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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   一套更为精致梦幻的喜服摆在了他的眼前。

      红艳艳的喜服上点缀了好多金色丝线,细看之下全是各种上等的手工绣制。

      旁边还多了一托盘金灿灿的鸡头冠——

      九只大鸟金碧辉煌,众星拱月着一颗让许苏叶十分眼馋的血色宝石。

      在他贫瘠的词汇量里,这一整套的服饰,仅有一个词能形容得非常贴切——

      凤冠霞帔。

      许苏叶彻底傻眼: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变态副本啊摔!

      “咔嗒咔嗒!”

      许是许苏叶沉默太久的原因,那些在大雾褪下后突然多出来的小纸人们都躁动起来了。

      没看错,就是“小纸人们”。

      撕碎了一个,又给他来了一堆。

      许苏叶又气又恼,他指着桌子上那一堆东西,咬牙切齿道:“这是女装!”

      “我!男的!懂?”回转手腕点着鼻子,气昏头的他险些没把手指插进自己的鼻孔里。

      “咔?”小纸人们整齐划一地歪歪头,似乎不太理解的意思,瞧上去意外的卖萌。

      随后。

      它们又把头凑一起,叽里呱啦地交流着他听不太懂的语言。

      其中一只小纸人直接原地消失,剩下的则一动不动的直勾勾望着许苏叶。

      这副场景,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有那么几分阴森。

      他伸手过去,那些小纸人仿佛受到了惊吓迅速退去。他的手往哪边,哪里就空出一块。

      对此,许苏叶耸了下肩膀,无所谓地软下身子,趴在桌面阖眼。

      顺便日常祈祷,希望能尽快醒过来。

      这地方就不是个人待的!

      白天拼命肝,晚上拼命逃,牛都没他那么累。

      等了几分钟,也有可能等了十来分钟。在昏昏欲睡之际,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爬。

      窸窸窣窣的,不是很痒,能忍。

      但是扒他衣服这个事儿就不能忍了!

      刚想跳起来怒喝一声大胆狂徒,却蓦然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苏叶脑袋懵懵的:什么情况?这是打算来硬的了?

      眼皮似有千斤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眼皮往上撩起一条缝。他都快要斜成斗鸡眼了,才看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原来竟是有一堆数不清的小纸人竟然全跑他身上来了!并且还哼哧哼哧地在扒他衣服?!

      另一堆小纸人则在嘿哟嘿哟地,顶起那套他不得不承认非常漂亮大气,却十分抗拒的新娘喜服。

      在许苏叶惊恐的眼神下,也不知道那些小纸人是怎么做到的,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套看上去就很华丽贵重的喜服套在他身上。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它们是怎么把那顶花里胡哨的凤冠弄到他头上的?

      没记错的话,他留的是短发吧?

      这一大坨玩意儿挂他头上不会掉的吗?

      这掉了算谁的啊……呸呸呸鬼才担心掉不掉,要他说掉了最好,但是——

      怎么感觉他的头发被绷得死紧死紧的?

      此时的许苏叶只能转动自己的眼球,连眨眼都做不到,眼睛酸涩得要命。

      泪腺长时间受到冷空气的刺激,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哗啦啦开闸了。

      泪雨朦胧间,一抹反光将许苏叶的眼睛刺得更难受。

      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瞪着眼睛瞧去,随后发现那是一面不怎么清晰的铜镜。

      但好歹也让他知道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这绝对不是他。

      在视线有几分清晰的刹那,许苏叶就知道那镜子里面的人不是自己。

      大致的轮廓里只剩下四分与他容貌相似,其他的都大变样了!

      五官变得更倾向于女性化的柔美,也多了几分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妩媚之意。

      什么冰肌玉骨、柔弱似水之类的形容词,套在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人身上,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违和。

      特别那头长发及腰的青丝,简直每一个秃头主义的终极梦想。

      一言难尽的许苏叶:这操作就、就挺窒息的……

      等等?

      那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四块腹肌呢……不会也变没了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许苏叶差点没晕死过去。

      要知道这年头保持一个健美的好身材,是有多么的不容易,特别还是以一个普通学生身份而言。

      在许苏叶心梗得不行的时候,一顶漂亮到失真的大红轿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他就在一堆小纸人的簇拥下,如提线木偶般上了那顶花撵。

      后院到庙堂的距离,就隔着一条游廊和一扇拱门。

      也不知道那些小纸人的操作核心是什么,小短腿抡得飞快。生怕他这个熟鸭子下一秒就会飞走一样,一点都不给他忽呸!给他张嘴解释两句的机会。

      来到庙堂的时候,许苏叶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此时庙堂里人声鼎沸,仿佛大家都是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跟昨晚的门罗可雀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新人到齐咯~”

      一声尖锐地唱喏,激得许苏叶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被一堆小纸人抬着进门的人,估计也就他独有这份“殊荣”了。

      但他……真不想要,真的。

      一般拥有“殊荣”的人下场都不怎么美妙。

      进去之后,里面觥筹交错的场景,再次叫许苏叶大吃一惊。

      他发现先他前来的那几名玩家,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一角,完全不见出门时嘲讽别人是“拖后腿”的高傲劲儿。

      除了还算灵活的眼珠子,其他的……倒有些像他一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控制了?

      啧。

      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就敢嘲讽别人拖后腿,他和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还很难说呢。

      诚然,他也承认自己就是个拖后腿的,但他只拖自己的后腿,哼!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生女装啊?!

      许苏叶顺着那几道古怪的视线,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铛~”

      一道悠远的钟声响起,宛如天地下令,庙堂里吵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疾风骤起,拍得厚重的庙门吱呀作响,雨水跟着狂风的脚步蜂拥而至。

      大门到供桌的距离被铺上了一层丹红色的地毯,靠近庙门与通往后院路口的地方,都被打湿了一大片。

      除了供桌边上站了一角地毯的几个人之外,不管有意或无意,并无任何一个村民踩有上去的倾向,似乎它们都在忌惮着什么东西。

      但那丹红的地毯上面,又确实出现了一连串的暗色脚印,脚尖的方向不断往里走来。那一帧帧的画面就像人走路的姿势一样。

      一步,两步,三步……

      许苏叶眼睁睁看着那些无人的暗色脚印来到供桌边上,然后围到那几人旁边,不断来回走动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被送到那些身穿喜服的新人堆里,也不明白那些小纸人的用意。

      此刻的许苏叶是真的一丝庆幸也无,背脊甚至还莫名发凉。

      一股毛骨悚然的阴鸷感随着时间地流逝,不断扩散到他的四肢百骸。

      这种糟糕透顶的凝滞感,直教许苏叶心中惴惴不安。

      “啊!”

      突然一声激烈地惨叫,差点没给他吓得一哆嗦送走。顺着声源望去,是他刚被被拖进来这副本时,给他解说情况的那位老哥。

      而此时那位老哥的手臂已经被啃掉了大半,整个人在地上挣扎翻滚着。

      老哥的女伴则泪眼婆娑,却只能满脸伤心欲绝地看着自己的爱人饱受折磨,无法动弹。

      血液滴滴答答,撒得满地都是,又一下子被众多黑影哄抢而光。

      那些黑影……

      许苏叶瞳孔骤缩,心脏地跳动声猛然在耳畔回响,如鼓如雷。

      是画纸脸……

      他在爷爷的日常记叙中看见过。

      当时他还以为是爷爷年纪大了老年痴呆了,在本子上乱写乱画来着。

      没想到……

      地铁老爷爷的巅峰之作,它竟然还能重现的?

      小丑竟是我自己?!

      许苏叶两眼呆滞.jpg

      下一瞬。

      有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

      许苏叶转动眼球,映入视野的是一张不服输的倔强脸蛋。

      那上面的胶原带白紧致弹嫩,几乎看不见有任何的毛孔。

      在十几分钟前,脸蛋的主人还曾经跟他强调,她的游戏名叫「无敌美少女十八岁」。

      在他眼中放大的脸庞,比之前的青涩多了几分不真实的美丽,很是妖娆。

      它殷红的唇角扯出一个标准的45°微笑,眉眼弯弯,神情纯洁如天使。

      与之相反的,脖子以下却是如炼狱一般的画面,让看了一眼的许苏叶恨不得自插双目。

      原本双峰的部位被利器一刀切割下来,暗红的血液将白T恤浸染成凋零颓败的凄美瑰色。

      双手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弯曲扣在脖子上,掐得脖子都变形了,也未曾有半点松手的意思。

      双腿拔苗助长似的,被抽拉成夸张的细竹竿。它扣在脖子上的双手向许苏叶延伸而来……

      声音恍若坠入爱河中的情侣,温柔似水,带着无尽的蛊惑之意:“来,我们一起……一起啊……”

      此时的许苏叶无法看到其他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那位老哥地惨叫声却在耳边逐渐消弭。

      应该是领饭盒了吧。
      这个想法只在许苏叶脑海里存留一念。

      之后他目光不受控制地,跟随着那双反科学伸长的手,慢慢移到自己的脖子。

      许苏叶瞳骤然扩散。

      从没有在哪一刻,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即便被医生下达死亡倒计时的通知时,他都不曾这么清晰地感受过生命的脆弱易折。

      对方手指的温度是冰冷的,比冰柜还冻人,以至于连他的呼吸都带上了丝丝凉气。

      也让他浆糊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小时候被他爷爷按着后脑勺,给一副挂画跪拜的场景。

      那挂画很是抽象。

      导致小小的他被吓哭了好几天后,像失忆般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直到此时此刻才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又或者是在死亡的威胁下,即便是童年阴影都不再值得去计较了。

      他死马当活马医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句,能尴尬得能扣出一栋别墅的骚话——

      “再不出来,你就守寡吧你!”

      许苏叶在赌。

      赌这场见鬼的仪式背后的意义,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的。

      同时他在心里也默默祈祷着自家爷爷别坑孙子,不然这回就真的药丸了……

      群魔乱舞的场面被许苏叶一句莫名其妙,却又气势十足的话震得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已经快要亲上许苏叶嘴角的画纸脸,也是被他这操作秀得呆滞了一会儿,才又痴痴笑了起来:

      “别怕,很快我们就可以呃——”

      中二少女的画纸脸登时笑不出了来,寸寸龟裂的细纹凭空出现在它脸上。

      昏沉的庙堂中,忽有暗香流动。

      须臾。

      中二少女的画纸脸,在一缕轻风地轻抚之下,如细沙散去。

      “咚、咚、咚!”

      许苏叶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暂时落回了实处。

      他眨眨因长久未动的眼皮,刺疼的酸涩感顿时侵袭而来,眼尾也染上了殷红。

      整个人脱力一软,瘫成狗趴在地上。

      身体的控制权回到手上的时候,许苏叶仿刚从水里捞出来,汗水从他两颊滑落,滴到地面形成了一小片湿润的水洼。

      他的心脏……

      许苏叶费力地抬起手轻轻压在心口的位置。

      好像在这个诡谲且荒诞的世界里,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经受得住任何刺激?

      “呼~呼~呼~”许苏叶大口喘气,心脏强而有力地在跳动着。

      周遭不知何时被黑暗笼罩,那些无脸村民、画纸脸、副本玩家,统统消失不见。

      甚至连那些头一次在他面前出现的暗色脚印,都不见一丝踪影。

      一时间只剩下许苏叶清晰地喘息声。

      “谢谢你……亲爱的……”

      许苏叶一手叶捂脸,话语在舌尖翻绕了几圈,才含含糊糊地说了出来。

      虽然不知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丑。

      但是能救命的大佬,不要脸就不要脸了吧。

      只要他不尴尬,三室一厅就不是他用脚扣出来的.jpg

      “唉……”

      一道如同陈年酒酿的醇厚嗓音,在许苏叶耳边似远似近地叹息了这么一声。

      犹有轻飘的鸿毛落在怦然跳动的心尖上,挠得他似醉似痒。

      没等许苏叶细细品味这道顶级声优的余韵,紧接着,一首他没听过的童谣由远及近地响起:

      嫁新娘,画纸脸;
      等新郎,空了房;

      亲朋好友上酒桌;嘚儿嘚儿闹洞房。

      眼也瞎,泪也干;喊娘喊舅不见天。

      村尾有个俏寡妇,二赖子老鳏夫钻被窝,羞羞羞……

      ……

      后面嘻嘻哈哈地唱调变得零碎起来。

      不管许苏叶怎么竖起耳朵努力去捕捉那些声音,都听不真切了。

      他意识逐渐混沌,然后陷入熟悉又陌生的虚无中。

      这时。

      一声嘹亮的公鸡打鸣划破长空,预示着天将破晓。

      梦醒。

      许苏叶猛地大吸一口气。

      大滴大滴的汗珠布满了他的脸庞,就连薄薄一层的睡衣都湿透了,活像一条在岸边上垂死挣扎的臭鱼。

      他摸出就压在枕头下的药瓶,哆嗦着手抖出几粒白色的药丸放进嘴里,囫囵吞枣干咽下去。

      缓过那阵心绞痛后,许苏叶眼里的迷茫散去。

      接着,他慢慢起身去了西屋主卧。

      那边是他爷爷生前的起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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