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杳杳（重生）》弋妤

30、第三十章 柳家

　　此人，正是祁云珊。
　　琳琅与柳嬷嬷的信分别送了济州和青州，两家各有各的打算。

　　柳家计划着，左右都没有血缘关系，那便直接记在柳然夫妇名下，也不求郡主再定婚事了，他们自己找知根知底的人，不攀别人的高枝。
　　而济州祁家也想着便把祁云萝记在五房名下，说不得还能把祁佑轩劝回来。

　　两家一合计，一同前来。

　　济州大房来的人是祁佑诚和祁云珊，柳家来的人是柳肃和他的小女儿柳溪。

　　在冀州的时候，祁云珊和柳溪便早已商定好，到了京城，两家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左右是要把祁云萝从京城带出来的，把京城的纠葛了了，便让祁云萝自行选择是去济州还是去青州。

　　祁云珊却心道，祁云萝肯定是不会去青州的，等出了京城，她便又能和以往一样与祁云萝一起。

　　而柳溪也鬼灵精着，她装着答应，其实已经打点好了，只等祁云萝名正言顺的出了京城，她便直接把人抢到青州。
　　她们柳家在祁家人手上吃的亏可不少，不能又被祁家人给诓了。

　　五月初六一大早，马车就到了祁府门口。
　　门房通报后，祁佑柏出来相迎。
　　柿柿一路激动着回到烟水苑，给祁云萝报信：“姑娘，济州和青州来人了。”
　　祁云萝直接放下了手里的书，就要去见他们，柳嬷嬷急忙拉下祁云萝，将她好好打扮了一番，才陪着去前厅。

　　祁云珊与柳溪规规矩矩地坐着，两个人对视一眼目光都有些焦急。
　　怎么还不来。

　　终于，二夫人带着三姐妹一起来了。
　　祁云珊连礼都没来得及行，直接起身向祁云萝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祁云萝，闷着声音道：“三姐姐……”
　　祁云萝也回抱着她。
　　是久违的人啊。

　　祁佑诚看了一眼失态的祁云珊，淡淡道：“她们姐妹在府里一向如此，二弟二弟妹莫怪云珊无礼。”
　　祁佑柏笑道：“云珊赤忱，姐妹情深，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祁佑柏给祁佑诚和柳肃介绍道：“这是云茵与云兰。”
　　两姐妹行了礼，祁佑诚与柳肃给了见面礼。

　　祁云萝由着祁云珊抱了好一会，见她还是不放开，自己主动扒开了她，轻声道：“我还没给大伯父和舅舅见礼呢。”
　　祁云珊这才回看了一眼前厅，见众人都在看着她们，她有些不好意思，她也还没给二叔母和两位姐姐见礼。
　　“走吧，先进去，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好。”
　　两姐妹各自见了礼，坐在了一边。

　　柳家一向对京城祁家印象不好，除了孩子们见礼时应和了两句，现下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二夫人见着，扬起笑脸道：“大哥与舅爷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不若先去歇歇，我估摸着这几日你们就会到，院子早已收拾好了的。”
　　柳肃不接话。

　　祁佑诚道：“不急，我还没拜见二叔呢。”

　　二夫人看向祁佑柏，祁佑柏道：“父亲年纪大了，这会怕是还没醒，你们先去歇息，待父亲醒了，再让人来喊你们便是，你们来京城也难得，不差这两日。”

　　柳肃冷着脸，看了一眼祁佑诚，来时，他们已商量好，祁府里听祁佑诚的。

　　祁佑诚想到二老太爷确实上了年纪，今日说与明日说也没什么区别，左右祁云萝就不是祁家二房的人，婚事也没落在祁云萝身上，已无能牵绊住祁云萝的人与事了。
　　“确实不急在这两日，舅爷先休息休息。”
　　柳肃见祁佑诚如此说话，便点了点头。

　　二夫人也笑着说让祁云萝带祁云珊与柳溪去歇息。
　　祁云珊直接说道：“我哪里都不去，我要与三姐姐一起。”
　　虽说之前收到信时，祁云珊下了一大跳，但转念一想，如此祁云萝也可以回济州了，她们接到信就出发，紧赶慢赶一月多，这颗心只有方才见到祁云萝时才真的放在了肚子里，眼下，在祁云萝出京之前，她是半步也不会离开祁云萝的。

　　柳溪见祁云珊如此说，她也跟着说：“我也哪里都不去，我要与云萝住一起。”
　　二夫人也不好回绝，便说道：“就是要委屈两位侄女了。”
　　柳溪说道：“不委屈。”
　　柳肃反客为主说道：“那便让云萝自己安排吧。”
　　祁佑柏应道：“好。”

　　如此匆匆几家人碰面，祁云萝带着祁云珊和柳溪回了烟水苑。
　　祁云萝问道：“云珊住东厢房，柳溪住西厢房可好？”
　　祁云珊先回道：“我不要，我要和三姐姐一起睡。”
　　在济州的时候她们也经常如此，祁云萝习以为常了，她看向柳溪，问道：“那柳溪自己挑住东厢房还是西厢房好了。”
　　柳溪摇了摇头，她不能让祁云珊捷足先登骗了祁云萝回济州：“我睡塌上，不行的话，打地铺也是可以的。”
　　祁云萝倒是没想到她如今这么抢手了。

　　柳嬷嬷见祁云珊与柳溪年龄相差无几，只当是孩子之间互比的玩笑，说道：“塌上倒是睡的，就是委屈姑娘了，姑娘不若先瞧瞧东西厢房再说。”
　　祁云萝带着她们出了主屋。
　　柳嬷嬷刚想引路，柳溪出了声：“这院子，看起来还费了一番功夫。”
　　柳嬷嬷回道：“是的，二老爷和二夫人用了心的。”
　　这院子是为三姑娘准备的，却不是为祁云萝准备的，二房夫妇俩那时还不知道换子，自然是真心弄的。

　　“不过——”
　　“院子太小，这小小的荷塘还没铺开就没了。”柳溪回头看向祁云萝，“父亲专门在小姑姑的院子旁建了一座荷花池，比着，也就大个七八倍吧，等你回青州了，就住小姑姑的院子，不用出园子，在小楼上就能赏荷，青州最近兴起了一种并蒂莲花，很是好看，府里已经种好了，虽说今年赶回去估计是看不到了，但明年肯定是能看到的。”

　　柳嬷嬷听着话，品出了几分意思，柳家是想带祁云萝回青州。
　　她还以为是两位姑娘玩闹，原来是奔着她家姑娘来的，她也不说了。
　　祁云萝也听出来了。

　　祁云珊自然也听出来了，她说道：“莲花夏日看看就好了，又不能当饭吃，”祁云珊仰着笑脸对祁云萝说道，“城南李记的糕点又出了新品，又酥又软，等三姐姐回了济州就去吃，这可是济州特色，别处买不到。”
　　“青州也有呀，我还带了梅子酱，别处虽也有，却还是不如青州的酸甜可口。”柳溪说完，身边丫鬟就去准备了。
　　听到这，祁云珊有些恹恹的，济州位北，所带的济州食物过了淮水皆不能保存，此次出行也并未带厨子来。

　　柳溪见祁云珊的表情，心知这一关是她赢了。

　　不用看柳溪的表情，祁云珊也知道她现在肯定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她抓着祁云萝的衣袖道：“我们出发前，母亲将五叔母院子的紫薇移到你的院子了，等三姐姐回了济州，一打开窗就能看见。”
　　紫薇是柳然喜欢的，也是她亲自种下的。
　　柳溪说道：“等云萝姐姐回了青州，我们也种。”

　　都是紫薇，却不是柳然种的那颗。

　　祁云萝面带微笑，没直接回答，柳溪猜出了那棵紫薇树大概与柳然夫妇有关，睹景思情，意义非凡。

　　祁云萝拉着两人回了房，坐下歇了会，她刚想开口，便见柳家丫鬟端着东西进来了。
　　柳溪眼神示意，青州的东西就摆了满桌子。
　　柳溪说道：“你尝尝，都是青州的特色，今早现做的，不止这些，还有……”
　　柳然眨巴着眼睛，丫鬟们手抱画卷一一打开。
　　“这些——”

　　几个丫鬟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在柳溪话音落下，展开手上的画卷。

　　清一色的，都是美男图。

　　柳溪走到左边第一幅前介绍道：“这个王公子，祖籍青州，跟我们柳家有生意往来，知根知底的，他是家中幼子，家里哥哥行商，就他一个爱读书，去岁中了举人，年龄大你五岁，刚刚好。”

　　祁云萝头一回见这样的阵仗，有点没反应过来。
　　柳溪见祁云萝没什么反应，走到第二幅图前：“第一个不喜欢没关系，看第二个，这个宋公子……”
　　祁云珊评价道：“有些好看。”

　　“那可不是有些，是特别，貌比潘安，这幅图也就画了个五分模样，他一出门，身后跟着姑娘少则十个八个，多则上百，不过，他家道中落，家中只有一个寡母，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云萝你看上他，凭着我柳家的威望，在青州没人敢在追着他，你是想让他入赘也行，你嫁到宋家也行，没人敢欺负你。”
　　祁云萝刚想开口说话，柳溪开口道：“别急，还有。”

　　“第三幅，方公子，他是个大夫，年轻有为，在济仁堂看病，在青州也有点名气，容貌虽比不得这个宋公子，但人老实靠谱。”
　　柳溪挥挥手，手持第四幅图的丫鬟上前：“这个魏公子，是青州府衙师爷的公子，文武皆备，一身好功夫，人也高挑，相貌也不差……”

　　若说方才祁云珊还是看戏的心思，但都第四幅图了，她品出柳溪的意思了，这分明是在拿男人吸引祁云萝选回青州啊。

　　她打断道：“不行。”
　　“哪里不行？”

　　祁云珊走到画前：“第一个，容貌一般！”
　　堵的柳溪哑口无言。
　　“这第二个好看啊……”
　　“第二个，长得太好看了，会招花惹蝶。”
　　“第三个，虽说他年少还算有为吧，家世……他也没有，另外，他一个大夫，若是技艺不精，惹出了事端，容易惹三姐姐伤神。”
　　“这第四个……”
　　柳溪挑了挑眉：“这第四个，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能文能武。挑不出刺了吧？”

　　祁云珊脑袋不停地转着：“这第四个，大了三姐姐六岁，差太多了，不好！”

　　“男大三，抱金砖，他都抱了两块金砖，怎么不好？”

　　两人辩的祁云萝插不上嘴，等了好一会，两人似乎是累了。

　　祁云萝才说道：“难为你们为我想了如此多，但我可能，不能离开京城了，有门亲事……”

　　柳溪听到亲事这两字，几步走到祁云萝面前，说道：“又是亲事，这次说什么亲事都留不得你，之前说的林家是太傅之孙，我们虽在青州，却也听过这位太傅的为人处世，勉强算得一门好人家吧，可林家不是与祁云兰定婚了吗？整个京城里还有哪家能比得上他家的品学？祁家是不是又想拿婚事来掣肘你，真是不要脸！”

　　祁云珊猛地被柳溪吓到，一路来见着柳溪也都是一副文雅的模样，哪里知道她的脾气与柳肃一模一样。
　　柳肃可是说的她爹都有些接不上话。

　　柳溪见祁云萝没说话，接着道：“是不是祁家拿祁云兰来胁迫你，婚事给了她还不算，难道还要你一辈子由着她吸血吗？方氏换子，彼时你也还是个孩子，你又能做什么主，祁家觉得不公，让他们来找我们柳家，我们柳家替你还！”

　　屋内瞬间寒如冰窖。

　　而在方才三家见面后，许家的婚书送到了祁家，柳肃早已让人盯着动静，那小厮还想悄悄送到松鹤院，直接被柳肃的人给拦住了。

　　这婚书一看，竟是许江陵和祁云萝的。

　　柳肃怒气冲冲去找祁佑诚，祁佑诚也不知道此事，他劝着柳肃再等等，等他去问了祁佑柏夫妇和二老太爷再说，柳肃却直接作罢，转头向烟水苑而来，祁佑诚心知不好，昔年祁佑轩被打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只能追上柳肃。

　　柳肃浑身如烈火在身，祁府的小厮急忙跑去给主人报告。

　　烟水苑主屋的门被柳肃一把推开。

　　“溪儿说的没错，若是祁家觉得不满，想要什么来找我柳家，我们柳家替你还！”

　　小丫鬟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皆围在院外，祁佑诚后跟着进来，对柳肃道：“大舅哥……”

　　“你别喊我，我就知道你们祁家没一个好人，昔年算计我妹妹，如今算计云萝，如意算盘都被你们算尽了！”柳肃看着屋内的柳溪道：“溪儿，带着云萝，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