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间烬歌》烬河灯

16、珠光潜影

　　第二日一早，门前放着一封信，原来师父又出宗去了，这次是奉宗中之命出宗办事，不知归期几何，所以留书一封要灵仙专心修炼，并嘱咐如有困难可找霞雾峰郑奇英师尊。

　　畔湖居空荡荡又只剩下灵仙一人，所以她闭关了。直至期满，这才出了关。

　　青玉案头积了薄灰，灵仙轻抚颈间流转着月华的石髓，生生按捺住探索空间的渴望。鎏金香炉腾起的烟篆映出她眼底的焦灼——每次开启石髓空间几瞬便耗尽全部灵力，实在是无以为继。

　　她要去晨露殿接初级任务来换取灵晶，短期内只有灵晶才能支撑她看到石头空间的秘密，仅通过吐纳获得的那一点点的灵气不知要多久才能做到。

　　晨露殿的青铜告示牌泛着松烟墨香，黄铜钉上悬着的任务笺随风轻晃。灵仙大致浏览了一番，适合练气期弟子做的任务只有收集材料，之前采摘任务较为好做，但是过了期限，现在只有收集低级材料的任务。第一次接任务，不知哪个任务好做或者不好做，随便选了个在后山辟海湖拾取旋翼蚌的任务，捡东西，应该不难吧？

　　灵仙揭下泛黄的宣纸，朱砂写就的"辟海湖拾取旋翼蚌"在日光下洇着淡红。她领取了储物袋与避水符，将任务笺折成鹤形塞进袖囊，未留意殿角执事弟子怜悯的目光。

　　霞雾峰的穿堂风卷着龙吟，两条小龙正缠着檐角占风铎嬉戏。龙月银鳞上沾着晨露，见灵仙归来，倏地将尾尖勾着的朱果抛向半空。龙御金鬃炸开雷光，跃起接住果子的刹那，整座楼阁漫起清甜果香。

　　"要去拾蚌贝啦！"灵仙晃了晃装着避水符的锦囊，金银流光霎时绕着梁柱飞旋。龙月雀跃着将鳞片嵌进她发间作饰，龙御则卷来件披风，说是深水寒凉。

　　穿过传送阵的刹那，十万大山的灵气扑面而来。辟海湖面泛着粼粼波光，西岸芦苇丛中隐现珠贝微芒。

　　辟海湖坐落于十万大山的边缘，由于当年建宗之时九峰处于辟海湖与十万大山之间，清理九峰之时将辟海湖大型妖兽也一并清理干净，如今只剩没有攻击力的少数几种水生妖兽，成为新入弟子的理想习练地。

　　这时候的辟海湖十分安静，只有东边远远的有两个人影。考虑到带着龙御与龙月，灵仙选择去往辟海湖的西边做任务。

　　龙御与龙月如两道金银闪电窜入水中，惊起数尾银鳞飞鱼。龙月甩尾卷起三丈水帘，虹影里浮着七彩蚌壳。

　　"当心些！"灵仙大喊道。

　　她弯了眉眼看兄妹二人的嬉戏，一边向西而行一边辨认湖水中隐藏的旋翼蚌。当旋翼蚌在水中静止不动的时候，很难将它们与石头区分开来，而岸上的它们则会吐出长长的薄翼旋翼而飞很难抓到，故而最好的收集方式是下水收集水中的旋翼蚌。

　　避水符化作琉璃水膜已笼住周身。踏浪而行时，月白云锦履点过浮萍，裙裾翻飞却不沾半点湿痕。深水区的旋翼蚌蛰伏如玄铁，蚌壳纹路与湖底青岩浑然一体，唯有些微灵气波动泄露踪迹。

　　龙御甩尾扫开大片浮萍，暗流中蛰伏的巨蚌赫然显现。灵仙拔剑欲撬，青锋尚未触及蚌壳，足踝忽被冰冷触感缠绕。幽蓝水草如活物般暴涨，裹着她坠向深渊，玄铁巨蚌张开森然利齿，转瞬将她囫囵吞下。

　　"姐姐！"龙月银瞳骤缩，三片飞鳞破水而出，卡在蚌壳合拢的瞬息。龙御卷起湖底千年沉沙，沉砂灌入缝隙发出刺耳摩擦。巨蚌剧颤间将肚内之物吐了个干净，灵仙裹着避水术的光罩滚落沙地，由于避水术的隔水作用，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她何曾遇到这样的场面，又惊又气，但也奈何不了这个纹丝不动又硬又严实的大蚌。龙月见灵仙狼狈又气恼的样子有些好笑，上前安慰她。龙御很生气这个惹祸的大蚌，用龙尾砰砰砰的抽着大蚌，大蚌被抽得七荤八素，紧紧闭合蚌壳不敢张开。
　　灵仙在沙堆里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瞥见沙堆里有亮亮圆圆的东西，用手捏起一看，竟然是个杏仁大小的珍珠，光彩夺目十分好看，在沙堆里再翻弄一番，又找了一颗，龙月来到灵仙身边，灵仙向她展示了找到的珍珠，示意龙月帮她一起找。待龙御将大蚌抽得东倒西歪的时候，龙月和灵仙已经找到了七颗大小不一的珍珠了。

　　七颗明珠在幽蓝水光中流转虹彩，最大那颗映出她眼底星芒：“快去找找其他的！”这次她学乖了，剑锋轻点蚌壳缝隙，龙月立即凝出冰霜锁链。待龙御灌入掺着雷光的铁砂，蚌精果然将百年蕴养的明珠尽数吐出。

　　暮色为湖面缀上金边时，沉甸甸的布袋已装满旋翼蚌。灵仙摩挲着锦囊里十二颗明珠，盘算着这些意外收获能换多少灵晶。归途上龙月缠着她要明珠作项圈，银鳞与月华珠交相辉映；龙御却盯着西天火烧云若有所思——他分明嗅到丝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