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什么东西咚咚咚跳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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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堂堂的冷光打在扳机的脸上，渐渐恢复的感官敏锐地捕捉到相隔不远的对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还没完全褪去药剂影响的脑子跟着父子间的谈话转动。猛地，躺在床上的雇佣兵睁开了眼睛，隔着多米诺面具的白色眼罩，一金一棕的异色瞳看见了一双挡住光的手，一位不受欢迎的客人。
“你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对吧？”第二个雇佣兵凑近看起来还没有醒的扳机耳边，隔着兜帽斗篷的遮盖用自以为大家都听不到的气音说，“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比外面的蓝色小子还要乖，不止是蓝色小子，你简直比DC摇钱树的所有孩子都要乖——虽然我没有把你养大，但我就是知道，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
挪动眼珠，帕维尔没出声提醒对方自己醒了，也没做出多余的动作暗示，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失踪六年的监护人要在这里说出一些什么。他看起来和没醒之前一模一样，丰富的感官体验嗅到了死侍身上的药味，应该是哥谭老大给对方用了药，监护人至少没有大大咧咧地暴露自己不死的特性。又想到自己公寓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不太能肯定这个结论了，对方的随机性大于世界上的一切。
手掌覆盖到多米诺面具上，在无数个世界线里摸爬滚打的雇佣兵又理了理小孩戴在脑袋上的假发，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教对方戴假发的了。没能整理好的头发丝提醒着死侍手艺生疏的事情，也暗暗在他的心上割了一刀：“你选的假发比我第一次教你的选得好。这算不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说真的，我可没想过你也当个雇佣兵。发展出来一个雇佣兵家族的计划没有出现在我的人生规划里——即使我没有这个东西。”
“你怎么会当一个雇佣兵呢？还当了六年。这么一算，你不是从考上大学的暑假就开始接单了！”算出时间的死侍没压住惊呼。
帕维尔开始觉得自己装作没醒听对方要说什么的决定是个巨大的错误了。但是，他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到底还是忍下了监护人时隔六年都没有一点变化的性格。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觉得有一个监护人会和孤儿院里的生活不一样？
“等你醒了——”死侍刹住了话头，掖好盖在扳机身上的被子，轻轻地推开了屁股下的椅子，放缓了动作走了出去。在出去之前，他没有忘记在多米诺面具上套一个小鳄鱼爱洗澡的眼罩，希望小孩还能有一点玩游戏的童心。
死侍走出去之后，隐隐约约能听到的聊天声也停了下来，改成了和雇佣兵打招呼的声音。重新回到一片寂静中的扳机又闭上了眼睛，疲倦席卷而来，又将他的一切拖回了睡梦的怀抱，任由他如何伸手尖叫也不得半分解脱。
披着兜帽斗篷的人走在一片废墟之中，一只蓝色的知更鸟站在他的肩膀上，是不是伴着他沙哑的嗓音发出清脆的鸟鸣。宽大的帽子将他的脸完全遮盖，只能看到一个瘦削的下巴，带着连日奔波造出的青白色，连血管都隐隐可见。
掠过几栋已然彻底坍塌、自然重新带回无言生命的建筑后，他沉默地走到了明显被打理过的建筑前。大片的钢筋水泥相互压在一起，挤出一小块遮风避雨空间，从面前被挑选过生长的野花上不难看出在这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世界线里，还是有人愿意在世界的倒计时来临之前认真生活。来人礼貌地没踏入这片应该被冠上花园之名的土地，隔着几朵红红白白的花喊着正在狭小空间里睡觉的人。
做梦的人没能听清楚梦中的人在说什么，只看见被叫醒的人带上了一架破旧的手风琴，掀开了挡不住任何东西的帘子，模糊的脸上满是诧异，又惊又喜的情绪冲刷着整片梦境的汪洋。他带着自己唯一的乐器朝来人走去，同时发出满是欢欣的疑问。
“你，怎么会……”
穿着斗篷的人摘下了兜帽，露出同样一张模糊的脸。他似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蓝色知更鸟的叫声时不时就会打断轻声细语，让他不得不再解释一遍。一直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带着请求性的强迫，其中的不安与担忧都被孤注一掷的疯狂给吞没了下去。
在梦里的人试图辨认出梦中来客到底在说什么，他格外专注地凝视着那张模糊的脸，有种某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但很快就被几乎快要听不见的话给冲到了马里亚纳海沟。幽灵似的他听见：“请让我杀了你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Come closer don't be shy.”
“靠近点，别害羞，”
“Stand beneath a rainy sky.”
“就这样站立在雨天下，”
“The moon is over the rise.”
“月亮升起来了。”
火堆旁，披着斗篷的人烘烤着自己发冷的手，模糊的脸上和清晰的手上大半都是鲜红色。他飘在一边，陪杀完人的梦中来客等待着血液结成干巴巴的块，心里在揣测这个梦里面为什么有植物但是找不到水洗洗手，哥谭的供水系统已经完全完蛋了吗？他顿了一下，哥谭？这里是哥谭吗？他的目光扫过梦中的废墟，没看出一点相似的地方。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看见了无数利爪涌了上来，也听见了对方几乎是从心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来吧，来吧，让我看看其他世界存活的原因是什么。”
在手风琴的乐声里，再次醒来的扳机面对眼前的黑暗愣了一会，发懵的脑子很快就想起来这是失踪六年的监护人给自己的关爱。拉下眼罩，毫不意外地看见那只总是等着别人引水洗澡的鳄鱼，他叠好死侍心爱的伴睡物，装进了斗篷的内包里。
打开门的时候，扳机将哥谭老大的秘密基地尽收眼底，目光扫过藏品，很快就落到了制服展示架上，那件最初的罗宾制服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挪开视线后，他又看了一眼在不停运作的电脑大屏幕，猜测着应该是红罗宾正在做什么事情。但朝着那里走了两步之后，扳机才发现完全是自己想错了，坐在屏幕面前的是现任罗宾，把嘴巴拉成一道向下弯曲的弧线，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难言的失意。这种情绪很难在这个小屁孩身上看到，就为数不多的接触来说，扳机有理由怀疑这种情绪也许是某种严格的自我禁令。
在他开口之前，现任罗宾就抢先说着话：“你现在还接受任何形式的雇佣，对吧？”
“应该不接受任何长期雇佣了，我很难找到一位比мэр出手更大方的雇主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提供新式装备的同时，还愿意保证我的日常生活开销。”扳机走到了罗宾的旁边，抬头望向大屏幕上显示的东西，眉头皱了起来，“哥谭下水道地图？是有猫头鹰法庭的消息了吗？我还以为这种找线索的事情，你一般都会丢给红罗宾做。”
罗宾斜睨了一眼还不知道猫头鹰法庭大部分成员被林肯·马奇毒杀的雇佣兵，又因为自己翻阅哥谭下水道地图的原因，到底还是简单讲了几句：“在你昏迷之前，我们都遭到了利爪的埋伏，哥谭大量名流也遭到了刺杀。但蝙蝠侠解决了一切。”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完美地解决了一切。”
扳机没说话了，只是侧过头望着带上一股烦躁的小孩。莹蓝的屏幕光映在两人身上，雇佣兵想起来自己在中东的时候是如何艰难逃生的经历，一瞬间，他都觉得那快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他真的是被猫头鹰法庭的高强度骚扰打昏了头，面无表情地这么想着，他的唇线也拉成了一道隐隐向下的弧度。
略感不快的扳机没在情绪里沉溺太久，浅尝辄止之后调头换回了和屏幕有关的话题：“猫头鹰法庭的事情被哥谭老大完美解决了，那你看下水道地图干吗？是要帮他做出一个更加完美的收尾吗？”
转动椅子，尚未成年的恶魔崽子双肘支撑在扶手上，戴着手套的手交叠托起在日复一日高强度行动中被磨练得尖细的下巴，乍眼一看颇有韦恩集团未来继承人与生俱来的张狂劲，前提是对方完全彻底地褪去脸上的婴儿肥。他保持着一种严肃的态度，面对即将接受自己雇佣的扳机：“你会得到一个委托。”接在后面的话显然没能撑起他的气势，但罗宾毫不收敛的理所当然完美地补足了这一点：“你需要在这个月内找到下水道里的所有珍珠。”
自从猫头鹰法庭事件开始后，朝着神出鬼没方向一去不复返的мэр一回到雇佣兵的通讯频道就听到了罗宾发布的委托，想了想蝙蝠侠做出的安排，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你可以接受，毕竟猫头鹰法庭的成员看起来几乎都死的差不多了。林肯·马奇，我或许应该找一找有没有这个名字——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死得差不多了？扳机拧起了眉，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一个能够把事情完整讲清楚的人？怎么都只讲了一半就停下了。至于罗宾发出的委托，雇佣兵俯视着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在听到猫头鹰法庭成员死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明白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雇佣兵扳机会有自由安排的时间了，所以，“我的报酬会是什么？”
罗宾抬起了下巴。
在和小孩商量完报酬后，扳机在蝙蝠侠的洞穴里随便找了椅子坐下来，没加入罗宾试图用漂流摄像头定位珍珠的新潮做法里，转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查看塞满消息的软件。在点进去看清发送消息的对象是谁后，他的手指僵硬了起来。
“Куро?к,（扳机），”流畅的俄语伴随着现在完全不想碰到的声音传到了雇佣兵的耳朵里，死侍口中的蓝色小子正朝着坐在椅子上的人走去，“Утебяестьвремя? Яхочус тобойпоговорить.（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一聊。）”
帕维尔转头望向夜翼，属于理查德·格雷森的脸正袒露在他的眼睛里，而他知道自己逃不开被对方藏在眼睛里的蓝色眼睛里了。什么东西咚咚咚跳个不停？他有理由怀疑自己身体里的未知药剂没有被代谢干净，或许里面还有致幻效果。
“前几天，我的小孩还在读高中。”死侍靠在墙壁上，冲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说，手里还拎着一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啤酒。他简直就是韦恩家族管家的天生对手，远甚于布鲁斯·韦恩的对手。单手拉开拉环，雇佣兵掀起面罩的下半截，露出坑坑洼洼的皮肤，喝了差不多一半的酒液后，他才接着说：“但是现在，我居然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早恋。”
摊开一本书放在膝盖上的布鲁斯瞥了一眼愤愤的死侍，“你不像是会不支持孩子早恋的家长，看起来更像是会给帕维尔递上安全套的人。我也不觉得你会是反对同性恋的那种人，双性恋也不会被你反对。”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谁一样，脸色有一点说不出来的精彩意味，但就死侍的观察来看，更像是一种接受过太多冲击的麻木。布鲁斯只顿了一会儿，就继续说了起来：“你在担忧什么？”
“嘿，你知道初恋受伤是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吧！说不定会改变一整个人的择偶观！而且你的被监护人在不同的世界线里有着不同的爱情遭遇，听起来比我的小孩经历多得多！天知道帕维尔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死侍叽叽喳喳的话里又带着一连串听不懂的杂音，语气听起来更加愤怒了。
被迫加入家长谈话的提姆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雇佣兵：“如果你还记得，你在帕维尔的印象里是消失了六年的话，或许你就不会太纠结初不初恋的问题了，毕竟他的初恋现在已经被莱克起诉关到监狱里面去了。”
死侍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什么东西咚咚咚跳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