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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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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惊醒,冷汗涔涔,汗如雨下。
“澜双,澜双……”
“澜双!”闻人悦大喊,这才发现自己几近崩溃了。
“夫人,澜双在。”澜双急忙破门进来,看见闻人悦的模样,神色大变。
“做噩梦了吗?夫人,”她将闻人悦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不怕,不怕,做梦而已,夫人什么也不用怕,有澜双在,有澜双在……”
闻人悦哭得累了,许久才睡过去。澜双不敢放下她,仍旧把人揽着,神情却已沉得滴水。
“来人。”她运用内力说,声音不大不会吵醒睡着的闻人悦,但绝对能让附近内力深厚的人听见。
一个丫鬟走进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听候澜双差遣。
“立刻传信鸽,请庄主速归,夫人状态不对劲。”
丫鬟领命,又毫无声息地退下。
睡着的闻人悦仍旧不安稳,不知是又梦到了什么,始终紧蹙眉头,冷汗涔涔。
澜双慌张片刻,才想起来探闻人悦的额头——发烧了。
她心中更是自责,是她疏忽了,闻人悦如今的身体还不如说是纸糊的。
“啪!”澜双抬手便给了自己一巴掌,咬着牙主持大局。
庄主不在,她得守好了闻人悦。
“来人,去请大夫……”
“麻溜点儿,厨房的把水烧起来……”
忙作一团,直到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时,闻人悦身上滚烫的温度才堪堪降下去。
邵寻自收到消息,便马不停蹄赶回来,看到虚弱躺在床上的闻人悦,心便一下揪起来。
澜双在一旁垂着脑袋,张嘴想说什么。
邵寻沉下声音:“出去。”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邵寻周身冷硬的气息才悄无声息散去。
他看着闻人悦的睡颜,才两日不见,她竟憔悴至此,思及地处,心脏便无法自控地痛起来,手指轻抚她的脸颊,感受到指尖下温暖的触感,方才觉得安心。
睡梦中人似有所感,睫毛微颤,蹭了蹭他的手指。
如此依恋的神态令他周身气息都柔软几分,“让我的阿悦受苦了。”他低声道。
旋即他收回手,再抬眼时,眼中神色暴戾,仿佛之前作柔情蜜意之态的另有其人。
当他走到院中时,天空悄然被乌云笼罩,以澜双为首的一群人皆是低头默默,不敢高声言语,平日偌大且热闹的山庄此刻竟一片死寂。
邵寻压迫感颇强,底下做事的没有不慌张的。
这位庄主大人经营的安庆庄名满周朝,可谓商遍天下,他名声在外,更是无人不知他有个宠至心尖的妻子。
在外尚且如此,在安庆庄当事的若干人更是眼见为实,在如今这样压抑的氛围下,有几个胆小的丫头和小厮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小声啜泣起来。
只怕主人家一个不高兴便要他们祭天。
“除了澜双,都下去。”邵寻道。
瞬时人走得干净,澜双瞧见邵寻的神色,心中更是自责,还有……害怕。
她最知晓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个疯的,不要命的,尤其在对闻人悦这件事上。
“澜双有错,没有看顾好夫人。”
“你的确有错,”面具将他脸上的神情掩盖得严严实实,但是他的不悦像淬了冰,从他周身不断冒出来。
“我救你,是为了让你照顾阿悦,你却让她……”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记忆里,“我带她回来后,她前尘往事早已忘得干干净净,此番发热,定时叫她瞧见了湖底那些人。”
“我决计不能让她想起从前,”他狠绝道,瞳孔微微放大,“眼下怪你无益,亦是我疏忽之果。为绝后患,你去熬消心蛊涎来。”邵寻道,让澜双立刻下去熬药汤。
他的手也在颤抖,消心蛊涎这味药是他家族秘药,这是一味能使人忘却前尘种种,重新再来的药,但是也会闭塞人的灵窍,使得情识愚钝。
阿悦,我不怕你从未爱过我,只怕你为了不值当之人,再去赴死。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无论如何。
“夫君,夫君……”闻人悦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邵寻一听见声音,眼中便染上温柔,快步进房中去。
闻人悦已经退了高热,睡一觉醒来精神许多,此时已经坐起身来,靠坐在床上。
“阿悦口渴吗?”邵寻走过来坐下,捧着她的肩膀,怜惜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要离开时,闻人悦双手却缠上他的肩膀,主动吻上男人微凉的嘴唇。
二人缠绵许久,气息越发灼热,邵寻先行打断了,强行移开自己的嘴唇,微微喘息着,哄道:“乖,你身子好了再给你。”
说罢,看着眼前人被吻得潋滟,泛着水光的红艳嘴唇,竟又忍不住狠狠亲下去,发了很地将她抱紧在怀里。
“阿悦,我的阿悦……”
吻到深处,邵寻的手都不自禁伸进去了,此时闻人悦却挣扎着,要推开他。
动作不大,但是邵寻马上觉察到了,立刻抽身出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闻人悦脸上潮红一片,带着情事的旖旎,心爱之人露出如此神情,邵寻险些要把持不住。
“夫君,我昨日贪玩,跑到湖泊那边去了。”闻人悦道,虽未带什么感情,但是她声音好听,此刻又低声讲话,倒是显得十分温软。
“不怕,阿悦想去哪里去哪里,只是那里太冷,不可独行。”他哪里舍得斥责,更是哄都来不及,只恨自己建了个半成品,什么也没藏好。
“可是,我将紫檀花簪遗落在那里了,那是去年夫君送给我的礼物,我很是喜欢……”
“很是喜欢”四个字几乎是立刻便击中了邵寻的心,他握着她的手,吻落在她指尖,眼眸柔情似水的瞧着她。
“为夫现在便去寻,你乖。”
邵寻前脚刚走,后脚澜双便端着药碗进来了。
“夫人,药熬好了。”
闻人悦撩开被子,做出要下床喝药的动作。
澜双一看,又要担心她受凉,忙放下药汤,要去扶她。
闻人悦任由澜双为她掖好被子,手中抓着一根簪子,道:“啊,原来簪子在这里。”
“这是庄主送您的,夫人果然很喜欢。来,快快将药喝了吧,喝了药便能好起来。”澜双笑道,从桌上将药汤端过来。
闻人悦把簪子递给澜双,接过药道:“替我收好。我刚刚找不见它,白白让夫君去湖泊帮我寻,你快去告诉他一声。”
“快去!”
澜双应了声,临走前还嘱托,“此药不难入口,夫人定要喝干净。”
“我无碍,你快些去。”闻人悦冷淡地催促道。
澜双一走,闻人悦便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户,将整碗药都浇在了窗边桃树下。
她放下碗回到床上去,面向墙壁睡好,一双眼睛却愣愣地睁着。
刚醒来时,她便听见澜双在门外说话的声音,她一听便知是邵寻回来了。
她担忧邵寻责怪澜双,正想出门查看,不想竟让她听见……
夫君对她好,却有事瞒着她。
回想起湖底的尸体,她还是极其难受,犹如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心脏,害怕却是不多。
她想,我是谁呢。从前她不记得,便觉得记不得便记不得罢,邵寻待她这样好。平淡的日子令她觉得舒服,觉得满足。
可是从邵寻和澜双的话中听来,湖底横陈的那些尸体,分明与她有着天大的关系。
她一定是忘掉了重要的事,所以她不要喝下邵寻为她准备的药,她想记起来。
但她尚不明确服下此药后应有的症状,便想着到时观察邵寻的反应,不要露出马脚才行。
不久后,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交谈声。
“她服下药了吗?”邵寻问道。
“喝下了。”这是澜双压低的声音,闻人悦几乎是耳朵都竖起来了。
“只是此药性烈,前几日恐有瞑眩之状,庄主您……”
“谋以肇始,箭在弦上,我不得已而离。此行我会带上阿悦,庄上的事交由你接手,莫要出岔子。”
“是,请庄主放心,澜双定……”
“嘘,阿悦服用此药易寐,你且下去。”
邵寻进门的动作十分轻,澜双却是毫无睡意,邵寻生性警醒,只怕自己露馅。
她正要一鼓作气从床上爬起来,没想到听到邵寻掌风,片刻间屋内蜡烛尽数灭了。
约莫只有窗外的一点光亮映照进来。
邵寻动作十分轻,躺到床上将闻人悦搂进怀里,一如往日。
“睡吧,阿悦。”他道,轻柔的吻落在她脖颈处。
她的身体瞬间爽得酥麻,温暖得只想入睡。
醒来时,邵寻已不在身边,她心里一时空落了片刻。
难道已经走了吗?邵寻昨日还说带上她一起走的……
“阿悦,你醒来了,要吃枣泥山药糕吗?”那人踏进房来,一个如往常温柔的声音。
“为夫刚在厨房做的,正是香的时候呢。”
是邵寻,他还在!
她只觉得心中空缺的一点点失落,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应过来后,她却不知要说什么,直愣愣地盯着邵寻,她到底该不该记得?
她不通药理,完全不知如何才是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