。
顾烟杳怔然，忍不住望进对方鸽子血色的眼眸，心中蓦地一动。
不管是她，还是书里被迫走注定剧情的角色，都是为了女主而存在，这本身就是多么可悲的宿命。
作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反映到这个书中位面，便是当事人苦痛不堪的一生。
而戚征之所以会拥有这么高的剧情偏移值，是不是说明，他也在竭尽全力想要打破这样既定的命运呢？
“我不想欠你。”戚征松开手，用鲜红眼眸锁准她，语气里像掺了冰碴，“你救了我，我便也帮你一个忙，有什么愿望直接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你完成。”
顾烟杳睁大了眼睛。
——还能有这等便宜可占？
许什么愿？
让他远离女主？让他保护自己？让他去对付系统？
或者干脆说，愿望就是再满足她十个愿望？
但只要是碰上原书需要戚征走剧情的地方，这一切的承诺都会不作数，而且还有被系统发现自己抢戏的风险。
思来想去，顾烟杳还是觉得，不要利用信息差来趁火打劫比较好。
于是她说：“我希望你能带我走出血渊。”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把这种重要的承诺用在找路上。”系统恢复正常，正嗤笑她的愚蠢。
顾烟杳懒得解释，随口哄骗它：“不就是有你在，所以觉得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嘛。”
“不是说要出血渊？还不走？”戚征的声音传来。
她抬头，看到戚征已经走到她前边很远。
这人看来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听到要求后就立刻执行，抬脚就走。
结果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他还在远处特意停下来，看上去颇为不耐烦地等她过去。
她朝戚征抱歉地笑了笑，赶紧小跑往前。
等到她来到戚征身边，戚征才往外侧挑挑下巴：“这是一条捷径，再往外走，就是人界边城。一个叫饮风城的地方。”
饮风城，顾烟杳在原书看到过，是戚征出生的地方。
戚征作为半妖，自幼孤苦流浪，在这座城市受到所有人的排挤侮辱，动辄打骂，更有甚者，总是趁戚征睡觉之时想要置他于死地。
有着这层背景在，想必戚征是不愿进入这座城市的。
不如说……要是戚征跃跃欲试想进城，才很糟糕。
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并没打算把顾烟杳带出血渊后就离开。
“万一戚征发疯屠城，我们需要阻止他吗？”顾烟杳悄悄问。
系统反复计算之后，回答：“原书以后还有饮风城的戏份，因此绝不能让他在剧情发展之外消灭饮风城。”
“这样啊。”顾烟杳点点头，欲哭无泪，“可是我觉得他就是想去饮风城的意思。”
系统默了下：“必要时刻，我会把宿主的角色重要度重新调整为商连珩的数值。”
都说了这个调整没有用！！
顾烟杳懊恼地切断和系统的对话，转而看向身边半倚在岩壁的戚征。
“你最初的打算就是要去饮风城吗？”
戚征懒懒地微挑眼眸：“是。”
顾烟杳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我能问下，你去饮风城，是要做什么吗？”
戚征没有直接回答。
他听出了顾烟杳语气里的犹疑担心，便微微俯身，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你不是说……我们才是同族？但听你的意思，似乎你也挺为这群肮脏的人族担忧。”
顾烟杳无法辩驳。
好在戚征并没打算揪着这点不放，而是直接解开自己的玄色披风，松了松自己的领口。
顾烟杳有点不自在——这是可以免费看的吗？
但下一秒，她就明白为什么戚征要进入人界。
只见戚征白皙的脖颈上布满了青黑色的纹络，正伴随着呼吸节奏起伏跳动，分明是剧毒未解的模样。
顾烟杳记起，洛执玉的第一枝袖箭是完全击中戚征的，袖箭的毒液除了咒术师，别无他人可解。而咒术师，只可能在人界出没。
戚征是想要去找一个咒术师来为自己解毒。
她这才发现，戚征那双猩红眼眸黯淡又疲倦，一睁一合如同垂危的龙瞳，方才斜倚着等她，也不是因为不耐烦，而是他自己体力不支，正在硬撑。
他明明可以不管自己，直接走掉的。
顾烟杳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或许，这个书中杀戮无数，开局灭门的天魔魔尊，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她二话不说，直接食指一点，用仙门最基础的幻术点在戚征的眉心。
戚征在看到她动作的一瞬间是想要反击的，不过在剧毒作用下，他实在抬不起手来，眼睁睁看着少女的食指触碰到自己的眉心。
他的心脏沉沉坠了下去。
明明早就决定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为什么还要不知悔改，将弱点暴露给她？
你看，这不又上当了？
知道他正虚弱的一瞬间，这个来自仙门的少女，立马就会彻底杀死他。
可还不等他躲闪，顾烟杳就从收纳锦囊中取出镜子，怼到他面前。
他就看见自己身上的披风化作星点消失，沾了血的玄衣也变成白色。
眉眼处的魔纹迅速收敛，因为魔化而变得异常尖利的指甲收缩回普通人的程度，鸽子血般的虹膜变为了柔和的棕褐色。
掩盖住这些可怖的入魔外貌，他看上去就是一位清雅俊秀的贵公子，但眼眸流转之间又泄露丝许睥睨不羁的傲气。
方才他还以为会杀死自己的少女，正将一张满是关切的小脸凑近，举着镜子望向他。
“这个样子能接受吗？我带你伪装成人族混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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