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正巧帮个忙 ...
-
崔家昨日便来定了一间厢房，简氏便邀众人去休息：“这洪福寺大厨手艺还过得去，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要么在此处用些小食？”
那庞大娘子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我家大郎素日读书，极少出门，今日难得日头好，不如让孩子们自去玩耍，免得跟着我们拘束。”说着，转头给庞大朗使了个眼色，“大郎，你便带你崔家妹妹去后山逛逛，山路狭窄且小心顾着妹妹。”
崔瑗只低着头，并没有应答，扶着简氏手臂的手却轻捏了捏。
简氏瞧了女儿一眼，忙说道：“我如今身子弱，权靠了瑗娘照料，一时倒离不得她，便让庞小郎君与他阿姊逛去吧，我们一处说说话，正好留了瑗娘给我们使唤。”
未待庞大娘子说话，那庞大娘几人已纷纷道“好”，拉着有些迟疑的庞大郎便走。
待到走远些，那庞大娘拍了下庞大朗的后脑勺：“我们三个今日都是借了娘家有事才出来踏春，没得一直拘在厢房里听他们闲话的道理。”
“那你们自去，何故拉着我来。”庞大郎小声嘀咕了一句，揉了揉后脑勺。他在家里有些横，在大姐面前却不敢大声。自小大姐便爱背着阿娘揍他，如今力气越发大了。
庞三娘便也瞪了他一眼：“你杵在那里，阿娘他们还如何说话？不如你出来，和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便有不能和阿娘说的，也能与我们先透个底。”
这边厢，庞家四姐弟慢慢往后山逛去。那边进了厢房，简氏又找了借口让崔瑗去打点今日午食。
昨日简氏以为庞家统共会来两三个人，没想到今日庞家众人加上小厮婢子，人数比她预期的多了些，昨日定下的午食便有些不够了。
借口也是真，崔瑗便笑着告退，带着茴香先去和管着厢房的僧人报了今日用午食的人数，想了想，又带着茴香往外走。
总要给简氏他们留些说话的时间。
崔瑗也是第二次来洪福寺，如今二月春风微抚，枝头的嫩芽都争先恐后得钻了出来，一大簇迎春花攀在墙角树下，倒是一片春光明媚。
崔瑗也来了兴致，沿着花枝慢慢走了过去，待看到一大株爬藤的月季老桩，更为惊喜，粉嫩的色泽，只是花型略小，也不知道开开落落了多少年，枝蔓攀藤，硬了占了一大片地方，便是春日里也开得肆意。
崔瑗上前仔细打量，正想从哪里下手带几枝回家，便听茴香咦了一声：“娘子，您瞧，那边是庞家小郎君的阿姊吗？”
崔瑗便小心拉开了些藤蔓，透过枝叶，见那远处有个八角亭，里头或坐或站了几人，颇为眼熟，正是方才分道的庞大郎那仨阿姊。
崔瑗便又放下了藤蔓，与茴香道：“你且小心点，别被刺到。”至于庞家，今日过后又是陌生人家，倒也不用打扰人家姐弟说体己话。
她话音刚落，便听旁边花丛边走出一人，轻咳了一声道：“崔师傅，今日倒是巧。”
崔瑗转头一看，广袖宽袍，白玉小冠，花丛那人竟是谢琤。
她又仔细打量了几眼，这是她头一次看到没有穿着官服的谢琤，少了些威仪，只是青色衣衫，却更是一位清雅少年郎。倘若那庞大郎有三分姿色，这谢琤便是满满当当还得挤出一些的十二分了，真真是如玉君子，灼灼其华。
平日里见到绯色官服的谢琤，她倒没有仔细打量的胆子，没成想，今日除了赏花，还能有幸（胆子）赏赏美人。
崔瑗屈膝见了礼，笑着问道：“谢大人怎会在此处？”
谢琤也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上崔瑗。方才曹岭倒是提了，在大殿前远远瞧见了崔师傅，看那样子，双方各带了小郎君和小娘子，两边又略分开一些距离，那小郎君还时不时偷看崔师傅，倒像是约了相看。
此时看到崔瑗只带了婢子，他到底出了声。
今日崔师傅的模样也与饭馆里大不相同，不过是换了衣衫发髻，竟似变了个人。盯着小娘子看到底有些失礼，谢琤瞧了一眼马上收回了视线，眼睛落在面前的月季花上。
他颇有些不自在，仿佛第一次发现崔师傅原也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娘子：“今日到此是有公事。”
崔瑗挑眉，公事，却穿了便服？那便不好打扰了。
崔瑗正待说话，谢琤的来处却又疾步走来一人，见到崔瑗愣了一下，忙先打了招呼：“崔师傅。”
竟是那曹岭曹大人。
曹岭只打了个招呼，忙又与谢琤低声说了几句。崔瑗忙低垂了头，想着等他们说完便提出分道扬镳。
这等大理寺的公务密事，实不是她能涉及的。
哪知崔瑗尚未开口，那边谢琤已看了过来：“崔师傅，可否托你帮个忙？”不待崔瑗回答，他又说道，“那边亭子里的人，如今正议论家里弟弟的婚事，如若与你相关，我倒可转述一二。”
**
厢房里，刘氏也殷勤得两边照顾，给简氏倒了茶水，又递了茶盏与那庞大娘子。
刘氏如此锲而不舍，自然是因为想赚两边的谢媒银。那庞家说是她邻居，实则还隔了三条巷子，但庞大郎的婚事有些难，这是街坊邻居都知道的。
在刘氏看来，那庞家倒也不算太差，庞大郎的婚事耽搁，纯粹是庞家挑剔。
因着崔家是耕读人家，而崔瑗前头差点定下的未婚夫婿，廖大郎也是个会读书的。刘氏便往读书人家寻摸。
“庞小郎君也是自小会读书的，如今二十有三，已是秀才公，县学里的先生可是赞不决口。”刘氏自顾自说得得意，并未发现简氏的脸色不算太好，“庞家三位小娘子都嫁在京里，庞三娘嫁的更是员外家。如今仨姊妹都能帮衬弟弟，庞小郎君只要一心圣贤书便可。咱们家瑗娘若是嫁了过去，就等着诰命加身吧！”
简氏抿着嘴，差点把手上的杯子捏碎。见那庞何氏只矜持得笑，而她连礼貌假笑都要端不住了。
这刘氏莫不是以为自己人傻可欺？
厢房里，气氛并不如预期的融洽，而后山里，崔瑗已是听得真真，颇有些目瞪口呆，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第一惊是震惊于谢琤的顺风耳，见他侧头凝神倾听，而又复述出来，仿佛他便是坐在八角亭的其中一人。而崔瑗不过能听到依稀一点声音，一个字都听不清。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谢琤的耳朵，想看看他的耳朵有没有如影视剧里一般抖一抖。她自小便觉得自个儿鼻子和舌头有些与众不同，格外灵敏，却没想到有人的顺风耳已登峰造极。她倒也不会觉得谢琤复述出来的话其实是他胡诌，毕竟他一个堂堂大理寺少卿，实在没有撒谎作弄她的必要。
“大郎要眼看着要定亲，可别再找我讨钱。张家也不过是表面风光，说好听点叫员外，实则那些小娘、庶子庶女，早就把家底掏空，如今我那阿舅眼看着就要不行，日日用银子吊着命，几房各有打算，为了丧事都快打起来了。”谢琤的语气毫无起伏，仿佛是在照本宣科，崔瑗想，他小时候读书，先生必定不爱点他起来诵读。
“你便安心吧，可别再把自个儿抠抠搜搜说得那般无奈，阿娘可说了，那崔家为着嫁女儿操碎了心，崔大人的俸禄可是不少，饭馆也日日赚银子，他们家在明州府也是了不得的大户，临安崔氏更是他们的嫡枝靠山。”说到这里谢琤倒是顿了顿，低头瞧了一眼崔瑗，“只要大郎愿意娶他家大娘，嫁妆银子便少不了，阿娘欠咱们的钱，连本带利都能还了，日后大郎更是不想读书也可当上官户。如今你可小心点，只要别把这亲事搅黄了，阿娘什么都可依你。”
“大姐说的是，我瞧着那崔大娘子对大郎极为满意，大郎也说了崔家小娘子极好，阿娘一贯疼惜大郎，定会遂了大郎心意。到时候崔家陪了银子铺子，崔小娘子嫁过来，以后还能为庞家挣银子，便是阿娘不愿补贴一二，总不会再朝我们伸手讨要。”
这便是崔瑗第二惊，且惊得颇为尴尬。幸而曹大人已不在此处，否则她更想找个地儿把自个儿埋了。只是谢琤一派镇定，她便也强自撑住了脸皮。
毕竟俗话说，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便是别人。
她正想说“且够了，不用再听了”，就听谢琤又说道：“别说得好似我想搅黄大郎婚事一般，且让阿娘把她的好侄女给遣回家吧，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呢，可别等新妇还未进门，先要喝小娘茶水。”
这庞家如此操作，竟是觉着崔家钱多人傻吗？那刘氏到底是如何编排崔家的？钱多倒罢了，左右不过刘氏夸得有些过头，可人傻，他们是从哪些方面验证过的？
崔瑗觉着，许是简氏焦急的态度，给了刘氏一些错觉。
崔瑗忙扯了扯谢琤的袖子，止住了谢琤又要张的嘴：“谢大人，我已听够了，您且说说，到底要我如何帮忙。”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正巧帮个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