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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秦律(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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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我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身影,她只有零星的记忆,在历史上也并未留下自己的色彩。
短暂的人生却如碧竹一般坚贞。
但是他的遗憾一定不可估量,身为君王之子却被百般锤炼。
人生最后一刻,听到的竟是自己的父亲要杀死自己的命令。
他是何感受?
我看着书签上遒劲有力的字,仿佛能看见这个千年前的男人下定决心无所顾忌地活着。
那么此刻的他又是为了什么?
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寻找能够容下自己的归宿,我是器物,我要有合适的器物依靠才能够一直存在。
而他,这千百年来一直在寻寻觅觅的,是什么呢?
我在心底问,这一次,我心底的声音终于回答了我。
“你不要担心,他不是敌人,他重新活一遍,未必带着恨。”
就他那个结局,难道还能开开心心地活着吗?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至少现在对于苏老师有了一点底。
这位苏老师的出现一定是有目的的。
想办法接近他,一定能发现什么,我在心底坚信。
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挡我追寻真相的信念。
“区闵。”
我反射性转头,看到商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
“干嘛?”
我没好气。
我不知为何,不太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我们虽然算是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但是我还是以保险为主,他总是会给我一种不怀好意之感。
我还是保险起见,不要什么事情都和他说。
“怎么,不相信我?”
他似乎一下子就看出我的想法,这下轮到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支支吾吾的模样自己都觉得有些窝囊。
他语气肯定,一双眼瞳深得不可思议:“我和你,是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们该如何合作?”
我一脸懵圈,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有合作了?
“你说,我们要怎么合作,合作了总得有个共同目标吧?”
“我们还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我们要尽可能找到未来重要的人,守护他们。”
我上下打量着他,一脸冠冕堂皇的样子,这话毫无逻辑。
“我本就是器物,我的命运注定是找到守护我的人,你前世就是……他,你需要找谁?”
他在这一刻变得冷静,眼底是我看不透的东西:“我自然是要找到我想要辅佐的人。”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真正的目的,不像我一直都和无头苍蝇一般。
如果那个人出现,我一定会有感应的吧。
想到这,我不免有些沮丧,所有人活着都是有目的的,唯有我,是这样迷茫而无目的地活着。
我没有答应商阙,我甚至没有回答他,径直离开了。
下午第二节课还是苏老师的课。
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去专注听课,我才发现他不仅有皮囊,讲课确实也能很好调动学生的情绪,一节比较难的知识点课程,大家都可以欢乐度过。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五六个同学拿着题目冲上前,把苏老师围成一圈,每一双眼睛都是对知识的渴望。
苏老师在课间十分钟都忙碌于解题,即使下一节课的铃声响起,他还在解题,语文老师走进来时,他和对方点头示意,匆匆讲完准备离开。
临走时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我,我正盯着他发呆,视线相对时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我只能先移开视线。
他很快离开,我的心却一直紧张着。
一整节语文课,我都沉浸在自己下一次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接近他这样的问题之中,我看着窗外摇摆着的槐树发呆,如此绿叶摇摆的画面,在我心里莫名勾勒成苏老师的侧脸。
我猛地摇头,怀疑自己是走火入魔了。
“区闵,你来读一下。”
我听到我的名字,反射性站了起来,却很迷茫到底读哪一句,我把课本瘫在桌子上,同桌小心翼翼指明了读那几句。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顺利地读了下去。
接下来的课程,我还是处于神游阶段,下课铃声响起时,我拿着抽屉里准备好的物理题准备去苏老师办公室。
“区闵!你怎么了?”
同桌叫住我。
“我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
“可是这节课结束就下课了呀,今天是周五你忘了?老师们不一定在办公室了。”
我才惊觉周围的同学们都已经背上书包了,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不会延迟下课,不会有额外补课,一下课老师跑得比学生还快。
我认命地放下自己手里的课本,开始收拾东西。
等我收拾完,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值日生下午第二节课就打扫过,下课了就一溜烟跑了。
唯独一个人正站在门口,正专注盯着她背上书包。
“你不回去吗?”
他像个柱子一样杵在那,我顺势问了一嘴。
“在等你。”
我警惕地看着他,怀疑有什么阴谋。
“你这是什么眼神,怀疑我吗?”
“你为什么要等我?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白色衬衫被风吹起一角,整个人恍若被读了一层金光,和周围的环境似乎不是一个世界的。
只是他说出的话确实是极为刻薄:“对你能有什么图谋?不要对自己有太高期待。”
这个人!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背上书包,正眼都不看他,自顾自离开了。
直到我走到门口,看见我家司机就停在树荫下,黑色的复古大G一尘不染,停在那里就如同沉睡的雄狮,周围的学生走过时不时回头探究地看一眼。
我走到车门口才注意到商阙就在身后。
“你干嘛跟着我?”
车里的司机早已经绕到后车门等候,他恭敬的告诉区闵:“小姐,今天家里晚宴,老爷夫人说带商工资表一起回去。”
我回头瞪着正一脸你看吧的悠然神情的商阙,这人明显就是想等着我打脸的。
我不再理他,微低头进了车内。
空间瞬间紧缩,我就坐在车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商阙说一句话。
车子驶入我家在郊外的几千平大别墅,我一年到头都没来几次,这下看来真的是组织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活动了。
我下车时,商阙已经下车,开门的一瞬间他把手伸向我,示意我下车。
我抬眼看他,他满脸诚恳,声音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温和沉稳:“公主下车。”
原本愤怒的情绪瞬间被哄好,我天生吃软不吃硬,这下只能暂且原谅他。
勉强把手伸向他,安然下了车,我觉得自己就像中世纪的公主一般,我享受这样的关注,我的出生注定了我要受到最优待。
“你真的和我印象里秦律应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商阙枯燥地总结一个我早已知道的定理。
“怎么不一样?”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在他的感受里,我应该是怎样的。
“我以为你会是一个墨守陈规的人。”
确实,不过谁让我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实在没办法接受沉闷。
我轻哼一声,便转身准备先进了“城堡”。
高达三米的大堂金碧辉煌,顶上的水晶吊灯就有近百盏,每一个造型都有所不同,侍者已经准备好美味,欧式花纹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甜品,悠扬的音乐音色纯正。
爸妈确实很用心,我不禁好奇这次究竟是什么事情要有这么大的动静。
“区闵,我的宝贝!”
我爸爸在大堂的那一头看到我就已经开始大声呼唤,周围来来往往的侍者素质良好,都充耳不闻地继续工作。
我像只蝴蝶扑向爸爸:“爹地,怎么今天忽然要准备宴会?”
区爸爸一脸神秘,表情挣扎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我:“爹地本来想给你惊喜,但是反正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记得你的秦哥哥吗?”
什么哥哥?我不是独生女吗?
我满脸问号,爸爸摸了摸我的头:“看来你确实忘记了,确实,那时候你还小,他出国的时候,你才四岁。”
我皱着眉思索了下,确实想不起来有什么对于这位哥哥的记忆。
“没关系,你到时候见面了就记得了,你那时候刚出生,他也才七八岁,就抱着你死不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哥哥呢。”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其实脑海里啥都没有想,没什么印象的人。
“快快,妈妈给你准备了礼服,先穿起来,等一下宾客就要来了。”
我顺从地离开,听到后面爸爸又在和商阙客套。
我没有兴趣继续听,直接前往换衣间。
妈妈是一个很懂我审美的人,她这一次选择了露肩小礼服,粉红色的叠层礼服,上面星罗棋布地点缀了花朵形状的碎钻,我穿上以后,特别显身材。
最近我已经开始发育,我比我们班的女孩开始发育都要晚,但是却来势汹汹,我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来例假,但是胸臀不知为什么开始快速发育。
这件礼服完整地勾勒出了我的身材。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太紧身了。
却见妈妈的眼里满是赞赏:“我的宝贝女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很美!”
好吧,既然妈咪这么开心,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化妆师和发型师齐齐上阵,效率奇高。
在化妆的间隙,我认真思考了下爹地说的那位哥哥,我忽然想起来,确实印象里,小时候有一位很烦人的哥哥,到哪里都跟着我。
我无故冷战了一下,这样的人,见面有点负担,不过反正只是一场接风宴,我也是可以简单应付一下。
我再次走进大堂,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我看到商阙已经换好了西装,少年的身姿挺拔,他开学这段时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这身穿起来完全不会觉得他是学生,已经有了一丝运筹帷幄的气质。
我正想着去打个招呼,爸爸就已经对我招手,面前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客人,我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开始带着我social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嘴角都有些僵硬。
但是来往的宾客一个个都竭尽全力在夸奖我,这点对我很受用。
我还徜徉在甜言蜜语的甜蜜饯中,忽然周围传来一声喧嚣。
“秦少到了。”
我隐隐约约听到别人的悄悄话,大堂的大门瞬间打开。
不知为何,我的心跳猛然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