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 25 章 ...
-
闻言,祁闻年挑了一下眉。
然后,他低下头去,作认真沉思状。
再然后,他重新抬头,有点恶劣地勾起唇角:
“哦,确实,我记错了。”
蓝漾深吸一口气,立刻从椅子上起身。
“看来你一点事都没有,我走了。”
“确实是一点小伤,当时很痛,过了那阵就还好。不会影响月底的世预赛。”
蓝漾都走到门边了,他终于恢复正常,说了句人话。
她停住正要拧门把的手。
“实在不行也别勉强,安全第一。虽然现在我们的出线希望也不高,但退一万步说,四年后还有机会。”
“放心,我不会逞强的。”
唇角恶劣的弧度收敛了,眼睛却又弯下来,黑得发亮。
“谢谢你的蛋糕。”
……蓝漾想说不是买给你的。
但不知为何,在医院过分刺眼的白炽灯下、在这个下雪的异国冬夜,她忽然升起一种预感。
在祁闻年看到自己的那刻起,连带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想法,也同时被他看穿。比如……那个蛋糕。
她十分讨厌这种感觉,她喜欢看透别人,不喜欢被别人看透。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开始燃烧,蓝漾回转脚尖,重新走到他身边,大摇大摆地从盒子里拿出蛋糕:
“是啊,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祁闻年衣服上的蝴蝶翩翩飞起,每扇动一下翅膀,都带起一股馥郁扑鼻的花香。
蓝漾也难得流露出一丝坏笑:“可是马上世预赛了,你要严格控制饮食——”
“所以,你就看着我吃吧。”
“……”
巧克力浓厚的香甜溢出,蛋糕体松软,奶油细腻,除了有点糖度有点过高外,其他都很好。
蓝漾挖了一勺,放入口中。奶油入口即化,当中夹着完整的巧克力豆,可可的味道和奶香交融,咀嚼间,室内好像也变成了一整块甜腻的蛋糕。
“蓝漾。”
祁闻年坐不住了,眼巴巴盯着她。
“我好饿,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皱了下眉,似乎有点委屈。
蓝漾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看祁闻年吃瘪。
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快。随时随地都能扬起嘴角,笑出声来。
吃了好几口,她总算良心发现:“你现在应该不能吃外食,要不我去给你找两根香蕉来?”
“算了,不用。”
他反倒摇头:“冷。”
她第一反应是他觉得冷,就这么叼着勺子环顾一圈,空调遥控器放在离自己有点远的茶几上。
除了遥控器外,茶几上还有个黑色纸袋,把前者挡住一半。
祁闻年补充:“是你会冷。”
“……”
蓝漾刚要摇头说不会,这人又欠欠地说道:“穿我衣服下楼的话,小心被孟景砚发现。”
“……”
她这才惊觉:他的羊绒外套,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自己肩上。
自己竟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也是。”
蓝漾故作镇定,第二次拿下外套,忽略祁闻年口中的那个名字:“外面很多等着报道你伤情的狗仔,被拍到我穿你的衣服出去,我们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嗯哼?”
他没伸手去接,反而抱起胳膊,饶有兴致看她:“听你的意思,我们俩从前就很清白?”
蓝漾嘴角一抽,劈头把衣服砸他脑门上。
“行了,我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吧。”
他蒙着衣服低笑,笑够了,伸手指指茶几:“把那个袋子拿走。”
“那是什么?”
“看了不就知道了?”
“……”
她不情愿地走过去,袋子里面是一件包装完整的签名球衣,还有俱乐部的其他周边,围巾、帽子、吉祥物公仔,应有尽有。
“虽然你没有来看我比赛,但我还是信守诺言了。”
“……”
蓝漾直觉他还有半句话没说——
抨击自己一次又一次不守信用。
“世预赛你有票吗?”
她冷冰冰地。
中国足球很烂,国足球迷骂归骂,可每次遇到重大比赛,球票永远瞬间售空,一票难求。
“当然有。”
祁闻年托腮,不假思索——
“每一次我能上场的比赛,我都会提前买好一张球票。”
蓝漾看见,成千上万只白蝴蝶,振动双翅,汹涌热烈地朝自己飞来。
“那你发我吧。”
她最后丢下这一句,把蝴蝶群和祁闻年一道甩到脑后,匆匆离开了。
*
医院空调开得很足,蓝漾出来后没那么冷了,站在路边打个车回家。
病房里的白蝴蝶,雀跃不已地跟到街上,纷纷扬扬下满天地、下满她的全世界。
她想,至少过年之前,孟景砚不会在国内出现。
国足世预赛的主场在苏州。苏州离申城,只有二十分钟的高铁。
今年国足又分在了死亡之组,虽然以国足的水平,无论分在哪一组都可以算死亡之组。但这一组真的特别死亡,清一色亚洲豪强。
算了……就当是支持一下国足,跟谁在场上踢,关系不大。
祁闻年的ig和微博同步更新,说自己没什么事,谢谢大家关心,月底的世预赛自己不会缺席。
蓝漾冷若冰霜地扫视而过,手指没在上面停留片刻。
*
周一中午,蓝漾和王杰顺利在机场会合。
上飞机后,她问工作人员要了杯酒,慢悠悠地喝下。
每次坐飞机,她永远是喝一杯、睡一觉、中途醒来再喝一杯、再睡一觉,循环十二小时,无痛回国。
戴上眼罩耳塞,蓝漾大脑放空,闭上眼睛。晴空万里,飞机在睡梦中,直冲云霄。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好几个小时都没有被吵醒。
甚至,还梦到了多年前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
她从小被爸爸蓝英杰照顾。
而作为职业球员的蓝英杰,每隔一周,就要跟俱乐部去全国各地踢客场联赛。
也就是说,每隔一周,蓝漾就会独自在家,过两天周末。
某个周六晚上十一点,门铃被准时摁响。
门外的少年神色冷淡,一身黑色T恤,手里提着一袋用粉红纸袋装着的甜品。
见她出来,他懒懒掀起眼皮,侧身进来。
淡淡的洗发水味道飘过,很清爽。
大概是路上走累了,祁闻年口气有点不耐烦:“还不开电视?德比都要结束了。”
蓝漾愤愤:“你还命令起我来了?”
“命令你不是……”
他倚在门边,腰细腿长的,额前碎发漫不经心垂下几缕:
“很正常的事么?”
“……”
这人越大脾气越拽。
从前蓝漾还可以对他进行身高压制、还可以强迫他跟在自己身后充当跟班,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她渐渐不长了,反倒是他,抽条似的疯长,很快压她一头。
叛逆期也如约而至,对谁都拽得二五八万。
被倒反天罡的蓝漾极其不爽,视线从他脸上落到他手上,在看见他手上的袋子时,妥协了,翻着白眼去客厅开电视。
只要蓝英杰不在家,祁闻年都会在大半夜跑过来,和她一起看当周的英超联赛。
今天是天鹰座竞技和北桥联的伦敦德比。
足球圈有句话,同城即死敌,两人都是天鹰座竞技的球迷,自然早早安排起了今晚的看球计划。
袋子里的东西,就是蓝漾命令他买的。
有她爱吃的饼干、糕点以及一大块巧克力蛋糕。
她够意思地把蛋糕一分为二,施舍他一半,自己试探性咬了一口,立马就后悔了——
真好吃,早知道不分给他了。
“……”
两人边吃边看。
整场比赛踢得惊心动魄,双方一度三比三战平。谁知在下半场补时阶段最后一分钟,裁判没有发现北桥联的球队在禁区故意假摔,莫名给了他们一个点球。
而天鹰座竞技,实际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犯规行为。
球场内响起一片嘘声,蓝漾也气得不轻,差点砸了遥控器:“我去,裁判这个神经病!长个眼睛干什么用的?”
祁闻年瞧着自己面前的蛋糕,也没有吃,居然开始嘲讽她。
“这都要生气。”
“我说错了?”
她调转矛头对他:“你又有什么高见?”
“我没什么高见,下次赢回来不就好了?”
“说得轻巧,你看天鹰座的前场,那几个老得都跑不动,老板又小气的要死不肯买新人,接下来只会越来越烂。”
“那是因为他们处理得本来就不好。”祁闻年将视线从蛋糕移回电视:“最后那次进攻,假如我在场上,我绝对不会传球,自己射门就绝杀了。”
“你能保证球一定进?”
“当然。”
“……”
闻言,蓝漾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他这话的可行性。
一分钟后,思考完毕,她叫了一声他的大名:
“祁闻年。”
“嗯?”
“你能不能别老装逼。”
“……”
……
因为主队输球,蓝漾睡得一点不痛快,早早地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突然想吃昨晚的巧克力蛋糕,去垃圾桶里找包装纸,看祁闻年买的哪一家的。
然而,他们熬夜看球是背着蓝英杰进行的,为防止东窗事发,祁闻年每次走前都会帮她收拾好卫生,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这次也不例外,所有垃圾被打包带走,仿佛连他这个人,从始至终也都没有出现过。
记起他昨晚的装逼论调,又饿又气的蓝漾越发不爽,“砰”的打开冰箱门,准备加热一个馒头吃。
在看清冰箱内部的食物后,她愣了一下。
冰箱最上层,放着一块完好的巧克力蛋糕。
还附带一张纸条——
【吃完直接把垃圾扔客厅的话,小心被你爸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