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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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忧门门主回归后，第二天中午不是急切的北堂翌来访，反而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子，男子青布长衫，虽然朴实无华，但一双黑灰色的眼睛，以及男子周身的气韵让男子似乎又不那么寻常。
＂这位客官，您是?＂
＂下厨，＂
＂请您和我去后院独立的厨房,＂
＂我会做五个菜，你家门主看着若吃则需今日傍晚到清溪以真容见青耘石上站立的少年，若不想吃则就当在下从来未曾出现.＂
无余觉得这相貌普通的男子这要求提得门主显然不会同意，不过门主这几天嚷着菜都吃腻了，或许这家伙能一鸣惊人，于是无余还是多余的跑去问无越。
＂同意，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最近太乏味了，去就去吧，＂
＂那属下先派人去巡查那里的环境,＂
＂好，无余，你说我爹娘派你到我身边，怎么却把我拒之门外？＂
＂属下只是受老爷指派，以后生死相随门主，就不再有别的主人.＂
＂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普通的男子，在厨房里简直像在绘画一般精美，五道菜安排得十分融洽，荤素汤巧妙的搭配，五个菜鱼贯而出，却都热气腾腾。
当菜端到无越面前，无越在没有动筷前说＂无余，告诉他，我会如约而至，＂，＂门主，那人把菜做好便离开了，＂,"哦，有趣。＂，＂门主，见面地点绝对安全，一会儿属下驱车送门主过去？＂，＂好。＂。无越优雅的拿起筷子，一点点的品尝菜肴，当夹起青翠之后，无越的筷子略微停顿，眼睛像新月一般的弯了起来，五个菜就像风卷残云般的没有剩下丝毫。无越吃完饭并没有叫人来收拾，而是透过空旷的餐盘望向窗外，看垂柳被风自由的拂动，就这样静静地看见太阳在柳梢逐渐的滑向河面，无越站起身回到屋内换了一身衣服，仍然带着面纱提裙上了无余早就侯在那里的马车。
无剑门的马车在镇子上的路上缓慢的行驶，镇子上的行人自动的让出了街道，很多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买卖，眼睛都随着这马车流动，似乎在希望车上的女子会撩开窗帘，风吹动中或许得见真人。
马车缓缓来到郊外，车上的人似乎并不着急要去做什么，郊外的风景比镇上多了一份宁静，渝华谷的人本就不多，去荒芜的青耘石附近的更是罗雀稀少，无越撩起窗帘，看到外面没有一个人，快到青耘石的附近，各类岩石嶙峋峥嵘，让同一条河流在镇子上被垂柳围绕的轻柔演变为嶙峋满布的粗犷。在离青耘石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仍然带着面纱的女子一身白裙点缀着蓝色文竹，少了平日的那份撩人的气息，却更加的有些缥缈味道。
无越看见青耘石上一身青衣的男子背对自己，那风吹过，在满是山石的河边，背影反而有一份英雄出少年的风姿，无越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收起了脸上的面纱。男子似乎感觉到了临近的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狂喜的神情，却没注意无越眼中略微的停顿。男子看见眼前如烟似黛，曲线丰饶，肌肤似雪，丹点樱唇，眼睛琥珀般的闪耀，让未施粉黛的女子，反而更显妖娆迷人，而一身白衣蓝竹点缀下却不觉得突兀，反而让女子有种高远的意蕴，让你无法亵渎。男子兴奋的上前，眼中的喜悦光芒更加显耀。
＂我就知道我大哥出马，一定能让越儿满意。＂
＂他是你大哥？＂
＂是啊，北堂弦，我怕大哥看到无越不肯乖乖成亲以后，就让大哥易容且做好菜就回家呢。＂
＂他要成亲了？＂
＂还要过一年，我未来大嫂你见过，凌莎，＂
＂出身名门，美貌花容，般配，＂
＂是啊，你别看那凌莎在你面前骄横恣肆，在我哥面前可是小家碧玉呢，这亲是我爹生前定下的，当时两家人还是比较开放的，说但凡两个孩子一方没有想法则亲事取消，不过我看我哥待凌莎很是用心，而凌莎见了我个满眼的都是红心，估计这亲应该能结下来。＂
＂哦，＂
＂越儿，你定过亲吗？＂
＂不知道，＂
＂什么？＂
＂没听说，＂
＂哦，那就是没有，＂
＂这青耘石很壮观，河流在此蜿蜒，水拍惊石，＂
＂是啊，是个好地方，我带了鱼竿，我们垂竿野餐吧，＂
＂好，＂
很快北堂翌发现这鱼儿似乎不大听自己的话，而无越虽然说好却只是在旁边看水中游鱼，没有动手的意思，等太阳的脸快不见了的时候翌才钓起三尾鱼儿，翌动手把鱼儿清理干净，架起火堆，熟练的烘烤。
＂我的技艺虽然不如我哥，但基本的野餐还是没问提，＂
无越只是淡淡的笑笑，待翌要拿出自带的佐料时被无越阻拦，无越从袖中拿出莫休送给她的香料，撒在鱼上，鲜美可口的烤鱼就在烤架上向两人招手。翌挑了一尾大的递给无越，无越没有接反而拿起一条小些的。＂这鱼大的不好吃。＂。翌津津有味的吃着，觉得这么美味多好的东西啊。
＂越儿，以后谁要娶了你，得多烧钱啊？＂
＂美味不是越山珍越好，乡野青翠，河中游鱼，只要料理得当，心境愉悦，都不会比满汉全席逊色。＂
＂也是，吃的是境界，就像现在，晚风习习，听水声风声，看夕阳和弯月交替。＂
＂嗯，谢谢你，翌，今晚很特别。＂
无越说的特别是自己第一次看翌拙劣的和游鱼斗智斗勇，在篝火旁闻到自然的味道，而翌却以为自己是这特别。两人就在这月夜随意的聊着。
＂越儿，怎么叹气了。＂
＂最近有些无聊。＂
＂要不，越儿去我家小住几天，弦翌山庄依山而建，里面是我哥设计的移步一景，很漂亮的。＂
＂景色大抵就那么回事，＂
＂你整天在酒楼，又不见闲散人等，还不如到山庄自由呼吸呢，山庄的内庄基本上就是家里人，我们可以谈诗论剑，再说我可以求我哥给你做几道小菜，＂
＂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说下去，＂
＂呵呵……＂
＂可你哥不是在培养和未婚妻的感情，我去太打扰了.＂
＂他们培养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北堂翌是一个很好的演说家，很快无越便投降了，表示三日后登门小住。当月色逐渐浓重，无余远远的看着自家主人，无越似乎感受到了无余的不安，提出要回去了。而北堂翌却提出来这月色纵马郊野比在马车中要来得洒脱。无越抬眼看这乡野的景致，的确在马车中浪费了。于是接过无余手中的缰绳，无余本来想尾随，＂我想翌应该能保证我的安全＂。于是无余站在原地看自家主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越儿，你的马术不错，我们来比比，谁先到镇上＂，＂好＂。一扬鞭两人都加快了奔驰，一阵风驰电掣，眼边已经从嶙峋峥嵘变成青翠峦叠。忽然眼前串出几只胖胖的野猪，悠然的在路上出现，无越跑在前面已然无法避免会直接冲撞上去，无越忽然勒紧缰绳，一个转身从马上跃起，几点下便立在路旁。随后的翌有了充分的时间可以调整，及时的停了下来。翌的马毫发无损，而无越的马却受了极重重的伤，无越俯身探向马匹，眼中有丝悲凉，却以极快的速度一掌击打在马的咽喉，马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越儿！＂
＂怎么，觉得我残忍？＂
＂不，越儿，这样虽然看着残忍，却是对他的解脱，总比毫无生机的一点点挣扎的死去来得快乐。我是想说这么血腥，应该我来，免得脏了越儿。＂
无越本来不快的语气马上化为虚无，这整天吃喝玩乐的北堂翌竟然如此理解自己，在后来很多年，出乎无越的意料，这翌都是最懂她的。
于是两人便不得不共乘一马，看着无越毫不扭捏，很是大方的上马，反而是北堂翌有些拘谨，上马坐在无越身后的时候，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挣扎了一会儿，才从后面扯住无越的衣襟，无越对此只是淡淡的笑笑，没有置评。
翌想着这路要是没有尽头就好了，于是特意把马的步伐放得很慢，怀里的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让翌的身体有了反应，翌很是窘困的把身体向后挪移了一番，屏住呼吸，观察无越是不是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但见无越竟然已经睡着了。翌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夜风有些凉凉的，翌把披风包裹着怀里的女子，轻轻的拥着无越，听着怀里女子均匀的呼吸，翌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自己也可以像大哥一样平和。后来无数个日子里，翌都能想起自己当年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还有那种怀抱至宝的温暖。但路途还是有终点的，翌虽然已经放慢了马的步伐，但是还是到了无剑楼。
“越儿，醒醒，到了。”
“什么嘛，天还没亮呢！”
“傻瓜，你还在马上呢，先醒醒再到床上接着睡哈。”
“噢，翌，怎么你还在这里啊？”
北堂翌很是无奈，只好把无越抱下马，想送到房里，早有侍女上前为无越打理，家丁直接就把后院的门在北堂翌面前要关上，北堂翌回头看看还闭着眼睛的无越，虽然不愿意离开，但是看到侍女那杀人的眼神还是转身离开了。门外的夜风忽然让翌觉得十分的寒冷，仿佛刚才的那种温暖已然因为无越不再而化为虚无。翌站在院外，似乎在看向院里窗内朦胧的身影，再看看天上的星宿，忽然很想在无剑楼的一楼包厢里小酌几杯。
今天无上阁还是第一天开业的那个男子在那里弹琴，今天的琴声却不像第一次哦的那种孤傲和淡淡的喜悦，而是一种绵延的悲凉，和北堂翌现下的心情正好背道而驰。不过这男子的琴技的确境界高远，就算是悲凉也有一种希望在里面绵延。
“小二，这琴师是无剑门的？”
“二公子，您没看见门口的告示，大凡来表演的都和楼里没关系。”
“哦，那他什么背景？”
“小的只知道，他叫司马若原，从哪里来，要哪里去都不知道，只是我们店开业前几天他抱着琴说是来表演，我们门主便说了和告示上类似的话，这司马公子直接爽快的答应了，门主听了他的琴便允他登台。他却对报酬不感兴趣，表示自己无家可归，报酬就换这后院一间房三餐饭即可，从那日起司马公子便在后院住下了。但门主表示，以后不再收留陌生人。”。
“哦，这司马若原还真的是特殊啊”。
于是北堂翌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这个琴艺超绝的男子，但见男子修长的身材，十分的清瘦，但却不是那种赢弱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是健康有力，男子一身蓝色的长衫，倒是和店里的主色调很是协调。男子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剑眉入鬓，一双大眼睛，椭圆的脸，麦子一般的色泽，五官中最突出的便是那双眼睛，如泣如诉，如缎的长发简单的被一只镶着蓝宝石的木簪，北堂翌在心中暗暗的赞叹，这也是个美男子，还是一个有着忧郁气质的美男子，不禁暗自担心这近水的楼台是否会先把越得了去。而若原似乎也感应到这北堂翌对他的打量，还有那不太友善的眼神，若原只是淡淡的一瞥，嘴角向上一挑，似乎主人般的自在的从舞台缓缓的走下，头也不回的推开连接后院的房门。翌起身想去和若原聊几句，但却被守在院门的家丁拦住。
“二公子，请留步，后院非请勿入。”
“那他呢，”
“他被主上特批，二公子请回。”
这时，若原回过头来，眼中有着讥讽，还有这一份高傲。于是翌当晚并没有回家，反而在这里宿醉到天明。
等到无越拉开房门，便见无余侯在门外。
“主上，那北堂翌作业在一楼宿醉，”
“客人通宵很正常，”
“主上，他一早便醒了，让属下转告主上，他等着您收拾好一同去弦翌派小住。”
“这人怎么这么着急，你和他说，我今天还有事情，让他先回去，明早你让无然和我一起去弦翌派吧，日子太无聊了，去那里打发一下”。
当无余有些怜悯的把无越的话带到的时候，果然无余看到因为熬夜有些血丝的北堂翌一下子更加的疲乏了。“谢谢，无掌柜，请转告你家门主，我明早来接她，”无余觉得，这可怜的北堂翌，还不知道自己的路不见得比昨天弹奏悲凉曲目的若原好走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天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