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校园篇（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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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晨总带着对双休的不舍，以及前一天晚上带着又要上学或上班了，要多玩一会儿后的疲惫。但学生们虽然不舍周末，却总是在到了班级，见到平时聊得来的同伴时，开始恢复精神。
闵轻舟早上没胃口，没吃饭。而闵韩夫妇今天有早会要开，饭在餐桌上摆好了，但他看着清淡的早饭，硬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此时他没什么精神地在有点乱哄哄的教室内呆坐着，何旭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当他发现时，何旭已经在他旁边自说自话半天了。
何旭安静下来，“你怎么了？看着有点不舒服。”
“没事。”闵轻舟趴在桌子上，动了动嘴皮。
“脸和嘴都是白的，还说没事呢。”
“真没事。”闵轻舟将头埋起来，“可能因为没吃早饭的原因吧。”
闵轻舟没听到何旭再说话，胃里空空的，但他一点儿也不饿。额头的皮肤触碰着校服的布料，感受着挤压感。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教室安静了下来，他的同桌又碰了碰他，闵轻舟侧头露出半边脸看何旭。
“不吃早饭怎么能行呢？”何旭拿着一盒纯牛奶递给他，“不客气啊，多喝牛奶长个儿。”
闵轻舟将露出来的半边脸再次埋进手臂，何旭将牛奶塞到他手里，控制着音量，“开玩笑的，身高这个问题是长远问题，暂且不议。”
闵轻舟将何旭给他的牛奶放进桌堂，何旭小声说：“你记得喝啊！”
整个早自习，闵轻舟半睡半醒着，直到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才从桌子上起来。
闵轻舟觉得自己状态好些了，看着何旭送给他的牛奶，虽然还是没胃口，但还有一个上午的呢，闵轻舟从桌堂里拿出牛奶，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牛奶是好牛奶，清淡自然的香甜入口，但不出所料，醇厚的奶香下肚的刹那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在是没有加热过的，不然味道会更浓郁一些，会加重他上头的感觉。
喝完牛奶，闵轻舟又喝了一些水，勉强冲散了牛奶的味道，但口中还是似有若无地充盈着淡淡的牛奶的味道。
而他的胃可能是因为他一个早上没吃早饭，现在又拿一些冷掉的牛奶敷衍它，而在他的胃中叫嚣。
整整一节课，闵轻舟被一股上头的味道和翻滚的胃一同冲击着，致使他脸色没有好上半分，反而让本就比一般人白的皮肤上透出一种病态的白，甚至在这拥有暖气的冬天冒出了冷汗。
闵轻舟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胃里有一股力向上涌，临近下课时间，但他挺不到下课了。他示意老师要去厕所，就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随后快步向卫生间走去。
闵轻舟把今天喝的牛奶和水吐了个干净，想吐的感觉还在继续，他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一直在干呕。
下课铃声响起，吐得天昏地暗的闵轻舟分出一丝理智来，不想让其他下课来卫生间的同学看到他此刻颇为狼狈的样子。
他努力控制住继续想吐的感觉，想要将单间的门关上，这时有人扣住了他要关上的门。
闵轻舟眼里还含着泪，转头看向来人，楚云帆正蹙眉看着他。
闵轻舟张了张嘴，想吐的感觉没止住。他想推开楚云帆，没推动，反而借力让自己往后走了几步，差点踩空，楚云帆扶了他一下，顺势将门带上，他控制不住地继续干呕了一阵。
闵轻舟感觉自己将酸水都吐的差不多了。他缓缓站起身体，接过楚云帆不知什么时候带进来并递给他的水杯，漱了漱口。水是温热的，他喝了一口，胃里好受了一点。他又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脱力般靠在厕所单间的墙壁上。
生理性泪水早已顺着眼眶滑落，在下颌处滴下，脸颊上尽是泪痕。
预备铃刚结束，闵轻舟缓过神来，看着拿在楚云帆手中的杯子，这正是刚才递给他漱口的杯子，是楚云帆自己的杯子。
“我刚刚用了你杯子……”闵轻舟嗓子还有些哑，语气中带着歉意，缓缓抬头看着楚云帆的眼睛，“对不起，把你的杯子弄脏了，我……”
“没事。”楚云帆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是怎么回事？胃难受？”
“嗯。”闵轻舟摸了把脸，脸上还带着虚弱，“应该是早上没吃饭。”
“然后又喝了凉的牛奶。”楚云帆接话，“刺激胃了。”
“有一部分原因。”闵轻舟咬了咬牙，站起身，准备回教室，毕竟上课铃已经结束了，“今天胃口不好，什么也吃不下，牛奶的味道让我觉得有点上头，还有点反胃。”
“不过现在好些了。”闵轻舟扯了个笑，安慰楚云帆别担心。
楚云帆又让他喝了一口水，“还能走吗？”
“可以。”闵轻舟走了两步，脚步有点发虚，但不影响走路，“我没事了。”
“上课了，走吧。”楚云帆暗暗扶着闵轻舟，到了教室门口，两人才分开。
老师看了两人一眼，示意快点回座，随即继续讲课。
吐出来之后，闵轻舟觉得自己好多了，继续回位置上休息。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闵轻舟好多了。大概是一个上午没吃饭，闵轻舟终于有了饿意。
上午最后一节还没下课，何旭凑到闵轻舟身旁小声问道：“楚哥说今天中午你们不在食堂吃了，你们要去哪儿？”
闵轻舟一脸问号地看着何旭，看样子没开玩笑，他对何旭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
闵轻舟转头看楚云帆，楚云帆正专心致志地看着黑板，没有丝毫反应。
闵轻舟托着脸，扒拉着桌子上的笔，想起他用了楚云帆的水杯。
下课的铃声和学生们急忙跑去抢饭的声音打断了闵轻舟的思绪，楚云帆端坐在座位上，笔在试卷上刷刷地解题。
闵轻舟坐到楚云帆前面的椅子上，随手拿了一本书，走马观花地翻看着楚云帆的笔迹。怎么会有人记笔记、做题，能做到从头到尾一种笔迹且工工整整，似是印刻在纸上，这上面本就该是这样的痕迹。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干净了，楚云帆写下最后一行，顿笔、收尾，与闵轻舟对视道：“我们走吧。”
“去哪啊？”闵轻舟跟着楚云帆出了教室，“何旭跟我说我们今天不吃食堂。”
“嗯。”
“我后来才看到你的消息，和我说出去吃。”
“嗯。”
闵轻舟抬头看看天，无奈叹气，有时候真的觉得楚云帆跟他的笔记一样无趣。
闵轻舟到楚云帆公寓时，张昱博正在门口。闵轻舟想着楚云帆可能会在附近的餐馆，或者定个餐送到公寓的，确实是送到公寓了，不过没想到送来的是原材料啊。
闵轻舟跟张昱博打了个招呼，跟着楚云帆进了门。
张昱博进了厨房，楚云帆拉着闵轻舟进了卧室，按着他坐在床上，让他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你先休息，饭一会儿就好，等下我叫你。”
留下这一句，楚云帆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闵轻舟之前也不是没来过这里，但没在这里留宿过，一般都是和楚云帆一起讨论讨论题，或者跟着楚云帆到前面社区看看猫，顺便上来玩一会儿。
在桌子上假寐了一个上午，虽然没睡，但还是有倦意的。
平整的床单现在被压出了褶皱与凹陷。闵轻舟躺在楚云帆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方方正正的灯，这灯端正得简直和屋子的主人一般。
床上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调的洗衣液混着柔顺剂的味道，和楚云帆身上的味道基本一样。
闵轻舟并不觉得自己很困，很老实地躺在床上，不知怎地没了之后的记忆。
楚云帆将油倒入锅中，看着调料在触到热油时发出噼啪的声音。挽起的袖口露出半截小臂，白皙透亮的皮肤下青筋若隐若现，透着力量感。
张昱博知道楚云帆会做饭，却也没想到他现在做饭这么熟练。
楚云帆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楚云帆。记忆中的楚云帆从小到大没在意过什么人，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一条界限，你能看着他永远站在这些线外冷静地看着每一个人，这些线将他人隔离在外，也将他自己困在其中，如同牢笼一般，他们过不来，他也不出去。
“云帆，今天中午怎么想着回来吃了？”张昱博准备下一道菜的食材，“你不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吃过饭了，早知道负责给你做饭的阿姨，我就不辞掉了。”
“今天事发突然，也是临时决定，导致计划有变。”楚云帆的声音伴随着烹饪的声音和菜熟了的香气，“给张叔添麻烦了。”
“没有，我就随口问问，别这么认真。”张昱博笑笑，这孩子说话做事总是这样，“再说，我留在国内除了公司内的事，也就是为你替你解决问题的。”
张昱博本身就是楚暮手下的人。从楚暮接手公司时，张昱博就一直跟在楚暮身边做特助，一做就是这么多年，直到楚暮决定将集团发展主战场转移至M国，到如今楚云帆上高中，他直接在M国常住，两人才分开。
按照楚暮的话说，就是，在楚云帆成年之前，国内的工作，以及楚云帆生活上和学校的事宜，依旧由他交接。
楚向恒现在已经甩手，交给楚暮打理，国内集团没出大问题，楚向恒基本不会出面。
所以他代理楚暮在国内主持大局，在楚云帆成年前再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以便日后管理公司。
毕竟按照楚暮的计划，未来的某一天楚云帆要去M国，那里有更合适的资源，更好的专业，有助于楚云帆迅速成长起来，为了以后接管整个集团，这些都是必经的过程。
闵轻舟觉得自己与世界短暂地隔绝了，以至于有人喊他时，他以为是在做梦。大概是喊他名字的声音有点好听，闵轻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声一声地叫他，才让他发觉自己刚刚睡着了。
眼前的楚云帆在闵轻舟面前，轮廓从模糊到清晰，他眨了眨眼睛，听见楚云帆又说了一声“吃饭了”，才回魂一般缓缓起身。
下意识地看向卧室里的电子时钟，原来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闵轻舟上了桌，似乎发现了什么，好奇道：“云帆，你做的菜？”
“嗯。”
“谢谢你啊，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厉害，我现在觉得真的有点饿了。”
楚云帆没说什么，低头吃饭，还给闵轻舟夹菜，示意他快吃。
闵轻舟觉得自己似乎添了麻烦，有点抱歉道：“要不是因为我，中午你还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没有，之前不在食堂吃，我也要回来自己做的。”
张昱博临走听见这句，有点诧异地看向楚云帆。楚云帆感受到他的目光，依旧没什么反应，继续吃饭。
是会回来自己吃，但不会回来自己做啊。因为回来时，专门做饭的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
张昱博还有事，他临时多出的做饭工作终于结束了，也就跟两人告辞了。
“早上怎么没吃饭？”楚云帆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他知道闵轻舟不会做饭，但是一般不吃早饭的情况比较少，“闵叔和韩阿姨今早有事？”
“嗯，不过做了早饭，只是没胃口，吃不下。”
“每次喝牛奶都会这样吗？”
“不是，就是有时候没胃口的时候，本身就吃不下什么，牛奶的味道就会觉得有点上头。”
楚云帆点头，收拾饭桌，闵轻舟起身帮忙，“我来洗碗吧！”
“你会？”
“放盥洗池里，加洗洁精，用水一冲。”
“洗过？”
闵轻舟想起幼儿园，他们班流行玩吹泡泡，有小朋友带来了泡泡水，之后全班几乎都带了泡泡水。
有次周末，他觉得吹泡泡没意思，就想知道为啥这个水会吹出泡泡，老师好像讲过，他看到了多媒体上的图片，有哪些工具，还没实践过，所以他就自己去研究，当时用到过洗洁精。
虽然洗碗不是吹泡泡，但洗洁精里面的表面活性剂起到了作用，所以应该都差不多吧。
楚云帆听到闵轻舟最后的结论，看见眼前的盥洗池因为挤多了洗洁精，冒出了许多泡泡。
楚云帆：……
楚云帆面无表情地挤开双手沾满泡泡的闵轻舟，握着闵轻舟的手腕，将他满手泡泡冲掉，然后处理满是泡泡的盥洗池。
闵轻舟尴尬地笑笑，果然洗碗这种实践大于理论的事情，还是需要实践的。
半空中有泡泡飞出，大大小小，从盥洗池处出现，在无风的室内降落，直至落在某处破裂，消失。
泡泡本该是这样的宿命，但偏偏有一小缕风让它们飞了起来。
闵轻舟一边将泡泡吹起，一边惊喜地跟楚云帆说：“欸，有泡泡。”
楚云帆将盘子擦干净，转头看闵轻舟一会儿用吹的，一会儿用扇的，或者干脆直接在半空中戳破泡泡，无奈道：“你的水准，也就是做泡泡水了。”
“我这是仅对洗碗是理论大于实践，实践过才知道哪里有问题，下次好控制变量。”
“听你说这么多都是有关理化的，打算学理？”
就剩下最后一个泡泡了，闵轻舟停下动作，似是玩腻了，任由泡泡降落到地上，破了。
“你觉得我会学理？”
“我不确定。”楚云帆清理完盥洗池，转身将盘子擦干净，“毕竟你不存在优势或劣势学科之分。”
“嗯，所以我会选择我感兴趣的。”
楚云帆没说话。闵轻舟坐在吧台附近的高脚凳上，托着脸看着楚云帆，面露遗憾道：“可惜，一高不像别的学校是选课制，还是文理分班制，不然我们还有在一个班的可能性。”
楚云帆擦盘子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继续擦。
气氛有点过于沉寂，只有瓷器轻磕碗架的声音。
“以后你不会因为不在一个班就不再跟我一起做题了吧？”
闵轻舟玩笑的语气中隐藏着担忧，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担忧什么。所以在等楚云帆说话的过程中，他不自觉地咽了咽，时间都觉得变长了。
“不会。”楚云帆将餐具全都归位。
“那说好了，哪怕以后不在一个班，有学的不一样的学科，我们还要约在一起做题。”闵轻舟暗自松了口气，说话时都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愉悦，说话时尾音轻轻扬起。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