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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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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溪天’位于玄夜宗最东侧的僻静之地,而四周设置了最为强烈的结界以困住‘禁地’内的魔君碎片魂魄。
这里终日魔气萦绕,实在不算是的好地方,几乎每个人都绕路走。
原本有师尊和他们两人一同镇守禁地,而如今只剩下季珩一人了吗?
镜汐凝按着昔日的记忆,从一片葱郁的竹林中抄近道抵达过去的寝室。
她以往为了挤出更多时间练剑总是走小道来回练剑处和寝室,就算偶尔有空闲时间也是在林子里打坐。
不一会儿,一栋外观朴素的烟青色居所便呈现在她的眼前。
这里居然还完好无损地留着。
赫然让镜汐凝有一种其实一切都没发生过,她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梦醒后再回到原地的感觉。
可当她打开自己过去住过的房间门,望见被尘埃掩盖的陈设时,再度从虚无的幻想中抽离出现实。
果然,一切都是真的,早已物是人非了。
镜汐凝重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往师尊过去的住处走去。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去看一眼师尊的住所。
眨眼间,镜汐凝来到她万分熟悉的门前,伸手的那一瞬间她竟发觉自己的右手在抖。
以往这只手分明能稳稳握住自己的剑从不脱手。
然而,当她即将抬手触碰到门的那一刻,一阵强而有力的阵法顿时将她隔绝在外。
镜汐凝立即认出这是师尊生前设下的阵法。
师尊也许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事前用阵法封住自己的居所。
但是,师尊究竟想利用阵法保护什么?
倏忽间,她左手腕间的妖藤发出警示。
有人在附近,但不是季珩的气息。
是谁?
镜汐凝选择在隐匿自己气息,同时利用妖藤追踪对方的气息。
无论对方是谁,私自擅闯禁地都需注意。
可当她就要接近对方时,那股气息又立马消失不见。
被人察觉到了?
不可能,她明明一直藏匿着气息,以往也就只有师尊能找到藏住气息的她。
除非,对方进入到了某个能屏蔽灵力气息的阵法中。
镜汐凝沿着刚才的方向,一边探寻着残留的灵力气息,一边来到了一处极不起眼的角落。
无论对方再怎么隐匿行踪,气息总会留下。
而在她抬手即将要触碰到阵法的瞬间,赫然感觉到霜汐的共鸣,眸底顿时闪过一丝微光。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重新感知到霜汐的存在,还以为它一定会被玄夜宗的人销毁。
镜汐凝几乎是不加犹豫地只身闯进了阵法之中。
这阵法是季珩下的。
季珩和她所学的阵法都是出自师尊的教导,正因为太过了解,想要攻破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她绷紧神经,在黑暗中稳步地前进。
难道季珩在她死后不仅没有将霜汐毁掉,还设下了阵法封住她的佩剑。
为什么?
是怕她其实没死,还是怕她会像现在一样重生,所以刻意想利用霜汐把自己引出来吗?
果然,季珩也同样了解着自己。
镜汐凝的确即使知道可能是陷阱,也无法对霜汐可能仍然存在一事视而不见。
用不了多久,她便顺着霜汐的指引踏入了封印阵的外围,也久违见到了自己曾经从不离身的宝剑。
那把昔日与镜汐凝并肩作战,斩杀过无数邪魔的佩剑此刻正封锁在最严密的阵法和层层锁链之下,在主人抵达的同时轻微地发出晃动。
镜汐凝双眼紧盯着霜汐不自觉地出了神.。
好久不见,霜汐。
霎那间,一阵强劲的邪气径直冲着她所站的方向猛然袭来。
一道身影随之出现在距离镜汐凝不足半米范围外,“没想到会有人能找到这里,算你运气不好。”
然莫过一秒,剑光赫然直击那人的命门,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便遭人由身后钳制住。
“你是谁?”
镜汐凝开门见山地冰冷道。
手上之前随意拿来的剑又往对方喉口靠近了几分。
这人似乎是用魔气掩盖了自己原本的气息,外加其从头到脚都藏在黑袍之下,无法认出其身份。
不想那人竟无视镜汐凝手上的长剑,直挺挺地撞上锋利的剑锋。
莫过一瞬,对方居然在她的眼底化成一摊黑屋,顿时消失不见。
人跑了?不!
镜汐凝果断侧身后退避开了敌人从背后偷袭。
冷冽的剑光硬生生擦着她的后背而过,她同时猛地后撤与敌人隔开一段距离。
“这都能躲过?你是谁?”
黑袍人发出非常怪异且沙哑的声音。
镜汐凝右手握紧剑柄,神色冷凝地对人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冲对方试探道:“异动的妖邪是你弄出来的?”
此人所用的邪术怪异,保险起见还是先试探一番。
不出所料,敌人并没有站在原地回答,而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那人也绝不是毫无准备地闯进禁地。
镜汐凝见对方同样掏出了剑,立马挥剑反击,剑身相互碰撞发出好几声震响。
即使敌人刻意想用其他招式掩盖自己身法,但镜汐凝仍能从对方的身手察觉到一丝玄夜宗门派的影子。
对峙之余,镜汐凝冷然地说出了一句话,“你是玄夜宗门派的人吧。”
她本以为对方可能会保持沉默或敷衍过去,却没料到那人如此回答道:“彼此彼此。”
镜汐凝的心跳倏然加快了,难道时至今日还会有除季珩以外的人能识破她的身法?
而敌人不给她任何思索的时间,乘势提剑迅猛地扑向她。
借由方才的几轮过招,那人大致也摸清了镜汐凝虽剑法属于上乘,但是体内灵力运转不足,这无疑宣告了最后的结果。
同时,镜汐凝竭力地拔剑对抗对方的攻势,渐渐处于劣势。
她重生后的灵力大不如前,持久战必然会败,必须用其他方式速战速决。
下一刻,镜汐凝基本是不带犹豫地径直扑上了敌人的剑锋,锋利的直直贯穿了她的肩膀,鲜血瞬间飞溅,一部分洒落到了阵法内。
而她也趁着那人暂时抽不出剑、愣神的那一瞬间,疾速地扑上前用一记肘击轻松重击敌人后颈,将人击晕在地。
——身处劣势时莫慌,不到最后一秒决不放弃,敌人越是心高气傲,就越给我们可乘之机。
这是师尊过往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镜汐凝捂着受伤的肩膀,咬牙吃力地缓慢拔出利刃,继而熟练地替自己治疗。
若换作从前的自己定能轻易将人拿下,如今却需要尝试搏命一番。
剧痛霎时间令她的反应能力下降了不少,故而她没发现自己刚才低落在阵法边缘的血滴,它们仿佛被什么吸引不断往阵法正中央的霜汐汇聚。
霜汐剑身不停地吸食着混杂在血液中的灵力,随之赫然颤动着法阵,缠绕在其四周的锁链应声被灵气震断了几条。
镜汐凝稍微愣神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即便她已然死过一次,可残留在霜汐上的力量仍然留存着。
如果她继续以血浇灌霜汐,会不会就能拿回霜汐离开了……
然而,正是由于这不足几秒的犹豫,又一把利刃顷刻间由后方刺穿了她的胸口。
镜汐凝呛出一口血沫,又在打算转身反击之余遭到一股魔气侵蚀灵脉,顿时眼前一黑,栽倒在原地。
她当时分明击中了敌人的后颈,旦凡是活人一定会昏迷。
难道,这人其实已经死了?
敌人眼角弯起,势在必得地抬剑妄图一剑洞穿镜汐凝的喉口。
虽然很好奇这人的身法为何会与那位前任宗主出奇的相似,但她已经有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尽早抹杀才保险。
可当那一剑落下的前一秒,凌冽的剑气骤然降临,气势汹汹地将那人击飞。
镜汐凝在昏睡中好似被人抱起,强劲的灵气温和地由伤口处流进她的灵脉,顿时净化了盘踞在她灵脉内的魔气。
敌人见势头不对,作势想要逃之夭夭,而遭季珩利用阵法层层封锁住了,“竟然来了,就该好好‘招待’一番。”
季珩眼眸极深地瞥了那人一眼,视线更多的是落在阵法中央异动的霜汐以及镜汐凝身上。
“不过是个徒有其名的‘宗主大人’,只会耍些小把戏。”
那人一面阴阳怪气地朝季珩嘲讽着,藏在身后的右手一面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镜汐凝,“这位姑娘似乎大有来头,敢问宗主大人知道吗?”
莫过一秒,又一道冷冽的剑气笔直冲着那人命门袭去。
“闭嘴,废话少说。”
季珩双眸阴冷渗人地盯着他,“是你自己束手就擒,还是由我动手?”
“哈哈哈——”
那人突然迸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眼睛紧盯着季珩阴狠道:“哼,宗主大人为何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就凭你现在插翅难飞。”
季珩话音落下的同时,忘尘剑锋一举贯穿敌人的胸膛。
寒冽的冰霜顿时沿着剑身蔓延至那人五脏六腑,足以封锁一个活人的所有行动。
岂不料下一刻,敌人仿佛躯体毫无感觉,肢体僵硬地往季珩的方向挪动着。
“你不是活人。”
季珩近乎肯定地说。
他在阵法发出异动后便马上赶来,却只探知到一个人的气息。
无论再怎么用魔气掩盖自身气息,在战斗时总会漏出体内的灵力。
“不错,我早在魔域大战就被你那该死的师尊杀了。”
对方脱口而出道。
季珩霎时间瞪大了瞳孔,语气阴冷渗人地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讥笑着继续嘲讽道:“你当真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
季珩毫不迟疑地再度挥剑,将敌人方才所站的地方劈出一道深沟,顿时尘土飞扬。
而那人则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即使阵法的禁锢再强,只要在进来前偷开一个裂口,事后再从那处出去就好。
季珩依然横抱着人站在原处,抬眸淡淡地望了一眼阵法最中央的霜汐,而后视线又死死地锁定在怀里自称为‘洛汐’的人身上。
半晌,他低低地对不知是否能听到声音的镜汐凝深沉道:“……师尊是被你杀的……就算回来……也只能再杀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