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对家长得昳丽》制芰荷

13、上贼船

　　但这已经是她头脑风暴之后想出的唯一一个能够保全渔民和海贼两方玉全的法子了。

　　徐子慕倒是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份提议，并善心大发一般地施舍道:“我和你一起。”

　　就像是他刚才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都没有说一样。

　　扶潇有些惊讶于他的话。

　　“你又跟着我？”

　　上次和方兰去渝州，徐子慕也是无声无息就跟在她们后面去了。

　　徐子慕闻声白扶潇一眼:“我是要救那些渔民，又不是救你。”

　　扶潇望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内心陡然生出不合时宜的苦笑，一句我害了他们你又没有差点脱口而出。

　　左右也不是什么入龙潭虎穴的活，徐子慕想去扶潇也不拦。

　　但是施青与似乎并不想让扶潇和徐子慕两位一丘之貉呆在一块，略一思索便否决了这番提议。

　　“我一人与虞大人同去。”

　　扶潇闻言更是惊讶得差点失去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管理。

　　她讶然片刻，生生将心中雨后春笋一般冒出的震惊压下去，否了他的提议:“不必。”

　　扶潇自然不会以为施青与也是要与她和解，齐心协力化解此局救出渔民。

　　他八成就是要来看着她的。

　　扶潇不甚害怕，暗中已然可以确定施青与就是来与她为敌的，但明面上她官职还是能压他几个来回，施青与若是还想在南仓范围干下去，只有听她安排。

　　“为何？”施青与将目光投来。

　　扶潇义正言辞:“我与你同为观察使，不可共涉险境。”

　　“若是陛下得知我放任虞大人孤身涉险，我亦难辞其咎。”施青与显然并不给扶潇这个面子，简单粗暴地斩断了后路，朝水手吩咐。

　　“发谈判信号。”

　　白旗举得手酸的水手见状心中一松，终于能把摇摇欲坠的手放下来休息片刻。

　　他很快把黄旗抽了出来，换手举起。

　　远处衣衫褴褛的渔人见状脸色一僵，转过头看向破洞遍布的船舱，而后像是收到指示一般将举过头顶的双手缓缓放下。

　　他的目光霎时变得很犀利，混沌的眼白中泛出精明的色彩，甚至只一瞬间就在他的神情中找不到先前的惶恐。

　　扶潇心中一惊，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来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受骗，让海贼登了船了。

　　周令也不知道看懂了这局没有，听到扶潇不是想让他去当人质，心中顿喜，又有余力组织起来。

　　“大人，需要让车船先上前吗？”

　　扶潇不敢确定，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施青与的反应，方才装作不急不慢地回道:“不用，他们暂时不会生事。”

　　看似尽在掌握，其实已经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了。

　　她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个地方所有的什么兵法谋术全都收集起来看一看。

　　正想着，一个人影向那艘破败渔船的小型船舱之中走了出来，神色不虞地盯着她们看。

　　随后那个看起来不是很宽阔的船舱中竟像变法术一般，接连走出数十个凶神恶煞的人来。

　　他们身上仿佛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煞气，绝对不是普通的以渔为生之人能够有的。

　　虽然背地里和他们是一伙的，扶潇还是不免生出几分怯意。

　　脚下乘着她们的海鹘船已然在水手掌舵下动起来了，由经验丰富的船员控着船速，船身慢悠悠的朝前驶去，最后侧着与渔船头相擦，都静静地停在水面上下晃动。

　　渔船上伪装成幸存渔民的一伙海贼显然是背后还有棋招，故而对面前的官府主船也没有很大的恭敬之意，其中一位右脸皮上有一横刀疤贯穿的大个海贼开口便喊。

　　“谈什么？”

　　与海贼方交涉自然不会需要几位下来观察的大人亲自出马，周令清了清嗓，表情有些挤眉弄眼:“本官庸州刺史，尔等速速派人过来恰谈，莫使动武。”

　　刀疤睨他一眼，又传过去对同伙使脸色，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了什么得，刀疤点点头，回过身来。

　　“我来。”他一面说着，左脚已经跨过两船之间不近的空隙踏了过来，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扶潇不清楚船上有没有弓箭手之类的在暗中观察局面，否则若是刀疤骤然转了心意要对她们不利，凭此处仅有的几位大人和水手恐怕一时还不能奈他如何。

　　但是眼下半分怯懦之色都不能露出来，扶潇只好假定有来安慰自己，让自己的底气看起来足一些。

　　刀疤左右看了几眼，像是来参加一日游一般，极为从容:“说吧，几位大人，谈什么？”

　　他口中虽然说的是大人，但是扶潇愣是听不到半点敬重之意。

　　若是要这场谈判倾向于有利于她的方向，扶潇当务之急，就是建立起这位刀疤对她的敬意。

　　于是她沉声开口:“既然你们会在此处装作渔民妄图袭击官船，想必其余的同伙就在其后的岛上吧？”

　　刀疤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唬住了之后有些恼怒:“那又怎样？大人如果有其他路子，也不会叫了俺们过来说话了吧！”

　　“那可未必。”扶潇声音一冷。

　　“此刻本官身后海鹘船三十艘，车船十五艘，你认为你们有多大的把握能胜过这个数目的战船？”

　　“……大人这是啥子意思？俺没读过书，只会听简单的话。”

　　如果说刀疤方才只是被扶潇的虚张声势嘘了一下的话，现下她具体到数量的威胁，则让刀疤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周令也惴惴不安。

　　海鹘船和车船是官用战船无疑，庸州也不是拿不出来这么多艘——

　　但是且不说这不是真正的战事，扶潇一早上火急火燎地就要出海，眼下能直接调出来跟在他们的后面的可远远没有这么多啊！

　　他心中颤栗，暗自祈祷着希望不要被看出来吧。

　　扶潇心中也是如此祈祷着的，因为其实战船的数目到底有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是在出海之前粗略看了一眼，正好线下又需要变一个具体的数来吓住刀疤，就选了一个感觉起来差不多的。

　　好在刀疤也没有认真去数过她们之身后到底有多少船，眼下算是将天平往她们这边稳住了。

　　“本官的意思是，”扶潇面不改色地乘胜追击道，“若是要打，你们必定受到重创，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大人你说，要怎么个退后法子？”

　　这声大人总算不像是讥讽，扶潇心中多少有了数。

　　“你们将所有的渔民放了，本官来当你们的人质，官船不会攻击你们。”

　　刀疤点头:“行，大人你等等，我还得去问问我们老大，看看他是什么说法。”

　　他说着往后一跨，又自顾自地迈回那艘渔船上去。

　　渔船的船帆无精打采地搭在桅杆之上，不知道是被什么刮破了，受着海风也张不开来，船上的人只好用桨划水，朝后面沿岸长着高大的芦苇丛的岛屿漂去。

　　这笔交易他们没有理由不接受，扶潇开始像嘱咐后事一般下令。

　　“等渔民回来了，你们记得清点人数，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人员，还有伤员病员，要着重照顾。”

　　周令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一定按照吩咐严格进行。

　　扶潇素有一身旧疾，杜衡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主君，需不需要我也一起……”

　　“不用。”扶潇低声回道。

　　虽然她们都知道这场交换双方都是自己人，无甚风险，但是在施青与和他的几个手下面前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该装的还是得装到位。

　　远处茂密高大的芦苇丛中缓缓驶出几艘不甚高大的小船出来，接应了渔船之后，隐隐约约看到那位刀疤如法炮制一般跨了过去。

　　消失在船舱内片刻，他大步流星地出来，离开时还不忘给船上放风的兄弟打个招呼。

　　他们将关在舱中的渔民驱赶到那艘作为诱饵的渔船之上，几个带着大砍刀的人随后过去，控制着架慢慢漂过来。

　　那应当就是所有的渔民了。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看到有伤亡，许是海贼没有得令不敢开杀戒，扶潇心中稍稍轻松些许。

　　载着渔民的破船行至半路停在了水面上，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其后一艘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船破水而过，率先靠近过来。

　　刀疤站在船头高喊:“大人，我们的诚意已经到了，轮到你们了！”

　　见扶潇回头一眼，周令背后生出了一层冷汗:“渔船已经进到我们车船的救援范围了。”

　　扶潇了然，正想叫上施青与，就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孤零零预备过去了，平日没见过的带来的两个手下也离他远远的，伫立目送着他。

　　倒是比她这个开卷考的还要从容。

　　扶潇心中吐槽，脚上不急不慢地走过去，二人一同上到刀疤前来迎接的贼船之上。

　　直到看到两侧的车船团团包住了海贼撤离后的渔船之后，扶潇心中的大石才缓缓落下地来。

　　刀疤对她们还算是客气，像是在门口吹风偶遇到出门买菜的街坊一边，招呼她们坐下:“两位大人先坐，我们老大说要见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