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呵，傻叉（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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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顶上趴得最百无聊赖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青栀忽然就想到了卫桓。
它已经有挺久没有想起过这位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同僚了。
当最开始的那阵愤怒过去之后，一个接一个的下落不明的通知最终带了麻木和自以为洒脱的回避。
但，这是不应当的。
像它这样的阴灵，无论生前如何，死后道德感和同理心都会大大降低。
除了那些让它们无论如何也要停留在这世间的执念，大多数的事情都已经无法激起它们的共鸣。
是以，这份久违的情绪让青栀分外的陌生，只是一直以来，它都从未深究过。直到卓卿九说了那句——
【人之所以会难过，是因为曾经认真地倾注过感情。】
青栀那时候什么也没说。但此刻再一次想起来，心下却莫名多了些恍然。
因为曾经，它真的很信任卫桓。
卫桓来到卓家的时间比青栀要早上许多。而同样都是受到卓家照拂的鬼，它们其实也很不一样。
卓家人之于青栀，就完全是把它当成自家的孩子在养。
几乎每一任卓家家主小时候，都因为被它抢了玩具而嚎啕大哭过。
它是他们年少时最好的玩伴，可一旦长大了，陪在他们身边的就变成了卫桓。
因为它温柔可靠，比起任性的小鬼头更加令人心安。
只要有卫桓在，那就没有任何事情需要担心。就算是它出问题了，卫桓也不可能出问题——
即使是曾经最讨厌对方的那些年里，青栀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
谁曾想最后，背叛的却偏偏就是卫桓。
青栀还记得卓瑄死得那天，雨下得很大。因为想出去玩，它便主动提出了要去给卓卿九送伞。
卓瑄笑着说了好，临出门前还麻烦它去两条街外的一家甜品店里买几块柠檬挞——
是卓卿九很喜欢的那种。
这孩子最近因为生长痛的缘故总是睡不好，他们对此都很担心。为了给他补身体，卫桓正在厨房里头炖排骨汤。
飘出来的味道很香，青栀高兴地应了好。
明明一切都那么正常，所以出事的时候，才更加令人崩溃。
那一刻，失去理智的青栀只想杀了它。
而且，是那种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也要不管不顾地拉着对方同归于尽的想。
本以为自己是因为卓瑄的死才会如此愤怒，但现在它却忽然意识到，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它付出的信任无疾而终。
无法接受却又必须接受，所以才会麻木。
而一旦意识到了这点，青栀便开始无法控制地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如果它都已经这样了，那卓卿九呢？
他说严辉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他自己呢？
这么多年以来，青栀一次都没有看到卓卿九哭过。
当年，青栀直接追着卫桓就冲了出去，而等它一无所获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十四岁的卓卿九就那样，被它一个人留在了那间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生危险的屋子里。
青栀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心情打通的急救电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亲眼看着那盏手术灯亮起又熄灭，然后亲手接过自己母亲的死亡通知。
它只知道当它灰头土脸地回去，面对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商陌北的质问的时候，是卓卿九伸手拦住了商陌北，然后很轻地说了一句：
【没关系，不怪它。】
现在想想，青栀其实宁愿他怪它。
有个发泄的出口总比像这样自己忍着要好，可惜彼时的小鬼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而如今的卓卿九也早就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但至少现在，它可以做好卓卿九嘱咐的事情。
定了定神后，青栀的视线重新投向了那方小院。
此刻的夜已经彻底深了，院子里头依旧很安静，除了方才有人上门送了个晚饭，就再也没有人出过房门。
亮着灯的屋子里偶尔会有人影投到半透的窗帘上，青栀又耐心地等一会儿，待到灯火彻底熄灭之时，它便如一只灵巧的猫儿，借着夜色的掩盖哧溜蹿进了院里。
而方一进去，娇惯的小鬼就直接捂着鼻子皱起了眉。
劣质的香火味，闻惯了卓家用的上等货后，青栀只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这伙人养魂怎么能养得这么随便？
内心腹诽着，小鬼小心翼翼地摸进了院子东侧的空房。
这个房间的主人此刻正被卓卿九绊着，而在对方意识到不对之前，它得抓紧时间，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但很不幸，这个房间比它想象的还要干净上许多。
好一通翻箱倒柜后，什么都没能找到的青栀站在内室的床边面色阴沉地暗骂了一句。可惜不管再怎么气，它也得马上跑路了。
毕竟，隔壁现在还住着个天师。
它身上用来隐藏气息的符纂是卓卿九临时画的，撑不了太长时间，而青栀也无意和一个天师正面对上。于是最后环视了一圈后，它便老老实实地准备撒丫子跑路。
然而当视线扫过后方角落的阴影时，它的脚步却蓦地顿住了。
因为那个角落里正放着一个神龛，而且，还是一个很眼熟的神龛——
今天清晨严辉带它去的那家早餐店的柜台后边，正放着一座一模一样的。
不过……好像还不止。
它应该还在另一个地方也见过，只是，是在哪里？
嗯，应该就是最近几天的事。因为要是再久，它多半早就忘了，但如果只是简单的眼熟的话，那就不会是它刻意仔细看过的东西。
所以，是它无意中看到的么？如果是桐花镇的神龛的话……
脑中一瞬灵光闪过——
是方家，它在方家见过。
方家，早餐铺，现在，再加上这里……嘶，这里头供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且为什么还要上锁？
从来都是十分准确的第六感哐哐敲响了警钟，青栀走了过去，伸手便欲毁掉雕花木门上挂着的铜锁，余光却忽然瞥见一道骤然向它袭来的黄符。
“轰”地一声响后，本就吱呀乱叫的窗户在哀嚎了两声后彻底地散了架。
空荡的庭院里不知何时又多了数道符文，将本可以逃跑的路线直接封了个七七八八。
青栀只得勉强寻了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落脚后，青栀一面应付着四处逐渐生效的术法，一面紧盯着面前逐渐逼近的两人。
看到它毫发无伤的样子，为首的中年天师面上露出了些许的意外。
“你是谁家的小鬼？”
青栀当然不会理他。
小鬼的眼神里透着股显而易见的阴冷，见此，中年男人却也不急，只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反应不错，还挺有本事的，看着也很忠心。”
“可惜，你不说我也知道。毕竟这地方现在除了我们，也就只剩下一个天师了。”
“卓……啊，是叫卓卿九对吧？小鬼，你家主人呢？让你独自过来这里可不是什么英明的决定啊。”
“因为有一位朋友，已经想见你们很久了哦。”
朋友？
青栀皱了皱眉，抬眼望见了中年男人身后站着的方同。
“那就交给你了，方先生。”
一打澄黄的符纸被递到了方同的手上，男人本就不怎么美妙的表情终是变成了狞笑。
原来就是它啊。方同想，原来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东西。
他付出了那么多，废了那么大的功夫，花了大半的身家才好不容易求得了一次可以向神明许愿的机会。
而神明也回应了他的祈愿。
祂明明治好了方长生的，他的孩子明明终于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
然而不过一夕之间，好不容易才实现的美梦就在他面前残忍地破灭了。
都是因为它……它必须得付出代价！！！
怒火夹杂着恨意，已经被彻底冲昏头脑的方同疯也似的将符纸冲着青栀砸了下去。
恍惚间，他耳边乍响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个罪魁祸首似乎正在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哀嚎大滚。
意识到这点的那一刻，方同一时畅快地笑了起来，手中符纸更是不要命地向下砸着，一面砸，一面还在痴痴地笑着：
“哈哈哈活该，让你害我儿子，让你坏我好事哈哈哈哈，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黄符很快就用完了，方同便又随手抄起根铁棍拼命地往下砸。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他如愿以偿地砸了个痛快，才终于瘫坐在地上丢开了棍子，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愤怒的血雾终于散去，再次清明的视线迫不及待地想去欣赏自己创造的“美景”，然而不过一眼，方同便哑了声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找到想象中的奄奄一息的怪物，地上就只有一个被砸得七零八落的人偶。
漂亮的蓝色玻璃眼珠被砸出了人偶的眼眶，露出其中空荡荡的头壳。
一片狼藉之中，人偶的嘴角却依旧弯起着，宛若轻蔑的嘲讽。
墙头，不过半人高的小孩披散着一头长发，锦衣华服，若是忽略掉它青白的面容，瞧着简直就像是古时富贵人家家里娇养出来的小公子。
虽然，小公子这会儿的心情显然非常糟糕。
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底下的闹剧，惨白的薄唇微翕着吐出了一句：
“呵，傻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