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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虚情假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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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幽静绵长,很奇怪,明明他下午和郁衍一起走的时候并没有感觉这条路这么长,白栖行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还没等他查探,就又听到背后一声略显急促的:“哥哥!”
白栖行一回头,就看到郁衍焦急的扑过来 ,像是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又克制的收回手,只是以目光上下打量,郁衍担忧的问道:“没事吧哥哥。”
虽然刚刚的“蜡烛人”历历在目,但是白栖行精确的判断出眼前这个应该是真的,但不知为何,好像透着一丝古怪。
白栖行直视他的眼睛,郁衍却不与他对视,率先朝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解释:“刚刚路上遇到一个‘你’,耽误了一点时间。”
他的步伐虽然匆忙,却能看出刻意放慢了速度,等着白栖行跟他一起并肩而行,郁衍才继续说道:“你没有遇到什么事吧?”
白栖行不答反问:“你怎么发现的?”
郁衍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一般来说,幻境通常很难模拟出痛觉,因为这是人类感官中唯一能发出警示的触觉。”
“嗯,但是你并没有受伤。”白栖行淡声道。
郁衍转头看了他一眼,停下脚步,白栖行也跟着停下脚步,与他对视。
小道上廖无人烟,只有风偶尔的喧嚣,郁衍的严肃只维持了一瞬,就又笑起来:“我只是试一试,哥哥你都出手了,我自然怀疑那是幻境喽,没想到它连痛觉都模拟不出来。”
白栖行没有出声,又抬脚向前走,像是默认了郁衍的说辞。
走出几步,后面的人却没有跟上来的意思,白栖行回头看他,就发现郁衍站在原地,傍晚的光半明半灭,衬的人也神情不定。
郁衍轻轻地问:“哥哥,你手腕上那个,是什么?”
白玉手链流光溢彩,刚刚才见了血,它还很兴奋。
一只苍白的手按住它,像是安抚,又像是警告。
白栖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跟你耳骨上的那个东西一样,法器而已。”
郁衍点点头,走到白栖行面前,微微启唇,像是要说什么却无法开口,最后只能轻轻拉住白栖行的袖口,低声问道:“我能相信你吧?”
其实,相不相信都无所谓,白栖行活了这么久,别人怎么想他已经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了,但他还是说:“我不会伤害你。”
走到这里,双方才稍稍露出一点“真实”的样子。
回到那间民宿,沈曦适时迎上来。
她看二人神色不太好,惊恐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栖行看她一眼,摆摆手:“没事。”
沈曦:“嗯……没事就好,老板说,中午请我们吃饭。”
郁衍听到这里,神色如常的插了一句:“老板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平时没有旅客岂不是还挺孤单。”
沈曦对此也表示赞同:“确实,一个人住的久了是会憋出毛病的。”
郁衍朝厨房张望了一下,远远的,就能听见厨房传来刀刃碰撞到菜板上的闷响,以及热油在锅中翻滚的炸裂声。
郁衍走到茶几边上,伸手摸了摸茶壶,他背对着白栖行和沈曦,以至于二人都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沈曦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茶壶有什么问题吗?”
滚烫的茶水涌入茶杯,碧绿色的茶水通透沁亮,郁衍斟了一杯递给沈曦,笑盈盈地说:“姐姐,这毛尖可不多见。”
他的脸极具迷惑性,嘴又甜的不像话,沈曦一听他叫姐姐就忍不住笑:“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
沈曦接过茶品了一口,赞道:“确实是好茶,一会儿问问老板是不是这儿的特产。”
吴槐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好几样菜式,郁衍瞟了一眼,愉悦道:“老板这菜色好清淡啊,我喜欢。”
吴槐腼腆的笑了笑:“喜欢就好。”他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招呼道:“大家都来尝尝,手艺不精,别嫌弃啊。”
郁衍给白栖行和沈曦拉开凳子,待他们落座,又自觉地坐到白栖行右手边。
白栖行看他这么乖巧,有再多怀疑都舍不得问了,能怎么样呢,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一切都历历在目,但是,这次没有了“吴枫”这个人,吴槐的性格又内向,郁衍不主动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郁衍慢条斯理的给白栖行盛了一碗汤,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淡声问:“老板,你弟弟呢?”
吴槐夹菜的手一顿,又露出了那种迷茫的神情:“弟弟?我没有弟弟啊。”
沈曦也疑惑:“小衍怎么这么问?”
郁衍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眼白栖行,发现他轻轻舀起一勺醇厚的汤汁,轻轻吹了吹,喝了下去,并没有在意他们的谈话。
霎时间,视线都聚集在郁衍身上,白栖行轻轻抬眼看了他一眼,郁衍回了他一个微笑,冲吴槐道歉:“抱歉,是我记错了,总觉得老板这里太空了,该有个兄弟姐妹的。”
吴槐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有爷爷陪我的,只不过前几年爷爷去世了……”
郁衍双手合十,作惊讶状:“不好意思,冒犯了……”
白栖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俩有来有回的相互试探,更有趣的是郁衍一边跟吴槐打太极还一边给他布菜,盛汤,殷勤的不像话。
其实他对周围人的情绪很敏感,这个人是善意还是恶意,他都一清二楚,所以白栖行清晰的明白郁衍是在向他示好。
但是这个示好的初衷……
白栖行低下头喝掉碗里的汤,余光瞟到旁边的沈曦,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用餐结束后,跟上次一样,沈曦拉着白栖行往出走,只不过,白栖行这次拒绝了她。
沈曦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脸微妙看着郁衍和白栖行先后出了门,安静的上楼。
太阳落了山,只剩一点余晖灼烧着身边的云,映在天边一片壮观傍晚落霞。
郁衍跟着白栖行,始终落后他半步,悄悄看他被半长的发遮住的侧脸。
“说说吧,看出什么了?”白栖行突然开口,却并没有转头看他。
郁衍收回视线,尽量把目光集中在前方,试探性说道:“你是不是,跟这里那个东西……认识?”
不怪郁衍这么想,其实他到现在才问已经是超乎白栖行的预期了,毕竟白栖行一直没想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算不上吧。”认识我的多了去了,白栖行心道。
“但是它没说谎,它到现在应该只杀了一个人。”他补充道。
郁衍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它?”
“嗯,你也是?”
“我不是,我真就只是纯粹来度假的。”郁衍苦笑道,“哥哥信我。”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白栖行的笑点,他侧过头,浅灰色的眸子弯起,微微笑了一下。
郁衍呆住,反应过来后尴尬的躲开他的视线,慌乱的动作看的白栖行分外心软:“好,信你。”
或许是想起了以前带小孩儿的日子,他又安慰道:“没事,解决了你还可以接着度假。”
郁衍眨眨眼,乖巧的问:“哥哥已经有把握了吗?”
白栖行看向渐渐显现的繁华街道,那里熙熙攘攘,人潮涌动,回头说道:“其实,你也明白的。”
郁衍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白栖行没再看他,反而自顾自地说道:“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想再理会这些琐事,人类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种下恶果,却不愿意吃下它,让它烂在地里,致荒百里。”
说完这些,白栖行的声音已经恢复到他们刚刚认识时的冷漠。他正准备走,却发现郁衍拉住了他的衣袖。
“其实,不管人类愿不愿意,最终都会付出代价,无论早与晚。”郁衍的语气无比真诚,让人很难说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白栖行看了看他的手,最终只是说:“走吧,去前面看看。”
小镇的夜晚比白天热闹许多,各种小吃、手工制作、街边杂耍栖息在街道上,为小镇增添新鲜血液。
白栖行买了一对儿玉兔耳坠,郁衍还请他看了一场街头皮影戏,是最传统的表演形式,没有剧院,没有后台,就两个人,一个戏台,一出戏。
郁衍抱臂立在白栖行右侧,微微侧身,饶有兴致道:“怎么样?其实这种露天舞台也挺不错。”
现场看得人很多,说是请他看,其实根本不用买票,只是有人拿着小盆来讨一点小费罢了。
郁衍给了一沓零钱,白栖行看到是几张十块二十块的摞在一起。
郁衍解释道:“给红色的太招摇了,给零钱也一样。”
小男孩双手托着小盆,里面都是花花绿绿的零钱。
这孩子看着也就十几岁,应该是上学的年纪,现在却只能在这里乖巧地说:“谢谢哥哥。”
郁衍笑了一下,明明看起来与平常别无二致,白栖行却觉得这笑容假的不行。
不过,当郁衍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那笑容又无比真诚了。
还是早点结束吧,白栖行想着。