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411、盟城破宗女坠楼

　　胡清落和吴涯风连续围攻盟城两个月，无半分进展，直到收到消息说草原四方皆已安定，才准备全力以赴。
　　君友和杨凌也终于说服了周边的牧民，他们全力支持庆军攻城，为军队送来了马匹和干粮，周余奋代表庆军接受馈赠。
　　一切准备就绪，吴涯风下令攻城，史典的甲字军一马当先，如飞龙一样飞快地冲到了城墙下，架起了可达城头的云梯。罗伟东的神机营在甲字军的掩护下到了城墙根下，在城门上安装雷火弹准备炸城门。周余奋的骑兵和步兵正在待命，准备随时冲进城去……
　　城门被炸开了，周余奋带人冲了上来，里面的士兵不得不出城迎战，双方在城门口不断拉锯。甲字军不少人已经爬上了城墙，从早上到中午，城头的敌军被消灭了近半。罗伟东也不闲着，小连弩和长枪交替使用，带着神机营往城里冲。
　　从早上到中午，所有人都很累了，但谁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都在坚持。
　　城楼上突然传来洪亮的鼓声，循声看去，竟是一个挺着孕肚、穿着草原节日盛装的女子在击鼓，她太过用力，每打一下就喊一声，身子就颤一下，孕肚都摆来摆去的，看着实在揪心。
　　“那是安钰宸的妻子吧？是个坚定的人！”胡清落说完，吴涯风皱眉道：“是梁氏宗女，好像叫梁文君，可惜了！”
　　盟城士兵看到梁文君如此，不由得热血沸腾，杀声四起，响彻云霄。
　　胡清落的兵也是身经百战，千锤百炼，自然不会被这气势吓倒，反而愈挫愈勇。当周余奋挥着大刀来回冲杀的时候，当史典穿着甲衣汗如雨下的时候，当罗伟东扔掉小连弩持枪拼杀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提着劲儿拼杀，坚决不退一步！
　　到了太阳西斜之时，周余奋终于带人攻到城内去了，甲字军全部登上城墙杀敌，城墙上再组织不起有力的反抗，
　　梁文君累到吐血，下身也热乎乎的一片。也许她不是累的，是伤心所致。看着满城庆兵，她愤怒不已，失望万分，再看看被手下护着准备逃走的安钰宸，她更是怒火中烧，羞愧万分！
　　无论如何努力，她还是保不住这座城啊！护不住梁国的草原啊！
　　安钰宸跑到梁文君身边，伸手拉她走，“快走啊！城破了！”
　　“城破了又怎样？继续抵抗啊！不死不休！”梁文君甩开安钰宸的手，咬着牙说，“继续打！”
　　“没用的，走吧！我们回燕京！”安钰宸焦急不已，再去拉梁文君。
　　可梁文君往城楼边上退了几步，说：“燕京也在打仗，若是燕京也败了，我们退到哪里？若是燕京的守将也如你这般，怎会不败！”
　　梁文君转身，看看尚在血拼的将士，看看千里草原，最后抬头看一眼远处鲜红如血的残阳，说：“我不退！虽是女子，亦有守城之责，我与盟城共存亡！”
　　“盟城已经破了！走啊，你不顾惜自己，也要为我们的孩子想一想，他马上就要出生了！”安钰宸焦急不已，他也打过几次仗，知道盟城必败，无力回天。
　　梁文君摸一下肚子，身下还在渗血，这生命也许刚刚城门被破的时候就在流逝了，他也许根本不想生在家园破碎的时候！
　　梁文君笑一下，说：“他和我一样的选择，我不悔，有也不悔！”
　　梁文君说完，闭上眼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红色的衣裙飘着，蓝色的长袍摇着，给残酷的战场增添了一丝温柔。可随着“砰”的一声闷响，这仅有的一丝温柔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凄凉，无限的悲哀。
　　安钰宸猛扑过来，连衣摆都没有碰到，他懊悔不已，伤心不已，梁文君明明闭着眼，他却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的失望……
　　“小王爷，走吗？”手下上前一步，犹豫着问到。
　　安钰宸没有回答，他就那样静静的趴在墙垛上，一眼不眨的望着城下，城下那滩血水上，躺着他的妻子，他妻子的腹中，躺着他即将出世的孩子……
　　“小王爷，走吗？”
　　安钰宸没有回答，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保持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人，不，还有眼前对他无限失望的妻子……
　　“小王爷！小王爷！再不走来不及了！”
　　安钰宸听到了，他猛然起身，抓住腰间的佩刀，说：“走！下城楼，打巷战！打到最后一人！打到我死！”
　　手下怔了怔，立即跟上去，看着小王爷决绝的样子，也有一些动容，对着城墙上下大声喊道：“将士们，王爷有令，打巷战！打到最后一人！”
　　“是！是！”将士们喊起来。
　　也许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也许是梁文君的死鼓舞了他们，所有人退入城内，依托街道、房屋开始顽抗。
　　天色黑了，百姓们在房内也不敢点灯，到处黑乎乎的，难分敌我。
　　吴涯风叫陆刃琪鸣金收兵，今日暂且休兵。

　　第二日天刚亮，周余奋准备率兵进攻，却发现城门虚掩着，城门口并无一个士卒，街道上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心知有诈，立马摆手呈防御队形，领着士兵谨慎前行，刚到街中间，从两头涌来许多人，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可看模样明明是孔武有力的士兵。
　　两侧的房子上面也出现了许多人，他们拿着弓箭，居高临下对准所有人。
　　“放！”
　　不知谁下了令，满天箭雨朝庆军射来。
　　“防御！”
　　周余奋立即下令，士兵们将盾牌举到头顶抵挡。
　　“进攻！”
　　两头的士兵提刀持枪冲来，猛烈攻击周余奋，周余奋立即叫道：“换攻防队形，变！”
　　队形变好了，纵挡住了不少箭雨，但攻击力不足，不少人被头上的箭和面前的□□中，不得不离开战位，后面的人补上去，苦苦支撑。
　　“突围队形，变！”
　　周余奋刚下令准备孤注一掷出击，史典带着甲字军来了，他们打开满身机关，奔突向前，直直冲向敌军，无数短镞从周身散出，无数利刃从袖中射出……
　　敌人被消灭了，周余奋得救了，他们一起继续往前，可不过一里路，又走到了巷子里，巷子前后突然被围，带着硫磺的大火劈里啪啦的朝他们烧来，遇人即着，连旁边的房子也被烧着了……
　　“甲字军，滚地灭火！”
　　史典一声令下，几十个甲字军盖上脸部的面罩，手往腋窝一插，将自己缩成一个圆球，朝着两头的熊熊大火就地滚去。
　　周余奋叫道：“弓箭手瞄准射击！”
　　片刻之后，大火灭了，火背后的敌人也被射杀，可十几个甲字军都被烫的浑身起泡，铠甲难穿。
　　“如此下去，损耗太大，得不偿失。”史典看着手下，不无严肃。
　　周余奋也说：“的确，不如展开斩首行动。”
　　“对，让他们群龙无首！”
　　两人商量完毕，派副将石开来去禀告圣皇，他们则继续搜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