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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我们一直待到神父来这里打开这个隐秘的暗道。

      我是已全身汗湿,那暗道通风口只为里面能呼吸到空气,没有真正很清凉的风进去,这么小小一处空间,待久了不免出汗,我用手帕擦许多次也不管用。

      沈怀遇先出去,看起来他也是因为太狭窄而导致活动迟缓,神父帮着他先出去,他出去后,在出口处向我伸手,让我抓着他出去。

      我腿脚几乎失去知觉,缓和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抓住他的手,他将我拉出去。

      我终于见到光明,这才发觉外边竟然已是黑夜,阁楼里是亮着灯,而不是自然天光。

      神父用音调怪异的中文说着:“他们不会再来,你们放心住在这里。”

      我向他道谢,他慈祥的对我微笑。

      没听到沈怀遇有声音,我回头找他,发觉他再次钻进了壁龛里,过了会儿他从里面出来,手中是拿着一块怀表。

      我看清那怀表,摸了摸自己身上,是我的怀表,我都没察觉到它什么时候掉了。

      沈怀遇拿着我的怀表,翻转着仔细看,打开了表盖,看了会儿他道:“你这怀表上的桃花纹样设计很别致,表盘里面还是流光溢彩的,我好像没在哪里见到过同样的,是独一无二的?”

      “不是。”我简单答他话。

      我是没有细说,这一块怀表不是大哥送我那块,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这一块是姚瑛送我的,是一对,另一块是在姚瑛那儿。

      而我带着它是那时候姚瑛走了,我心伤,将它带在身上偶尔拿出来看看,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身上带着看时间的一直是这一块怀表。

      沈怀遇将怀表递给我,说着:“你喜欢收集不同样式的怀表?上回看到你带着的不是这一块。”

      我含糊应他:“挺喜欢。”

      我们三人离开了阁楼,沈怀遇去洗了把脸后和神父坐在一起交谈,而我去洗了个澡,出来后看到他们还在谈,兀自坐在另一边,坐的地方旁边放着一份报纸,我随意拿起来翻阅。

      不想,会看到一个久违的人——孙徵羽。

      我抬头往沈怀遇那边看去,今日他就是在看这份报纸。

      孙徵羽当初高调和宋秉同约会,之后又高调随宋秉同离开了南城,再之后便是嫁给了宋秉同,那是一场极盛大的婚礼,不知多少姑娘艳羡,宋秉同给了孙徵羽很大排场,然而孙徵羽却是嫁给宋秉同做姨太太。

      直至今日我还是很想不通,她怎么会放弃沈怀遇嫁给宋秉同做姨太太,我想沈怀遇也许也想不通罢,但是情爱本就如此,谁又说得清楚?

      不过,宋秉同待她应是极其宠爱,报纸上写宋秉同登报同发妻离婚,又遣散了其他姨太太,独留下了孙徵羽一个妻子。

      再看其他的,看到一则新闻,河城豪绅郦家小小姐郦瑾如即将同南城何家三公子何绍廷结婚,此次何家带了丰厚彩礼送到郦家来,这事竟被登上了报纸。

      我想起了我经常看到的那位小姐,想到街边听到的对话,联想了一下,我猜想,她可能就是郦瑾如。

      还在忖思着,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寻着感觉看过去,果然看到人,沈怀遇和神父都在看我。

      看到我看过去,他们同时对我微笑,又继续交谈。

      我不解,他们是谈到了我?谈了什么?

      神父走后我问沈怀遇,他卖关子,并不告诉我。

      我还想问,他已经走进洗浴间,我是问不了了。

      之后的日子还是照常,不能出门去。

      沈怀遇问神父要来了一本英文教科书,我要开始正经按照课本学习,没有时间再做其他事,精力只足够专心学英文,要学习词汇,学习会话,记住读音,词汇组成,全都要记下来,这并不容易。

      虽艰难,我却是很高兴的,这高兴缘由很多,有学习新知识的高兴,还有另外的,不得不承认,和沈怀遇待在一起我是愉悦的。

      若是他能不那么严苛就好了,他威严起来,我有些怵,后来,慢慢察觉,似乎是纸老虎,并非威严不可侵。

      除此之外,我们其实还是没有太多交流,有时候也有,毕竟只有两个人,我们若是互相不说话就没人能说话了,但是总要因为观点不同而陷入对峙的沉默,是谁也不向谁低头。

      我发觉我和他在这一点上有相似,我们都是坚持自我的人,我比他稍微不那么坚持一些,偶尔我会放弃坚持,他却是一直很坚持,倨傲过头,不会打破自己原则。

      后来我们互相减少说可能会引起矛盾的话,只谈些无关紧要的,无关紧要的事哪有那么多,转眼就是无话可说了。

      这时候他就会给我布置一堆学习任务,他自己便也去做自己的事。

      这样也是很好的。

      我在一旁学英文,他在做他的事,这样待在一起,也不是不好的,虽说是安静了些,却并不让我感到枯燥。

      我记完了词汇,看到他在专注写文章,我想要放松一下,这里不方便,于是我轻手轻脚离开,去到客厅,去窗边站了会儿,看了会儿外面的世界,而后我又继续在房子里“巡游”。

      最后我“巡游”到了阁楼上,上次匆匆来过,我却是记得沈怀遇搬东西的时候搬过一些画,是装裱好的,不知怎么要放在阁楼,还不是挂在墙上。

      我找到了那几幅画,将它们从角落里抽出来,翻转过来,我看到了一幅西洋画,心慈很喜爱西洋画,她那间屋子里放了不少,她总念叨什么时候家里要买一栋或者建造一栋洋楼,她那些画放在家里不搭配。

      我正在看的是一幅田野画,看起来是外国的田野,画的是晨光熹微时候的田野,近处是蓝色不知名的花和绿色杂草,一条小径蜿蜒着远去,越远画面越朦胧。

      看完后我将画框挪到了一旁,继续看下一张画,这一张是城市画,只是隐约阴影轮廓,并不是清晰的,雾蒙蒙的,还是能够看到画上的建筑。这幅画前面是水面,后面是城市,这城市和我所见过的很不同,和这租界里的建筑倒是有些相似。

      西洋的城市就是这样的麽,我心想着。

      我又翻开了下一幅画,顿时我是惊愕得愣住。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幅裸.体画,还是很写实的裸.体画,甚至是彩色的,是一个丰腴的西洋女人,金发雪肤,我不曾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画,这样的大胆,可是这画却不让我感到低俗,反而感到一种美感,真是奇特。

      我本应该走了,可是下面还有最后一幅画,想了想我决定看完,看到之后我是后悔我的决定了。

      最后一张画更让我震撼,是一幅宫廷交.欢的画,依旧写实,我只看了一眼,就将它翻了回去。

      再将所有画放归原位,我站起来,还有些不稳,我不该好奇心这样重,我悔恨着以最快速度离开了阁楼。

      不想会在楼梯口遇到沈怀遇,他手里拿着咖啡杯,站在楼下,听到我动静,他抬头往上看我,片刻后,他问我:“你怎么了?脸那么红?”

      脸红?我脸很红吗?我抬手碰了碰,是有些热乎乎的,我胡乱回应:“热。”

      我下楼去,径直往我房间走去,由于心慌意乱,没注意到沈怀遇迈了一步挡在了我面前,我直接撞过他走过去,已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

      听到他在我身后说:“你怎么还慌慌张张的?”

      我绞着手指,温吞道:“有……有吗?”

      “若不是我拿得稳,你衣服上已经被泼了咖啡。”沈怀遇走过来,“你是从阁楼下来?你上去做什么?”

      我上去做什么,我上去做什么,我上去做什么,我上去看画,但是,我要怎么说,我一时陷入纠结。

      “阁楼上怎么了?”沈怀遇追问。

      “没……没怎么。”

      “那你是怎么回事?”

      我低着头,一点儿不敢看他,只道:“热的。”

      最终沈怀遇没有追根究底,我缓了口气,终于有勇气看他,发觉他是在静静看我。

      我听到他仿若呢喃,仿若问我,道:“怎么热成这样子?耳朵根都红透了,你实在热,可以穿清凉些,这里没外人。”

      天气的确是很热的,到后来下了几场雨,气温渐渐低下来,是到了立秋了。

      我们终于有了机会离开河城。

      林汝臣通过沈家大哥的人联系到了我们,他和何家三公子谈好,又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要跟随郦家小姐的送亲队伍离开河城,回到南城去。

      而这之前已经有人安排,如今其他人是以为我和沈怀遇已经离开河城,已安全到了顺城,顺城在沈家大哥势力范围内,到了顺城我们是已经安全。

      然而真正的我们还在河城法租界。

      关于沈家大哥和他师兄的事,我只知道一些,他们还在僵持,却并不是不愿意合作,而是他们在最终的地盘分配上有分歧。

      不过,他们大约是要合作的。

      只是沈怀遇他大哥要宋秉同,而宋秉同是孙徵羽的丈夫,沈怀遇在这之中又是作为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存在呢?

      我暗暗关注他,发觉他似乎很平静,并不为这事烦恼,当然,我不是他,不知他深心处是否正在烦恼着。

      我实在想知道他怎么想,无数次想问出口也没有一次真正问了他,总欲言又止,因我觉得我没有这样一个立场去过问他的事。

      然而我却还是很想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就是很想知道,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看他如此冷静,我又有些感悟,他是否是过于冷情,有时候我是会觉得他这个人冷情,孙徵羽离开后我见过他几次,他并不颓废感伤,不怪我听到他们争执时孙徵羽不满意他的态度。

      若是孙徵羽那样的骄阳都不能融化他,将他牢牢抓住,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够做得到?

      和他谈情说爱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的心并不用在这上面,他更专注做其他事。

      无论什么,一切都是我的揣度,我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很好奇,所以忍不住去审视他,揣测他,然而我是始终不敢直接问他。

      终于,郦家小姐和何家三公子婚期将至。

      是日,我和沈怀遇秘密会见了他们,林汝臣联系了我之后我终于确认我的猜测没有错,那位小姐真的就是郦家的小小姐。

      正因如此,沈怀遇疑心郦小姐曾经街上认出我还告诉了巡捕,试探了郦小姐这件事,郦小姐是个聪慧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坦白了这件事,她并不知情,当时只是因为我穿了修女装她才看了我一眼。

      何公子陪同郦小姐到这个天主教堂来望弥撒,结束后他们到了我们住的地方来。

      我和沈怀遇之所以决定跟随他们队伍回南城也是有原因,因为他们曾经被沈家大哥那位师兄怀疑,后来又洗清了疑点,这种时候我们再和他们有联系,被怀疑的可能会小一些。

      会客厅里,何公子和郦小姐坐在我和沈怀遇对面。

      何公子大名何绍廷,今日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衫,气质儒雅,面带三分笑,又显得人亲和。

      郦瑾如坐在他旁边,穿的一件黄色旗袍,显得整个人都很明媚,手中还拿着一把黑色小折扇慢慢摇动着。

      我看她是在仔细打量我,而我是镇定着任由她打量。

      一旁,何绍廷正在说话,他很正经,说:“沈先生,沈太太,幸会。”

      “何先生,郦小姐,久仰大名。”沈怀遇道。

      而我是向他们点了点头,郦瑾如也向我们点了点头,之后,郦瑾如是噗呲一声笑出声,她摇着扇子,道:“瞧你们正经得……”

      她看向我:“事情让他们谈,我们到另一边去说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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