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还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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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羌谪缓缓抬眸，寒声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锁千秋从暗中走出，赵羌谪右手缓缓握上他腰侧挎着的春去，在朝江鹤阙走的同时拔刀。
春去雪亮的刀锋像是在淌血，仿佛天光都是自那流淌而出。
随着刀刃的缓缓出鞘，人间与地狱的分界好似都被割开了，恶鬼爬出地狱，整个人间血气盈天，白骨累累。
春去亮着刺目的寒光，冷风带过来死亡的气息。
有的刀背负了太多的人命，单是远远看着，就能让人感受到那刀下万千亡灵的惨叫和令人胆战心惊的血味，这就是一种势。
顾南庭听到了剑鸣声，如龙虎受困而不甘地发出悠长的啸叫，透着令人战栗的冷意。
那只平常连端杯子都打颤的手此刻正稳稳当当地提着血腥长刀。
赵羌谪盯着江鹤阙，双目发红，其中蕴含着的恨意锋利得如同刀子一般。
狂风迎面扑来，江鹤阙被那杀意骇得双腿发软，他恐惧地大喊：“来人！人呢？！！！”
被春去骇得连连后退的士兵纷纷弃刀，逃路的逃路，跪地的跪地，他们的刀在颤抖，他们的心也在颤抖。
死士提刀为江鹤阙栏人，江鹤阙屁滚尿流地跑下高处，赵羌谪提刀横砍，一刀下去，竟直接把挡路的死士砍成了两半！血红如扇。
赵羌谪凝视着江鹤阙逃跑的方向，厉声质问：“你怎么敢跑！！你怎么敢！！！！！”
赵羌谪提刀朝江鹤阙奔去，一路摧枯拉朽，甚至没有人可以挡住他的一刀。
江鹤阙被吓得腿软，他拼命地跑，可三十个死士竟然连让他跑十步都做不到！
春去亮着令人心生胆怯的冷意，江鹤阙双腿止不住地打颤，他惊惧地大喊：“你要看我死在这个疯子手上吗？！！！”
话间，一名中年男人冲出黑暗的林子，提枪朝赵羌谪迅猛刺去。
赵羌谪一个越身，脚尖在那点瞬出的银尖上一踩，紧接着借力跃身，在下落的途中左手按住了他的天灵盖，同时右手丢刀，继而屈指弹刀刃，春去便擦着血肉绕在男人的颈脖上飞旋。
赵羌谪握住刀柄，在落地时猛地一抽。
血光杀开夜色！
刀在赵羌谪的手中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不等人看清，死亡就已如风来临。
满地都是被砍成两半的尸体，内脏鲜血淌了一地。
北眠瞪大了眼睛，他咽咽喉:“好快的刀，他的刀比你都快，我从没见过这么快的刀！”
面对那厉鬼，江鹤阙随身的侍卫咽了咽喉，他想一博，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刀柄，雪亮长刀就已砍开风声，让他人头落地。
血线喷溅，一命呜呼！
赵羌谪的刀速度快到所有人都只是看到一点白光晃过，之后便是血线杀出。死者染血的面庞上依旧维持着死前的恐惧，刀剑或是皮肉骨头，都无法让那点白光凝滞哪怕片刻！
大地被血濡湿浸泡，散发着诡异的血腥。
清脆的碰撞声连绵不绝，赵羌谪如若无物般削掉那些挡路的脑袋，来到了腿软倒地的江鹤阙身后。
江鹤阙因为恐惧，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赵羌谪伸手揪住他的后领，猛地一脚把他的双腿踹断。
骤来的巨大疼痛让江鹤阙“啊！”地惨叫一声，随后难以忍受地哀嚎起来。
众人在心惊胆战中看去，只见江鹤阙面色痛苦地扭曲起来，正如垃圾一样被赵羌谪拖着往山上走。
马尾被风吹得凌乱，赵羌谪拔出江鹤阙的匕首，瞬间刺穿江鹤阙腹下，将他定在那里，同时在那杀猪般的嚎叫中，赵羌谪疯癫又阴沉地笑了起来。
那笑中翻滚着滔天的杀意和极端的快意，而赵羌谪的神色却是温柔的，他哄声说：“你们怎么都那么健忘，这么快就忘记我是个疯子了？疯子不高兴，要杀人取乐啊。”
音落，他温柔漂亮的面容瞬间崩坏，变得扭曲骇人：“我要将你抽皮剥筋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我要杀了你！！！！你死了！我下地狱也要去找你们！！”赵羌谪大笑起来，他拔出匕首，在江鹤阙嘶声的嚎叫中说，“你掐碎了我阿姐的脖子！！你等着！！我要当着你的面！一掌拍碎江秉的颈！！！”
“想这么轻易就死？！！怎么可能！！你让我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你！！！你们！！！！谁都逃不掉！！！！”
锁千秋抓着江秉的后领把人带上高处，赵羌谪如同掐一只小鸡般掐着江秉的颈脖，把他按在了江鹤阙的面前。
锁千秋死死按住江鹤阙的头，掰开他的眼皮，强迫他去看，江秉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就听“咔嚓”一声。
赵羌谪捏碎了江秉的颈脖。
血花爆绽，洒在赵羌谪的衣裳上，江鹤阙因为恐惧而大哭，可更令他恐惧的还在后面。
只见赵羌谪的拳头一次次地扬起，一下下地砸在江秉的头颅上，骨头碎裂，白浆混着鲜红的血液迸溅。
“爹！！”江鹤阙歇斯底里地嚎哭起来，可锁千秋按住了他的头颅，他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只能感受的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
赵羌谪越发癫狂，他在那惨叫中大笑，脸上愉悦的疯狂笑容让他以往的温顺柔和荡然无存。
北眠被这一幕骇得后背湿凉，他退后几步，打颤着说：“他……他装了十七年！他……”北眠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赵羌谪身后的暗处突然跳出了一个人，他的刀已经狠厉地劈了下去。
北眠甚至来不及提醒，就见赵羌谪抬起手碰了一下那刀，刀立时便猛颤起来，继而一瞬崩断，赵羌谪抓着断刃，将之反掷。
断刃穿胸而过，刺客当场毙命！
而赵羌谪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只手动，他的目光一直在为江鹤阙的痛哭而笑。
“他……他怎么折的刀？你看得清吗？”北眠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赵羌谪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顾南庭看着赵羌谪，点头说：“能看清。”
北眠打了个寒碜，说：“他的刀也很吓人，这是不是就是先生说的那种，有的兵器杀人太多，自身就会有杀气？”
赵羌谪朝高往以二人走去，北眠看着他脚下的那条笔直血路，目光复杂。
“他那样的人，我不想与他为敌。”
赵羌谪垂目，温柔地说：“你二位也是跑不掉的。”
刚才的一切把这两名老人吓得屎尿横流，他们不住地痛哭：“是胡嵩！是胡嵩逼我们干的！你要找找他！！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我只是听他的话！！”
透过鹅毛般飘零覆地的大雪，顾南庭注视着雪地中唯一站着的人影。
满地的残尸，红白不分彼此地交互，暗红的血液带着温度化开积雪，溶为血洼。
那人影提着刀，在雪中静静站着，无声无息，仿若死物。
铁盆中的火焰将他空洞无神的眼睛烧得炙热疯狂，熊熊火光跳跃在他死气沉沉的眼眸中，就连寒风朔雪都在为这血腥的美丽而动。
人杀完了，赵羌谪随手将春去掷回锁千秋一直扶着的刀鞘。
走到顾南庭身侧，赵羌谪继续看着哀嚎后不停哭喘的江鹤阙，他的脸上洋溢着快意的笑，看了很久，他似是叹了口气，轻声说：“现在才算是结束。”
被白宁梧召回的搜山士兵此刻才到，见高往以白宁梧已死，江鹤阙萎靡不振，他们一时不知所措。
赵羌谪淡淡撇去一眼，他迎风而立，声音轻盈却让人不容置疑：“我是赵羌谪，今夜乱臣贼子已经伏诛，圣躬安康，不知者无罪，尔等放下兵器，我可既往不咎。”
士兵纷纷跪地，等他们走了，锁千秋才走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心惊肉跳地说：“世……世子，烹……烹人……有伤天德，我……”
一名赵府暗卫把铁锅搁在了江鹤阙的面前，正在生火，似乎知道赵羌谪要做什么，江鹤阙死命挣扎哭嚎起来。
“我不怕天谴。”赵羌谪走过去，冷声说，“按着他的头，让他看清楚。”
锁千秋走去照做，赵羌谪拔出春去，明白过来赵羌谪要做什么的北眠额头上冒着冷汗，恐惧地悄声说：“他……他疯了吗？！”
顾南庭不作声。
赵羌谪居高临下地睨着江鹤阙，一脸可惜极了的怜悯神色，可他的声音中没有半分悲悯，甚至没有半分情绪：“你知道吗？我当初去潦城，是想过普通百姓日子的，可你们都不让我如意，那就大家都别好过了。痛吗？我当初也是这么痛，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去，被人当做畜生烹煮。”
“我不怕天谴，我无亲无故一无所有，也不害怕这天报应给谁，是你们，让我无所禁忌。”
江鹤阙因为恐惧而颤抖，眼泪糊着他的眼睛，他的嘴只能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嚎叫 。
赵羌谪提起刀，但就在此时，风过山林，带来了一道声音，一如当年。
“小羌儿，不要回头，阿爷会一直看着你的。”
这是那日，赵羌谪在大理寺天牢见赵晋嘉，临别时，赵晋嘉对他说的话。
“无论将来你如何抉择，阿爷都不反对，但你要记住，你是个人，你要有良知，要有人性。”
“你要有羞耻之下，敬畏之心，仁爱之心。”
“你要记住，举头三尺有神明。”
赵羌谪的衣裳已经让血浸湿了，他那只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而筋骨凸起，有种脆弱又坚硬的美。
赵晋嘉的目光轻温，却压得赵羌谪抬不起头，压得赵羌谪喘不过气，压得赵羌谪咬牙切齿。
赵羌谪闭上眼，他恨到发颤，恨到颤抖，他背着赵晋嘉的目光，举起春去的每一寸，都碾压在他的人性之上，终于，赵羌谪睁眼，他笑了起来，沙哑又癫狂，疯癫无所顾忌地横冲直撞，他一刀劈下：“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那她们为什么会死？！！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那祂就该在我劈开祂佛祖金身的那一刻降下雷来劈死我！！！”
血肉翻飞，骨渣四溅。
“你好好看着！！！敬畏？羞耻？仁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片整齐，血红喷溅，白骨在他的刀下与豆腐毫无差别，赵羌谪笑得越发愉悦，愈发癫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