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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妹妹 ...

  •   第六十二章

      付祁臻这几日高兴极了,张口闭口皆是桑绰。

      但凡遇到称桑绰为夫人的下人,乐得脸都挂不住笑,怀里的银票毫不吝啬地送出,所幸都是府里从小到大的自家人,也无须担忧滋生朱大鼓那样的坏人。

      这不又拖着桑绰去灵山寺捐了不少香火钱,住持拉着他的手,一把泪一把鼻涕地把他当成亲人,许愿却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给他当头一棒:“你夫妇二人近有大劫,要处处提防,依我之见,分开才有生机。”

      “大劫你个头。”付祁臻登时怒了,就要掀他摊子,“你这神棍,一点都不灵。”

      桑绰瞬时冲过来按下他躁动的手,也抚平了他躁动的心:“许愿大师是灵山寺的镇寺之宝,解签很灵的,你这样是对大师的不敬。”

      “好,都听你的。”付祁臻乖乖松手,猫儿似的蹭蹭她的肩膀。

      许愿再次在心中感叹此人的变脸之快。

      桑绰则满脸敬佩:“多亏了许愿大师的爱情课堂,否则我就误以为你之前对我那般好是喜欢我了。”

      原来是他!付祁臻似被刺了一剑,暗暗握紧双拳,沉着铁青的脸盯着许愿,今日这摊子必须给他掀了。

      付祁臻刚举起拳头,桑绰便拽着他要去寺院附近逛逛,许愿死里逃生,似有桑绰撑腰一样,笑着和他招了招手。

      “从前来灵山寺,我最喜欢的就是许愿池。”

      “是因为可以求姻缘吗?”

      “是因为里面有很多钱。”

      付祁臻牵着她的手走在一条落叶满地的小径,每踩一步,干黄的枯叶就嘎吱嘎吱地响,火红的枫叶堪比梨花镇的那株石榴花,红得如同宝石一般。

      “这就是我当时逃婚时躲的地方。”

      付祁臻主动介绍:“昔日我被那人送到灵山寺,刚准备喘口气,就听到好多人的脚步声,我怕被抓,撒腿就跑,然后就躲在这香案下面。”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桑绰,“当时我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你,我握着你的石榴玉雕,只想找到你,所以你不要听那神棍的,不对,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的确对我说过,心上人就在身侧……”

      “但是他的话也不可全听!”付祁臻着急道,“什么课堂都是骗人的,不能听不能听,你要多粘着我的。”

      桑绰噗嗤笑出声:“好,粘着你。”上前摸了摸付祁臻的脑袋瓜,他的双目清亮,似孩童般清澈。

      “还有还有!”

      付祁臻侧着头瞧她,缓缓道:“我这么这么喜欢你,你能不能也这么这么喜欢我啊?”

      “遵命!”桑绰立刻答应,付祁臻高兴地抱起她转圈,桑绰搂着他的脖子,嗔怒道,“快放我下来,佛堂重地,让人看见算什么样子。”

      付祁臻依言松开她的手,喘着气盯着她瞧,还是忍不住亲了亲她的侧脸,然后露出小孩子恶作剧一样得逞的笑容,推开门先跑一步,留下一脸通红的桑绰在原地跺脚。

      *
      之前在袁府得了袁疏好几罐价值连城的药膏,如今她的手已然大好,一点疤痕也没留下,自是要还些礼物才是,她记得袁疏手腕常常戴着一条红线,可近日却不见了,便想送条手串什么的,不然手腕空落落的。

      选了又选,桑绰还是觉得最开始的翡翠那串更配袁疏,袁疏常常穿月白、竹月、空青这些清冷的色彩,若配上满绿翡翠,也是好看。

      付祁臻忍着得意,甚是高兴:“我这绝美身量,超白皮肤戴什么都好看,不过平日我多穿有色的锦衣,浅色衣衫甚少穿,这颜色的手串似乎显得有些突兀。”见桑绰又拿起另一条,付祁臻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环抱手臂靠在柱子上,“不过若阿绰喜欢,我便天天戴,只戴给你一人瞧。”

      桑绰不理他,付了账喃喃道:“一会儿让灵山寺的师父帮忙开个光,保佑袁大人平安。”付祁臻听到,却愣在了原地。

      “不是给我的?”——一道惊雷。

      “给袁疏的?”——又一道惊雷。

      付祁臻回府后登时就回了屋,桑绰将开好光的手串收好,又唤灵犀打点好明日郊游的食物,一转身忽地发现没了付祁臻的影子。

      “少爷躲进房间了。”希余好心道,“似乎不高兴,应该是吃醋了。”

      吃醋了?又吃什么醋?

      桑绰一怔,悄悄推开卧房的门,付祁臻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憋着嘴,见桑绰瞧他还转过了头。

      “你喝酒了?”

      桑绰闻着空气里淡淡的酒香味,有种甜味,应是米酒之类的,只是上次付祁臻饮酒之后就晕乎乎的,喝了一口就倒了,现在居然还能清醒地坐着?

      “头晕不晕?”桑绰伸手贴在付祁臻的额头,眼瞅着他的脸渐渐变红,越来越红,后来直接变成了猪肝色,眼神也开始迷离,布满哀怨。

      又吃醋……

      桑绰笑出声,从怀里拿出两条手绳,一条落霞红的戴在自己手上,另一条官绿色的则轻柔地给付祁臻腕上系了上去。

      付祁臻摸着手上手绳上编着的小花,心里也乐出了花。

      两人手腕并排放在一起,瞧着这颜色,似乎有些……

      “这颜色我选了好久的。”桑绰缓缓解释,“你不觉得两条手绳的颜色很像西瓜吗?”

      仔细一瞧,还真如此。

      “我记得,那时你总将西瓜中间嘴甜的地方让给我吃。”桑绰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条璎珞,掀开付祁臻的被子,低下头小心地准备系上去,谁知刚刚碰到腰带,腰带一松,上衣缓缓滑落,付祁臻的整个上身随之显露。

      “你这腰带怎么回事?”桑绰眼睛忙瞥到一边,“我就轻轻拽了拽怎么就掉了。”

      付祁臻斜坐着瞧着她瞧:“我好端端的腰带被你拽掉,那你陪我个新的喽。不然我这……”

      桑绰忙躲到另一边:“你那么多新衣衫,哪里就少一条腰带了,更贵重的都有呢。”

      “我不管,就要你赔。”

      谁料两人一番折腾,枕下的小书册不知何时露出床面。

      “这是何物?”付祁臻拿起,正准备翻开一看,桑绰登时脸变得通红,那日无意翻到书册,她便给换了封皮,还以为丢了,原来竟一直忘在枕下。

      眼看付祁臻就要掀开,桑绰直接上手抢过,付祁臻手长臂长的,立马伸长胳膊,一脸坏笑:“这么重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桑绰立即朝他扑来,按着两条胳膊,书册也摔到地上,正好露出了一页。

      “哦……”

      付祁臻声调一变,“原来是这个啊……”说罢双手一用力,掉了个方向,将桑绰压在床上,“我就知道,馋我身子的事是真的。”

      桑绰开口解释,谁知付祁臻一脸不信:“你心系此事,大可直接同我讲,我手把手教你不更好?”

      “什么啊!”桑绰羞恼道,“你应该早就猜到这书的内容,还在这骗我!”

      女子的脸色似夏日的风云,说变就变,付祁臻见状,顿时乱了阵脚,赶忙将她搂进怀里,嘴里不停安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都是我的错。”

      灵犀却突然推门出现,两人登时分开,灵犀无视两人尴尬的面色,一脸郑重,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我家小姐回京都了。”

      桑绰一愣,虽知这一天迟早会来,可得知这一消息还是有些紧张,她偷偷望向身后,也不知卫晏华此番来京,是为和离,还是为……

      付祁臻直接将她抱在怀里:“莫要担心,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见她。”

      *
      碧云天,黄叶地,暖阳透过红枫,洒向满天晨曦。

      山庄每逢秋月都会辟出一方小院,供京中子弟闲来玩耍,时隔几月再来,园中新植着各种枫树,微风吹过,枫叶纷纷落入池塘化作点点红船。

      桑绰身着鹅黄色小衫,将亲手所制的红豆山药糕和雪玉糕摆在盘上,酒酿糯米丸子也摆了五碗,付祁臻不能喝酒,便给他熬煮了喜欢的老白茶。

      众人围坐在亭台楼阁,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袁疏摸着腕间翡翠手串,很是喜欢,付祁臻则当着他的面故意掀起袖子。

      “这天也太热了。”

      “伸个懒腰……袖子怎么掉下去了。”

      ……

      “秋日寒凉,小心风寒。”袁疏轻轻抓住他的袖子,小心地放下,“这般精致的编花,袁疏早就看见了,师叔不必再演。”

      “看见了?不早说。”方才戴手串时,付祁臻就发现袁疏一直戴着的红线不见了,很是惊讶,“你找到妹妹了?”

      “为何这样说?”

      “你的红线。”付祁臻下巴指了指,“戴了好几年突然取下,还不是有消息?”

      袁疏舒了口气,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确切的消息:“只是一种感觉,或许我也该放下了。”

      付祁臻一脚踩到石头上,腰间一挺:“既然要放下就另说,快过来欣赏欣赏这个,是我家阿绰特意编的璎珞,再加上她的玉雕,还不是定情信物?”

      袁疏本来无意再看,可听到“玉雕”二字却下意识停下脚步,在他看到石榴玉雕的一瞬猛然怔在了原地。

      “怎么了?这玉雕有何不妥?”

      袁疏摇摇头:“我可否取下细看?”

      “看,随便看。”付祁臻少见袁疏失神,忙将玉雕摘下放在他手心,那人毕竟是袁疏,也没什么不放心,可他嘴巴微张,双眼瞬间睁大,身体微微颤抖,也不免担心。

      袁疏翻来覆去地瞧那玉雕,质地是桃花玉没错,颜色也与影儿的那块一样,是天然渐变的粉色,其中还有着隐隐的金色。

      突然,袁疏摸到石榴底部隐约有处破损。

      “祁臻,这儿怎么回事?”

      付祁臻伸长脖子一看:“那里啊……从我捡到的时候就是破的,阿绰说自小就有,至于怎么破损的她也说不明白。”

      “这玉雕,当真是晏华的?”

      “对啊。”付祁臻瞧着袁疏面色奇怪,指节也因用力而泛白,紧张道,“怎么了?”

      袁疏沉思许久,面色沉重,又见桑绰在亭子里正制止付灼葭偷吃糕点,忽地抬眼道:“她可能不是卫晏华。”

      付祁臻愣了一瞬,自己藏着这秘密谁都没有说,袁疏怎么知道的?

      他正欲解释,怎料袁疏却握紧了玉雕,从前他便发觉卫晏华很是亲切,之前在袁府便忍不住拿她当走失的妹妹对待,可丢失十年的玉雕重现天日,分明是在暗示一个真相。

      “我的意思是——她可能是我妹妹,袁影。”

      “怎么又是你妹妹了?”付祁臻登时愣住,难道桑绰也不是桑绰,是袁影?她没和自己说过啊。

      此事事关桑绰,决不能莽撞,他按住袁疏的肩膀:“听我说,我知你妹妹对你重要,但阿绰是不是袁影这件事,我帮你问她,切莫惊扰了她。”

      袁疏呼吸渐渐急促,一时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忍不住看向桑绰,自己苦寻十年的愿望终于有了答案。

      “怎么盯着个玉雕看?”付灼葭拿着杯老白茶凑了过来,袁疏收回黯然神色,将玉雕还给了付祁臻:“只是赏玩一下罢了,你不是最喜欢在美景中练鞭了?我陪你可好?”

      付灼葭只当他看上这玉雕,笑着道:“若你喜欢?我也送你一块。”

      “送什么玉雕呀?我看送一串辣椒,还是火红火红那种就最适合了。”韶安郡主刚到此处就听到付灼葭的大嗓门,难得见她说话低声细语,两人见到自是要呛几声。

      付灼葭一个白眼:“我们付家人聚会,你来干嘛?”

      韶安郡主脸色一变,登时便冲到她面前,袁疏听了这话悄悄咳了两下,然后躬身向郡主施礼。

      “郡主郡主。”桑绰忙出来拉架,“好不容易才出宫一趟,自是要高高兴兴的。远舟,我准备了糯米丸子,快带郡主去尝尝。”

      付灼葭收起胳膊:“哼,娇生惯养的小郡主。”

      “说谁娇生惯养?”韶安郡主伸出手指着她,“本郡主不与你这火爆脾气的女子一般见识,也不愿理你。”

      “不愿在的话,你走好啦。”付灼葭也不惯她,岑远舟顾忌她与袁疏的关系,但职责在身,只能挡在郡主身前,制止道,“不可无礼!”

      “我就无礼了怎样,你有意见跟着你家郡主一起走啊。”

      “小姑姑!”

      桑绰急忙拉着付灼葭走远几步,小声提醒道:“祖母和太后都和解了,你句句刺她岂不是让祖母难堪吗?”

      “啊?和解了?”付灼葭两手一摊,“怎么没人通知我?我不知道啊。”

      废话,你天天跟着袁疏,袁疏前袁疏后的,哪有心情关注这些。

      “那你现在知道了……该怎么做你清楚了。”

      本来付灼葭看韶安郡主不爽就是因为付老太太的缘故,多年下来刺郡主似乎已经变成一种习惯,这猛地不让刺了,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郡主……”

      付灼葭露出一张笑比哭还可怕的脸,“既然来了就一起玩呗,都是好朋友,人多更热闹不是?”

      可怕的女子,变脸这么快。

      韶安郡主躲在岑远舟身后,一步一步地挪着步子,直到路过付灼葭她都没什么反应,才撒开了脚猛地跑到亭子里。

      秋意正浓,美食可口,方才的口角不多时也忘得九霄云外。

      岑远舟没有喝过酒,尝了几口酒酿糯米丸子居然有些脸红,他望着桌边的几人,忽然看了看桑绰,又瞧了瞧袁疏,慢慢地这两人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袁大人……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和卫夫人长得好像……”

      “长得像也不是夫妻相,小小年纪记性不好,脑子也清楚,总是认错人。”

      付灼葭还记得岑远舟上次喊卫晏华为夫人的事情,纵然袁疏后来解释了缘故,可她还是记得清楚,她一把拉过袁疏,与他紧紧贴着脸,“看清楚,我和他这种才是夫妻相。”

      袁疏瞬时露出一丝慌乱:“灼葭……莫要瞎说。”

      知晓内情的付祁臻则趁机拉着桑绰走远。

      “远舟这孩子,酒量比我还差。”付祁臻摇了摇头,“以后误事怎么办?”

      桑绰笑出声:“他还小不是?等长大了慢慢酒量也就上去了。”

      付祁臻趴在栏杆上,缓缓移着步子,直到肩膀与她相触,自然地撩起桑绰的一缕发丝编起了小辫:“但远舟说的倒是没错……你和袁疏是长得很像,你有没有哥哥什么的?”

      桑绰摇摇头:“应该没有吧……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她意不在此,又见付祁臻沉思的样子,无奈一笑,“一句戏言,你又吃醋了?”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

      *
      从山庄回来后,桑绰便一直等着卫晏华上门,她坐也坐不住,睡又睡不着,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熟悉人,只好拉着灵犀一直问卫晏华的脾性。

      “卫小姐喜欢什么?”

      “自由。”

      “那卫小姐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应当是使暗器的人,之前被误伤过有了阴影。”

      完了,全中!桑绰欲哭无泪,只好在付祁臻那边求安慰,付祁臻也心焦地很,万一这真正的卫小姐看上他,非要与他成亲这可咋办……

      对此,灵犀义正言辞,直接拒绝:“我家小姐不喜欢太过自恋的人。”

      谁料卫晏华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张、张张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桑绰心里紧张,哪里顾着招待他,“想来张大人应是来找付大人的,也是不巧他不在府上,不如张大人改日……”

      “我不找他。”张羡盯着付祁臻和桑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从容地喝一口茶,“我找你们。”

      付祁臻对这新进的状元没什么好脸色,之前好几次和桑绰交谈,他早就看出这人的不怀好意,如今还敢登门,这是不把他这个正主放在眼里啊。

      他看着一脸沉静的张羡,身边还带着个垂头不语的小厮,忽地生出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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